但是,没有。
冬歉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看他的目光彻骨的寒,犹如看深恶痛绝的仇人:“陛下难道忘了么,当初我家为您征战沙场,却遭满门被灭,只可惜没死干净,还留下来一个最不该活着的废物。”
“陛下果然贵人多忘事,需不需要我再帮你好好回忆回忆。”,冬歉仍是笑着,语气却冰冷刺骨。
厉寅的指尖攥的发白,他寒声道:“你就这么大胆,当真不怕我杀了你?”
他咬着牙:“你别忘了,这是朕的寝宫,这是朕的天下,只要朕愿意,随时都可以将你置于死地。”
冬歉定定地注视着他,笑容渐渐冷了下来,没有开口。
他藏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脸色变得苍白。
厉寅以为冬歉这是害怕了。
他的心情稍稍好过一点。
“听话,朕知道你对当年的事心怀芥蒂,朕可以原谅你的以下犯上,从此以后,只要你乖乖的.....”
话音未落,他的嗓子哽了一下,忽然说不出话来。
冬歉死死地攥着他的喉咙,铁钳一般,眼尾泛红,妖冶的面容愈发森冷。
厉寅呼吸困难,他用力攥住他的手腕,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挣脱不开冬歉的手。
不知何时,他的体力已经软弱到了这种地步....
不,除了这个.....
原来,冬歉一直以来都在隐藏着自己的实力!
他单手就能制住他,另一只手则不紧不慢从怀中取出一枚药丸,缓缓靠近。
厉寅恐惧地睁大眼睛。
嘴被用力掰开,紧接着,喉咙便传来剧烈的疼痛,厉寅艰难地咳嗽出来,却无法阻止那药丸滚进喉咙,他目眦欲裂,被人戏耍的恼怒席卷而来:“你给朕吃了什么?”
“你马上就知道了,陛下。”,冬歉仍旧恭恭敬敬地唤他陛下,可是那眼神,跟看死人没什么区别。
没过多久,厉寅咳出了一口血,眼前一黑,紧接着,冬歉松开手,他就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他死死地看着冬歉,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害朕,自己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冬歉只是慢条斯理地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将刚刚碰过厉寅的手指一根根仔细地擦干净。
接着,他不慌不慌地半跪在厉寅的身边。
看着冬歉眼眶泛红,眼尾假惺惺地滑落下一滴眼泪,一股不好的预感直刺厉寅的心头。
.....
冬歉的哭喊声很快将宫外的人吸引过来。
“大事不好!陛下中风啦!”
太医署的刘太医连忙赶过来,摸着厉寅的脉为陛下诊断。
不出所料,确实是中风的征兆。
刘太医是冬歉手下的人,他过来时,并没有将陛下的情况告诉给任何人。
此时此刻,厉寅口齿不清,说不出话来,无法动弹,他艰难的抬起手,指向冬歉。
冬歉犹如心领神会一般,点点头,伸手握住厉寅颤抖的手,闭了闭眼,落下了一滴热泪:“陛下别怕,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会一直陪着陛下。”
厉寅差点气得吐出一口瘀血。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冬歉是这种人,这么会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自己真的情深似海。
他宫中的太监们确实这么认为。
谁都知道,陛下从来只对冬歉特殊,有事没事都喜欢召见他,如今还给了他东厂厂督这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官职,两个人私下里估计早就有了什么特殊感情。
现在陛下变成这样,冬大人如此伤心也是自然的。
冬歉哭够了,不动声色地擦了擦眼睛,红着眼尾对殿中的人道:“陛下现下龙体欠康,我会亲自照料他,但陛下中风的事情不要告诉旁人,现在北蛮人早就对我国虎视眈眈,若是陛下这会出了什么岔子,他们一定会趁虚而入,这件事先不要声张,明白吗?”
冬大人担心的情况确实属实,有理有据,更何况陛下这些日子确实暂停的早朝,不在大臣们面前露面,就算不将这件事声张出去,朝臣们暂时也不会知道陛下的真实情况。
为今之计,就是先将这个风头给过了,再慢慢想好对策,不能给北蛮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他们面面相觑了一会道:“那就有劳大人了。”
冬歉点了点头,随即又牵起厉寅的手,难过地注视着他,不知道的还以为冬歉当真是爱惨了他。
殿中人尽数散去,冬歉扬起的唇角渐渐放下,面容也愈来愈冷。
厉寅看着他的眼神不知不觉多了几分恐惧。
冬歉这个人,城府比自己想象的还深。
以往,自己一直以为他只是一个很好拿捏的对象,毕竟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在东厂中浮浮沉沉,甚至能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厉北沉弄去当男宠还找不到任何可以对他施以援手的人。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他成为厉北沉的男宠,当真是无可奈何吗?
说起来,自己第一次头痛,便是在见到冬歉后的几个月。
曾经是他没有怀疑到冬歉的身上,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却处处都是疑点。
或许,会不会其实打从一开始这一切都是一个阴谋。
成为男宠并不是他委曲求全,而是故意为之。
从始至终,这就是一场他处心积虑地接近自己,骗取他信任的阴谋。
厉寅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
不知道冬歉到底喂他吃了什么药,现在的他确实是中风的症状,可是大脑却无比清醒,他能清醒地感知到自己的痛苦的,清醒的回想起自己一直以来的每一次失误,清醒地想明白他是如何一步一步地被冬歉害到如今这个局面。
他清醒地知道,他败了。
他的脸色变得颓丧,拼尽全力也只能嘶哑地吐出一个“死”字。
事已至此,现在的他一心求死。
如此一来,是不是就能偿还他对冬歉做过的一切了。
孰料冬歉听到这个字,只是怜悯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笑了笑,近乎温柔地理了理厉寅额前凌乱的碎发。
“死,我怎么会舍得让你死呢?”,他的眼底骤然冷却,“死这么轻松的结局,你实在配不上。”
厉寅睁大眼睛,遍体生寒。
冬歉唇角的笑容缓缓扩大:“一刀杀了你实在太容易了,如果我想,你现在已经死一万次了。”
他重重扯住了厉寅的头发,迫使他仰起头注视着自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眼睛,笑容无比恶劣:“我会一点一点地,慢慢地折磨死你。”
厉寅的心脏狂跳不止。
魔鬼.....
这是魔鬼....
原来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
从未有过的绝望和无力感犹如毒药一般,一点点地渗入他的血液。
这个世界上的施暴者从来不会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感觉到后悔。
除非让他们感同身受。
曾经原主求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满心的绝望和痛苦,如今总算一一报应在了厉寅身上。
.......
在外人眼里,冬歉确实如他所言,待在厉寅的身边,尽心尽力地伺候着他。
只有厉寅知道,这一切根本不是这样。
冬歉还是像往日一样,随随便便就能露出让人最不设防的表情,再配上那双看狗都深情的含情眼,没有人质疑他对陛下的爱意。
实际上,冬歉心情略差一点,就会报复在厉寅身上,化身容嬷嬷,一不顺心就用针扎他,最可怕的是,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脸上始终带着温柔的笑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给陛下按摩。
这样的日子足足持续了三天。
这夜,厉寅再也忍受不了,趁着冬歉晚上睡着的功夫,翻身从床上滚了下来。
仅仅只是这么简单的动作,却几乎耗尽了他毕生的力气。
他整个人都被冬歉废掉了,只能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往门口爬去。
整个过程,他都无比吃力,还没爬一半,浑身就已经大汗淋漓。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从他在床上翻身滚下来的时候,冬歉就已经醒了,并且从始至终在他身后冷漠的注视着他。
等到厉寅距离大门只有一步之遥时,才不紧不慢地起身,打着哈欠,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给人希望,再给人绝望。
这才是给心灵的极刑。
冬歉执掌刑罚这么多年,学会了太多太多的手段,如今这些手段,全部应用在了厉寅的身上。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厉寅的表情渐渐变得绝望。
冬歉蹲在厉寅的面前,眯了眯眼,像逗狗一样撸了撸他的脑袋。
巨大的耻辱感让厉寅气的浑身发抖。
可是很快,更令他恐惧的事情发生了。
冬歉从身上摸出了一把刀子。
冬歉把玩着那把泛着寒光的刀子,饶有兴致道:“说起来,当初我为了复仇,不惜到宫中做太监,净了身,仔细想想,真的挺疼的,这滋味,我倒还真想让你尝一尝。”
厉寅看着削铁如泥的刀子,忽然觉得下身一痛。
冬歉用刀子拍拍他的脸,恐吓道:“怕了,就乖乖爬回去,嗯?”
第184章 残疾的小太监
那天晚上,厉寅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