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狗 第64章

他说着,抬起一点眼睛,一双深邃漂亮的眼眸霎时红了一圈,薄薄的眼皮和眼尾都泛着红。

乔泽听见他说:“我的钱包被人抢了,手机和证件全都丢了……为了来找你,我已经和家里闹翻了,如果你也不要我,我就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段景曜当然是编的,但老美的治安确实不太好,零元购和枪击案层出不穷,乔泽天天看新闻,对他的话倒没什么怀疑。

毕竟本来也准备让他走,乔泽轻叹了口气:“你想留下就留下吧。”

段景曜立刻高兴起来,眼底闪动着盈盈的光,又听乔泽道:“但我今天要去学校,你好好待在家里。早餐我煮了瘦肉粥,还有煎蛋和吐司。午饭在冰箱里,中午用微波炉热一下就能吃,饭后记得再吃一次药……”

“嗯。”

段景曜应了一声,乖乖点头,还满眼感动地望着乔泽:“你对我真好。”

只是煮一碗粥而已,这就对他真好了,乔泽莫名有种诱拐白富美的感觉,摸了摸鼻子道:“我下午就回来,你好好休息。”

NYU是出了名的“University Without Wall”,校区散布整个曼哈顿,只要看到外墙上挂着学校的紫色旗帜,就说明那是NYU的建筑。

乔泽来之前做过攻略,前几天还专门去踩过点,电影学院就在格林威治村,离他住的地方并不远,附近交通也很方便,没有花多少时间就抵达了目的地。

他顺手拍了张带学校标志的建筑物照片,分享给艾德里安,对面十分捧场地秒回,也是去上课途中的风景照。

两人道过早安,乔泽一边找教室,一边打字:“Adi,我有一个朋友生病了,需要人照顾,暂时在公寓借住一段时间可以吗?”

“当然可以。”艾德里安很快回复。

“谢谢。”

乔泽向他道谢,对面发来一张可爱的金毛表情包,过了一会儿,又补上一个委屈巴巴的表情,问乔泽道:“确定只是朋友吗?”

想到段景曜泫然欲泣的双眼,还有那个落在他额头的蜻蜓点水般的吻,和对方掌心灼热的温度……

乔泽回复消息的指尖微顿,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实话:“现在应该算是吧?”

“其实你也见过他,他就是我说过的,我曾经‘约会’的对象之一。”

看到乔泽的回复,艾德里安连发了好几个狗狗大哭的表情,但仍然很礼貌地向乔泽的“朋友”表达了关心:“好吧,希望他早日康复。”

“如果我生病了,你也会像照顾他一样照顾我吗?”艾德里安接着问。

乔泽这次没有犹豫:“当然会。”

“所以我和他是一样的‘朋友’,对吗?”

看到这条信息和后面紧跟着的金毛摇尾巴的动图,乔泽忍不住笑起来,一时也说不出什么否定的答案,便回复了一个摸头的表情,而后道:“我到教室了,下课再聊。”

艾德里安又发来一张狗狗点头的图片,乔泽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搜罗来那么多可爱的小狗表情包,用得比自己都还熟练了,只笑着收起手机,走进教室。

乔泽提前加过中国学生建的新生群,此时已经有认识的同学在教室里,和他们打过招呼便坐在了一起。

不一会儿,其他同学也陆陆续续赶到教室,各种肤色种族的学生都有,年龄跨度也很大,主打的就是“背景丰富”。

还没到上课时间,大家三五成群各自聊着天,教室里很是热闹。

乔泽听到旁边的一个同学问:“诶,你们看过课表了吗?好像新加了一门课,授课的教授叫‘QIN XUAN’,是我知道的那个秦煊吗?”

“我看到了,看简介就是他,他怎么跑到美国来了?”

“估计是因为之前那个瓜,出来避避风头吧。”

“我还挺想看他的新电影,预告片特别带感€€€€你们说秦煊真的是gay吗?会不会因为这个过不了审啊。”

“看起来确实不像直的,直男能拍得出《吻火》这种片子?不过感觉他背后有资本在保,电影估计还是能上,我也想看……”

说到吃瓜,几个中国学生很快七嘴八舌,聊得热火朝天,乔泽默默听着,在一边没说话。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秦煊应该是为他而来的。

乔泽对其他人都曾经于心有愧,段景曜和艾德里安自然不必说,哪怕是面对陆家兄弟,他也曾有过隐秘的不忍和动摇,但唯独对秦煊,他向来渣得理直气壮。

他们是棋逢对手的游戏玩家,是秦煊先不讲武德想诱骗他,他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利用秦煊收集素材,顺便让对方给自己拍了个毕创。

当初是一时意气,现在回头想想,他好像也没有多么“恨”秦煊,正相反,他甚至也是喜欢过秦煊的。

只是他对秦煊心动的时候,秦煊只想玩弄他的感情;等到秦煊真正爱上他时,他却已经对一切释然。

毕创杀青以后,他们就算是两清了,乔泽仍然很喜欢秦煊的电影、欣赏他在专业领域的才华,但却无法再像从前一样以粉丝的角度仰望。

现在再以师生的身份重逢,还要上他一个学期的课,乔泽始终感觉有些尴尬。

如果在最开始,秦煊没有骗他,如果他们换一种方式相遇,或许……

“Hello everyone!”

一个热情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假想,乔泽抬起头来,便看见面试过他的大胡子教授走进教室。

在大胡子教授身后,还跟着另外几位他们院系的staff,其中一人甫一露面,便引起了所有人的欢呼。

那人今天穿得颇为正式,一身剪裁适体的经典款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好身材和一双笔直的长腿,身上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装饰,往常随性披散的长发也束起低马尾,更衬得他面容英俊成熟,是与“教授”的身份相称的儒雅气质。

他的目光扫过教室内的学生,状似不经意地望向乔泽。

乔泽与他四目相对,他颔首轻笑了一下,像是对着乔泽,又像是对着所有人。

“秦,你可真受欢迎。”

老朋友一挑眉,促狭地看向秦煊。

秦煊只是笑了笑,朝众学生摆摆手,竖起食指做了个嘘的手势。

等大家都安静下来,大胡子教授便笑呵呵地走到台上,开口做起了自我介绍。

第一节课主要是介绍staff和一些基础问题,晚些时候还有新生欢迎活动,并没有实际的上课内容。

那大胡子教授十分平易近人,让大家可以直接称呼他的名字Jason,按照惯例介绍完自己的履历和负责的课程,又当起了“主持人”,依次请各位教授、博士和工作人员上台和大家打招呼。

最后,终于轮到大家最期待的一位。

“你们是非常幸运的一届,我曾经邀请过Prof.Qin许多次,直到这一次才终于请到他来纽约……”

Jason说着,很快便把舞台让给了秦煊,还玩笑道:“好了,接下来就是我们秦导的粉丝见面会时间!”

Staff们跟着鼓掌起哄,台下的学生也鼓起掌来,气氛一时无比热烈,乔泽混在同学们中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手,思绪有些飘忽。

秦煊只在进教室时多看了乔泽一眼,之后便没有对他有过多的关注。

此时在众人瞩目下,男人亦显得十分从容,一口英式英语流利优雅,声线低沉磁性。

乔泽起初还怕会很尴尬,但秦煊神色态度如常,仿佛并不认识他,他反倒有种异样的感觉。

周围的同学们之前还在议论秦煊的各种瓜,不过半节课的功夫,只是听秦煊讲了一会儿话,便都集体倒戈,一致认为这么儒雅随和的秦教授绝不是传闻中那样的人。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那些丑闻肯定都是嫉妒秦导才华的小人杜撰的。”

“再退一万步来说,私德和作品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只是多谈了几次恋爱,对象又正好是男的而已嘛。”

“而且他真人那么帅,我是直男也愿意和他谈恋爱啊!”

“你最好是直男……”

“你最好是直男……”

……

新生小群里消息飞快地刷屏,乔泽低头瞄了一眼,并没有发言。

台上秦煊讲完课程大纲,又介绍了这学期他将会组织的艺术家工作坊和一些实践活动,最后还布置了一些书单和片单,并表示大家如果找不到“资源”,可以直接向他借阅。

学生们自然又捧场地欢呼鼓掌,乔泽这才回过神来,仔细一看他列出的清单,发现有许多都是他们曾经一起看过的。

秦煊又一次看向乔泽,他们在众人欢呼中隐晦地对上视线。

目光相触的一瞬间,无数画面在脑海中闪回。

抛开那些互相欺骗的部分,在谎言和情欲之外,他们也曾有过真正的心意相通。

关于电影、关于戏剧,关于艺术与哲学,那是无关风月的、两个相似的灵魂偶然的心有灵犀,只是那时他们都当局者迷,直到彻底错过,才发觉那或许就是纯粹的“爱”的一隅。

昨日种种昨日死,一切都过去了。

乔泽想,就把今天当做初遇,他们从头来过,只做师生,似乎也不错。

第77章

作为国际知名的大导演,秦煊的人气毋庸置疑,尤其是在电影学院。

课后找他问问题、要签名的学生排成了长龙,甚至还有本科生和其他院系的同学来凑热闹,把偌大的教室堵得水泄不通。

秦煊保持着微笑,一边得体地应对着面前的学生们,一边不着痕迹地透过人群的缝隙瞥向乔泽,唇角笑意愈深。

乔泽正狗狗祟祟地贴着墙往教室外溜,并未注意到秦煊的视线。

他总算从人堆里挤出来,深深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转身往楼下走去。

恰逢下课时间,周遭校友人来人往,来去匆匆。

乔泽接下来到晚上都没什么事,打算再四处逛逛,顺便去一趟图书馆,脚步便放慢了些,时不时左右看看,习惯性观察四周,积累素材。

或许可以写一个关于留学生的故事。

最近网上各种“留子文学”还挺火的,有恨海情天PDF吃瓜大戏,也有“美食区”各路鬼才大显神通,做成情景喜剧应该会很有意思吧。

乔泽漫无边际地想着,刚走出教学楼的大门,忽然顿住了脚步。

正午明媚的阳光从头顶洒下来,落在高大的男人身上,将他立体深邃的五官勾勒得愈发鲜明。

他狭长的眼眸微眯,又长了些的头发不再像剃成寸头时一样粗硬,收敛起凌厉的锋芒,倒显得稳重了不少,恍惚间还有几分像他那位斯文矜贵的兄长。

看到眼前的陆承允,乔泽并不觉得惊讶,反而有种“终于来了”的尘埃落定感。

自从在雨夜里捡回段景曜,再到今天重遇秦煊,乔泽就已隐隐有某种预感。

他和陆承允隔着人流遥遥对望,心境已与当初全然不同。

鬼使神差地,乔泽扬起嘴角,朝那人笑了一下。

青年黑亮的眼眸弯起,浅淡的笑容纯粹得不掺一丝杂质,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好像蒙上了一层滤镜,连随风微动的发梢都仿佛发着光,是世界上最好的摄影师也拍不出的怦然心动。

陆承允看得呆了,完全想不通自己最初为什么会觉得乔泽“普通”。

他想起他们的第一次。

那天晚上的酒并不足以让他意乱情迷,撩动他的心弦与欲念的,从一开始就是乔泽本身。

只是那时的他口是心非,迟迟不愿意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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