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徐游谦和荣翘,他俩就盘腿坐在派克他们后面,抱着个零食边吃边听,跟看电影一样舒适,看得郑青远牙痒痒。
不过他俩还不是最懒散的,云吉在他俩背后直接抱个抱枕试图睡觉,他那么大的个子哪儿藏得住,更别提睡着还会打小呼噜,被郑青远暴怒地砸了好几个抱枕,枕头的羽毛都快飞出来了。
吓得徐游谦手里的大米花差点洒周洲头上。
等到郑青远带着他们基本都过了一遍,紧张的四分之一决赛也就迫在眉睫了。
四分之一决赛分为十组,依旧是前两名进入半决赛。
四分之一的决赛气氛又和八分之一决赛不同,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队和队之间的眼神都直冒火星子,整个场里都是硝烟的气息。
分组是随机抽签的,派克捏着自己纸条上的6组和也拿着6组纸条的云吉对视一眼,两个人充满战意地笑起来。
当然,下一秒就□□碎了心的郑青远按住两颗躁动的小脑壳。
“晋级就行了,不许给我拼命。”郑青远低声警告道。
他是生怕他们受伤,出成绩受伤也不是不行,但要是因为和同队的队员比拼也太不值了。
还好除了派克他们,剩下的人都各自一组,徐游谦抽到了第一组,也没跟他们再开玩笑,第一个就沉默的出去热身了。
跟选拔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徐游谦这几月在疯狂成长。虽然他平时的性格虽然还是那么活泼,但是等他站上赛场之后,眼神却变得让派克感到陌生。
一只只知道玩耍的二哈,如今也具有了捕食者的凶性。
徐游谦站在起跑线上,眼皮低垂,沉默地活动着手脚,气势沉稳得不像话。
派克震惊地揉了揉眼睛。
周洲好笑地看着派克的动作,解释说道:“你当时最后一个礼拜走了不知道,最后一个礼拜的选拔营简直就是……地狱。如果他没有任何改变,他也进不了国家队。当然,我们都是。”
当时的选拔营,除了已经没有希望的B班和C班,A班的最后一个礼拜,简直就是像大逃杀一样的生存战。
国家队招收的名额每年都不一样,谁也不知道最后到底有几个人会进入国家队,还是压根没人被录取,只知道只有表现最好的人才有那么一丝丝的可能往前进。
所有人都是自己的竞争对手,没有人想回到省队,职业选手的黄金年龄就那么几年,谁也不能保证他们明年后年的状态还能不能来这里,再进入A班,错过这次机会也许就是一辈子。
巨大的压力笼罩在十几个少年的头上,那一周所有人都在埋头苦训,用训练来充满自己惶恐不安的心理。即使平时关系再好,有那么一层竞争对手的关系在,也不见有人再闲聊打闹了。
徐游谦就是在这个时候把自己的锋芒尽敛,把心理打磨干净,埋着头一心只想冲第一,把自己之前没有冲劲的毛病改得一干二净,甚至有点矫枉过正。
在被通知录取的时候也不像平常一样表现夸张,周洲还担心了他一阵,好在后面他自己慢慢调整了过来。
如今站在赛场上的徐游谦已经是一名职业的运动员,他的眼里和所有职业运动员们一样,都闪着渴望胜利的光。
“砰€€€€”
从发令枪响起,徐游谦就爆发了最大的力量往前冲去。
他的反应本来就快,经过了专业训练之后就更快了,国家队给过他测试,最快的反应速度已经达到0.16秒,非常世界级的反应速度。
起跑开始,他就甩了别人一个身位,爆发力也很优秀,从开始徐游谦就已经用了全力,在前半程一直处于领先的地位。他也知道自己的耐力不足,冲刺的速度提不上去,所以尽量在前半程尽力占据优势。
这样的优势,使得即使到了后半程他的耐力仍然有些欠缺,但还是能跑进前两名,成功晋级半决赛!
红色的身影冲过了终点线!
满场的欢呼,都是在为我们中国的运动员喝彩!
站在终点的徐游谦仰起脖子,努力把眼睛的酸涩憋回去。
何曾几时,他最羡慕的欢呼,也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也不再是那个被人说一无用处的废物。
孤注一掷,念念不忘,还好终于有了回响。
€€€€
徐游谦拼全力勉强晋级了,但是周洲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短短的十几秒比赛结束,在一片安静中,周洲在终点线坐在地上,久久直不起来腰。
他知道,他自己的短跑天赋从来没有多少。选择跑步,也只是因为这是练起来最便宜的体育项目。
在省队,被告知没什么希望到国家队,以后最多当个体育老师。他不信命,他没日没夜地努力,整天都在自己家的田垄上跑,没有发令枪,他就把鸟鸣当做发令枪,树上的鸟一叫,他就出发。跑了十几年,然后他终于埋进国家队的选拔营了。
在选拔营,他也是竭尽全力,每天练得几乎沾枕头就着,忍着身上的酸痛投入到下一次训练中,心中的惶恐每日都在拷问他,督促着他不停地前进。终于,他也如愿了。不知道为什么,教练竟然把才跑到第四名的他也录取了,却没有录取跑到第三名的汪博。
但是今天,他头一次代表中国,代表国家队,代表全国的顶级运动员站在亚洲的赛场上,所有的期望都在他肩上,他却败得一败涂地。
小组第四。连第三都不是。
地上的水印,一滴,两滴……周洲自己也分不清是汗还是泪。
他这么多年的努力,终究还是败给了不足的天赋。
到底……还要怎么努力呢。
没有那百分之一,他到底还能在这条路上走多久。
周洲的脊骨就像是被折断了。他不敢抬头,怕看见队友担心的眼神,更害怕看见拿着中国国旗眼含失望的观众。
气氛冷得就像冬天的冰块,冷硬不化。
派克他们想走过去安慰,郑青远却一把把他们拉回来。
“为什么?”徐游谦纳闷地回头问。
郑青远摇了摇头,抬起手做了一个禁音的手势,示意他们仔细听。
如第一缕春风吹过冰封的湖面,冰面出现了轻微的喀嚓声。
“加油啊。”
突然,观众席上发出了微弱的声音,传到了周洲的耳朵里。
“站起来!”
“加油啊!!”
“输了没事,再战就行了!”
然后,观众席上多了更多的声音。
他们鼓励着那个坐在地上站不起来的少年,他们进不了场地,扶不起他,那就努力让他们的加油声传达进他的耳朵。
周洲一片空白的脑海突然多了一些奇异的色彩,不由分说地挤了进来。
他抬起头,没有发现他们失望的眼神,每一个人都是充满鼓励的,挥舞着手中的国旗给他加油鼓劲。
他突然就忍不住一直努力憋住的眼泪,就像摔了一跤的孩子突然看见了妈妈。委屈的感觉一下就绷不住了,视线模糊一片,眼泪顺着脸颊连成了线。
郑青远笑道:“你们还是太年轻了。输了一场有什么怕的。我们的人从来就不怕输!”
倒下,坐下,都没关系。只要不是跪下,怎么都能爬起来。
这么多年的失望都熬过来了,我们却始终对未来抱有希望。因为我们都坚信,只要站起来,总会有光照到身上的。
周洲虽然失去了晋级资格,但是情绪还好,啃着派克递过来的巧克力坐在椅子上揉腿。
徐游谦在旁边拍着他的肩膀嘻嘻哈哈开玩笑说道:“你看我晋级都没这么大排场,可以了可以了,值了。”
周洲笑着把他的手拍开。
等到周洲退场,就到了派克和云吉上场的时间。
派克和云吉一人一只手搭在周洲的肩上。
“等着,给你拿个冠军回来。”
第33章 再次晋级
看到自己的队友被淘汰,又看到周洲流了眼泪。
派克憋着一口气。
他自己对眼泪的最深认知就是小时候那次麻药褪尽的手术。
痛彻心扉的疼,几乎比上辈子意识迷离被小动物撕扯自己的肉还要疼。
让自己喜欢的队友,依赖的长辈流泪……
这场必须赢。
虽然不知道要跟谁发火,但是派克就是有着一口郁气舒不出来。
云吉则是感受到派克的低气压开始跃跃欲试,满眼都是兴奋的光芒,战意满满。
看着这两人的状态,郑青远摇了摇头,本来还打算再压这两个小子一会儿,等决赛再爆发状态。
但事已至此,他也能明白少年的心气。
那就算了,早点给自己的队友,给中国的观众打一针强心针也好。
郑青远勾起唇角。
跑吧!让他们看看!
派克站在起点默默调整自己的肌肉状态,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集中注意力了,心里的郁气反而帮他提高了专注度。
派克因为上辈子的原因,总是比其他人更注重自己这具新身体构造的了解,所以他对自己身体的掌控远超别人。在他的精神力控制下,每一寸肌肉都缓缓颤动,调整到自己最舒服,最佳的状态。
随着身体进入“捕猎”的状态,派克逐渐散开的气势也缓缓压在了身边的选手身上。
印度队的金牌选手巴哈也在派克的隔壁赛道上,他本来一派轻松得正在原地小跳活动着自己的腿,突然敏感的感受到气氛变化,转头看过来。
只见派克眼皮低垂,谁也不看,就默默站在原地。但是身边环绕的气息却越来越冷。
云吉的瞳孔已经兴奋地缩紧,连呼出的气都是激动的好像热腾腾的。
自从回到国内,在和同龄人的比赛中,这样的气势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这样久违的危机感,让他极度亢奋。
随着教练一声令下,赛场上的运动员们俯下身子双手撑地做出标准的起跑姿势。
“砰€€€€!”
枪鸣声震撼在每个人的耳边,一把拽走所有人的注意力,使现场所有目光立刻就集中在场上的八位运动员身上。
起跑!
派克几乎是在听到发令枪的第一声就冲了出去,一步,两步,三步,在起跑的前三步就释放了自己最强的爆发力,配合着他超绝的反应速度,在前程中就直接拔得头筹!
同样的,他身边的云吉也迅速奋力起跑,他用力到起跑器都承受不起发出吱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