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穗箐疑惑,没听说过敏会流汗的呀,过敏不是起疹子吗?
说起脸上的汗,龙€€想起自己还得去洗把脸,脏兮兮的,又很黏,很不舒服。
她往厕所的方向拐了拐,穆亦嫣会意,将龙€€扶了进去。
龙€€洗脸的时候,穆亦嫣问道:“除了脸,身上哪里还有红肿?”
龙€€想起自己以前过敏的场景,必然是东一片西一片,惨不忍睹,只有脸上起反应的话,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于是她信口雌黄道:“背后也有一些。”
穆亦嫣忍住想掀龙€€衣服的冲动,看到龙€€洗完脸脸上的红肿消了一些,便道:“你现在一边红,一边不红了,有退了一些,走吧,我们去喝水。”
洗完脸是好很多了,龙€€嘴里的大蒜味儿也淡了很多,胃里火烧火燎的感觉也没有了。
她觉得自己冷静下来了,不会再贸贸然然变成小龙崽了。
而且刚刚走那条过道的时候,龙€€发现自己跟穆亦嫣靠得很近的话,就能闻到她身上香水味。
要是一直跟她挨着,自己铁定闻不到别的味道。
这就代表着,她再也不用靠吃大蒜来掩盖医院的消毒水味了。
闻阿嫣身上的香水味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肩膀一沉,穆亦嫣发现龙€€朝她靠了过来,担心她身体又难受了,就把她扶到陪床边上,要她躺下。
又是送纸巾,又是送水。
龙€€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受伤的是任阿姨,阿嫣却跑过来照顾她这个假伤员。
她想着自己找个离穆亦嫣近的地方坐坐就好,但穆亦嫣非要让她在陪床上躺下。
龙€€小声拒绝,并没有什么用。
她躺下了,和任穗箐这个实打实的病号并排。
穆亦嫣倒了一大壶水递给龙€€,说:“慢慢喝,要都喝完,喝完就好了。”
龙€€点头,靠在床头小口小口地喝着。
任穗箐不乐意了,支使道:“穆亦嫣,我也渴了。”
穆亦嫣探头一看,见床头柜上有她刚倒不久的水,说道:“你手边不是有水?”
任穗箐看着天花板,幽幽地说:“懒得动了。”
穆亦嫣走过去,任劳任怨地端茶送水。
心想待会儿关阿姨来了,她妈妈还能这么神气吗?
想着穆亦嫣的通讯器就震了一下,龙€€在她回来的时候提醒她看消息。
穆亦嫣瞄了一眼,望着任穗箐悠然自得的神情,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又扭过头来,用身子挡住任女士的视线,悄悄地在龙€€手心里写字:要打架了
龙€€回她:谁跟谁打架
穆亦嫣写道:那两个人,马上他们就来了
穆亦嫣刚写完,门口就响起了脚步声。
龙€€把想说的写在了眼睛里:这么快的嘛?
穆亦嫣朝她点点头。
病房里的三个人都注意到了走廊里的动静,一起静静地听了一会儿。
鞋跟踩在地上很清脆,来访者应该是女性。
听了十多秒之后,率先回神的是任穗箐。
门外的人与她有关,所以她的反应最大。
先躺下,再抓过被子把自己半颗脑袋蒙住,然后执行自己的装睡计划。
计划的关键在于穆亦嫣的配合,所以任穗箐没忘记对自己的女儿发号施令:“穆亦嫣,按老计划行事。”
穆亦嫣可不记得自己答应过她什么,笑了笑,走到门口给关严雪开门。
“关阿姨。”穆亦嫣叫人的时候,故意加大了音量,好让装睡的那个听见。
任穗箐侧着身,避着门口的方向,不为所动。
关严雪简单应了一声,带着风尘仆仆的急切往里头走。
经过陪床时,龙€€立马从床上坐起来,也跟着穆亦嫣唤她:“关阿姨。”
关严雪认得她,朝她点点头,继而绕过陪床,在面朝任穗箐的方向,搬了张凳子坐下,低声问道:“怎么摔的?”
任穗箐眉毛都不动一下,打算将装睡计划进行到底。
关严雪见她脸上有伤,抬手触了触,力道倒是不大,因为是新伤,造成的后果非常严重。
任穗箐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龇牙咧嘴立马了破功。
然后拿眼睛瞪关严雪。
关严雪正要出声,门口出现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她们,“阿穗啊,怎么摔成了这样?严不严重啊?”
穆亦嫣迎完一个刚好迎另一个,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地叫道:“爸,你消息怎么也这么灵通?”
“从哪得的消息啊?”
这两人她明明谁都没有告诉,可他们就像在任女士身旁安插了眼线似的,一出事,开车的开车,搭飞机的搭飞机,没过几个小时,就前后脚出现在她妈妈的病房里了。
穆钊瞧见了坐在任穗箐身旁的关严雪,危机感立马起来了,绕开了穆亦嫣往里头走。
走到任穗箐跟前才发现她是闭着眼的,想说的话又堵在了喉咙中。
气氛都烘托到这了,穆亦嫣不得不给自己上戏份。
她赶紧走过来,恪尽职守地说:“妈今天特别累,你们大老远才外地赶来,肯定也很累,现在看两眼,就赶快回酒店休息吧,等她有精神了再来陪说说话。”
穆钊外套一脱,挎在床尾,一副撸起袖子要扎头猛干的模样,对穆亦嫣说:“今晚我留下来照顾你妈,她以前生病都是我照顾的。”
穆亦嫣算了一算,他俩在她五岁那年离的婚,她今年已经二十五了。就算她爸说的是真的,他口中的照顾也是二十年前的照顾了。
食品的保质期长的也只有两三年,他还好意思搬二十年前都已经放馊了的事是来说。
穆亦嫣坚守立场:“爸,今晚还是我留下来照顾妈。”
“你也知道我妈的脾气,睡前都已经指定是我了,没经过她的同意擅自换人,她醒来肯定会大发雷霆的。”
言之有理,穆钊连忙说:“那今晚辛苦你了,我明天一早来换你的班。”
说着就把外套挎在了自己手上。
看这架势是要走了,穆亦嫣看了关严雪一眼,心想这尊大佛是什么想法咧?如果她说要留下来照顾她妈妈,他爸听完之后肯定不乐意,也会不屈不挠地留下来的。
到时候还不得乱成一锅粥。
最好的情况就是两个人一起走。
关严雪在穆亦嫣的目光中施施然起身,从容道:“没摔到脑子就是万幸,你妈也该长长记性了。”
“让她在睡梦中反思一下,我晚点再来看她。”
说完,她就朝门口走去,路过龙€€时,也朝她颔了颔首。
龙€€对关严雪的好感度蹭蹭蹭地往上涨,她是原先是没有立场的,毕竟她跟任穗箐不熟,不好过多地关注人家的私事,现在已经决定要加入关阿姨的队伍了,只因为她注意到了她这条窝在角落里的小生命。
穆钊进来这么久了,龙€€多次想跟他打个招呼,每每都被无视。
他甚至在关严雪走后,当着龙€€的面,对穆亦嫣说:“你和龙€€的事我不同意。”
穆亦嫣无语凝噎,目光和龙€€的对上,同样的无辜,心想:她爸要整什么幺蛾子?
第43章
穆亦嫣绕过穆钊,径直朝着陪床走去,在床头坐下,一把兜过龙€€的肩头,问穆钊:“爸,你这么说是基于什么考虑?”
“爸觉得你们俩......”穆钊转过来,正要发表自己的长篇大论,结果一转头就跟龙€€的视线对了个正着,尴尬地住了口。
穆亦嫣挑眉,一点都不想给她爸留颜面,语气冷硬地说:“爸,你要说什么就直接说,刚好迷迷也在这,大家一起听一听,谁也不用避讳。”
穆钊脸上的肉都僵了,还是硬挤出几抹笑,尽量显现出自己的和气来,“迷迷也在呢,不好意思啊,叔叔刚才没看到你。”
龙€€把迟来的问候说出口:“穆叔叔好。”
当然,这时候说就有点心口不一了。
现在改口也来不及了,穆钊只能找一个圆滑的方式把话说完:“我不是说迷迷不好,也没有针对迷迷的意思,只是觉得......觉得你们俩的性格不大合适。”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穆亦嫣想了想,发现不久之前,任女士也对她说过。
她爸这个老奸巨猾的商人,平常是不会得罪人的性子,今天突然这么反常,不会是为了迎合她妈,为了投其所好,故意这么说的吧?
真是这样,那他真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还要被她这匹小马尥蹶子。
下面的话,是穆钊单独说给穆亦嫣听的,所以他专门将穆亦嫣拉到了角落,小声道:“阿嫣,我跟你妈妈都是为了你好,希望你再慎重地考虑一下。现在还能挽回,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说什么都晚了,爸不希望你受委屈。”
穆亦嫣没有心思听,好奇地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离小呆龙所处的位置很远,但离装睡的任女士很近,床上的人随便支个耳朵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穆亦嫣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不能怪任女士演技太差,装睡都装得不像,一个两个的全发现了。
要怪就怪自己脑子不好,为什么要陪任女士演这出戏?
任女士一个熬夜可以把鹰熬死的人物,谁会相信她八点就睡了?
最后引火烧身,惹得自己和小呆龙一起不痛快。
穆亦嫣觉得今天为任女士牺牲大了,有必要换取一些东西回来,于是灵机一动,换上了一副十分在意穆钊言论的表情,演道:“爸,您这样说我可为难了,妈好不容易才松的口,现在您又来提反对意见,我的情路怎么这么坎坷呢!”
穆钊愣了愣,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听明白穆亦嫣的意思之后,慎重地问道:“你是说......你妈答应你们的事了?”
穆亦嫣说着都要哭了:“可不是嘛,我跟龙€€好不容易才获得妈的同意,她现在态度可好了,晚上还吃了龙€€做的面条,还答应我下个礼拜让我搬出去,和龙€€一起住。”
躺在病床上竖着耳朵听的任穗箐眉间一跳,险些没压抑住自己从床上蹦起来,鉴于现在留下来的事穆钊而不是关严雪,她选择不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