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在公园遇到了很多同类,按捺不住激动跑去闻别家狗的屁股,又是转来转去,又是发出只有它们小狗才能听懂的嚎叫。
大狗似乎胆子要怂一点,会乖乖挨着主人脚边安静地站着,小狗€€€€类似roro这样猖狂天性还没有被淡化的存在,老是去招惹是非,狐假虎威地站在裴司琛面前对大狗示威着。
最终裴司琛把从狗群里拽到一边静处。
池塘里面的荷叶还绿意盎然,但没有见着一朵碧荷了,有风从对岸吹过来,于是湖里的荷叶卷起一阵清绿浪涌,荷叶被风掀起来了,露出青白色的一面。此时狗吐着舌头,想从围栏空隙钻进去玩水抓鱼。
旁边的小店有卖水的,裴司琛给狗买了一瓶矿泉水,另外又买了一瓶。他们找了地方坐下。
roro喝个水,身上的毛都沾湿了,一瓶水喝了个三分之一,其他的都撒在了地上。
“笨狗。”裴司琛是这样对它说的,不咸不淡地看向他,但是又揉了揉它的下巴。
南嘉恩也陪着狗蹲在地上,拿着纸巾给狗擦毛。roro走不动了,趴在地上散热,脑袋也垂下去了,倒是眼睛还到处观望着周边的动静,耳朵不时立起来,尾巴摇来摇去,不时扫到了身后裴司琛的鞋子,跟机警的小士兵一样。
裴司琛坐在座椅上,弯下腰把另外一瓶水递给了南嘉恩,对他说:“你喝一口。”
水瓶盖子已经被打开了,南嘉恩说了句谢谢,扶着水瓶小口小口地喝了下去。
待他喝得差不多了,坐在一旁的裴司琛突然说道:“我也渴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roro耳朵动了动。
南嘉恩感觉他是想喝自己手上这瓶水的意思,因为裴司琛的目光过于直接。
但是他已经不渴了,所以也没有什么,把水递过去的时候添了一句:“已经被我喝过了。”
“我看见了。”裴司琛眉毛一挑,他接过水,指间碰到了南嘉恩的手心,随之南嘉恩明显颤了一下,迅速收回了手。
裴司琛心想今天自己又没拿他如何,干嘛这么怕我。他转开瓶口,明明只是喝个水而已,却被他弄的时间极其缓慢。他一只手撑在板凳上,人高手也长,手臂青筋凸起。
他慢慢地拿起矿泉水仰起头,很明显地露出喉结来,嘴唇**在原来南嘉恩碰过的地方,让人能听见喉结上下滚动的声音,嘴角被水沾湿了,以及他淡淡地垂眸着,用一种暧昧又烫热的目光紧盯着南嘉恩不放。
不像是在喝水,而是在让南嘉恩感到紧张不安。
此时树叶掉落也掉得左颠右转,迟迟不坠落在地上做好它的自由落体运动。周围的人声越来越远了,云也压低了,风也更浮躁了。
对岸吹过来的清风让人觉得冷飕飕的,将南嘉恩的头发吹乱了。
裴司琛喝了一口,又轻轻t了一下自己的下嘴唇。搭在板凳上的手指瘦削修长,不时指节轻轻地敲着,发出很微弱的声音。和狗蹲在一起的南嘉恩看得莫名脸红。
他们目光对视了三秒,南嘉恩偏头又去看狗了。
裴司琛把空水瓶放置在一边。
远处依旧是有保镖,站在离他们不远的位置。
从公园走出来,本来是要直接回去的,但是狗被旁边的冰淇淋店吸引了。裴司琛认为炸鸡店开在这里还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大多是大人带着小孩来这里买冰淇淋,roro直接扭头钻进去了,趴在地板上吹空调。
外面又吵又热,无奈两人也随着狗坐在了冰淇淋店一处窗边的位置。
裴司琛给狗点了最小的一款冰淇淋,然后把手机递给南嘉恩选。
其实南嘉恩是没有想吃的,本来也是陪狗进来。
“挑一个吧,反正也要和它在这里呆一会儿。”裴司琛对他说。
于是南嘉恩随便选了一个草莓冰淇淋。
等待的期间,狗不安分地钻到旁边桌的椅子底下,它虽然脸色奄奄的,被累到了,但是骨子里面的振奋让它还想调皮捣蛋。
裴司琛忍了它一路,没好气地提着它的小腿把它拉了出来,用眼神警告它:“你最好是乖一点。”
那种克制又低沉的语气让狗抖了抖,落在地上后又腿滑了一下趴到了南嘉恩的脚边。
拿到冰淇淋后,南嘉恩先给roro喂了几口,它第一次吃,很开心,三下两下就舔干净了。
吃干净后还想吃,竟然站起来舔了舔南嘉恩的手指。
“乱动什么。”裴司琛不大乐意了,把狗牵到了自己的腿边。
陈景良从银行办好老板给他吩咐的事情,才赶来公园旁边这家冰淇淋店。
他在对面的斑马线前等了三十秒,走过来的时候,正好太阳隐隐移到了东边了,在没有背光的环境下可以看清冰淇淋店内坐在窗边的裴司琛和南嘉恩。
裴司琛手上拿着电话,大概是谈事情,他侧过身子向旁边坐着的人偏过去,另外一只得以空隙的手拿着餐巾纸,正轻轻地擦拭南嘉恩啃着冰淇淋的左脸。
做这样温柔的动作脸上表情却和去年十二月的寒冬一样冰冷刺骨。
但其实南嘉恩吃得很小心翼翼,根本不需要有人给他擦嘴,所以他不太舒服地抬了抬脸。
那只叫肉肉的狗,并且裴司琛还质问过陈景良€€€€是如何用特别的眼色挑选到这样一条闹腾的狗,它正仰望着南嘉恩手上没有吃完的冰淇淋,可怜巴巴地摇着尾巴。
退隐的太阳光又冲破乌云了,直直地照射着冰淇淋这一面向着斑马线的玻璃窗。
在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裴司琛主动放南嘉恩离开的日子里,有时看到裴司琛一个人走进宅院落寞的身影,陈景良会偶然想起这一怪异又短暂美好的一幕。
第44章
不久之后,裴司琛带着南嘉恩频繁出入私人医院还是受到了一些媒体的关注。
同时,一张他和南嘉恩坐在冰淇淋店前的照片被人偷偷拍了下来。
这张照片只拍到了侧影,毕竟直接拍正面不是那么容易,侧影也可以看到,裴司琛和身边的人关系不太一样。另外一人低着头,看不清正脸。
到底裴司琛也不是什么明星,不会有什么粉丝,但是他的外表以及身份吸引了不少吃瓜群众,以及众多饭后闲暇看热闹的人。大多数人都想看看有钱人私底下的生活。
现在的新媒体新闻过度娱乐化,在激烈的市场竞争里,为了博取眼球获取商业利益,他们增添了许多迎合人们猎奇心理的娱乐因素。
“快”成为人们接收信息最大的需求,这是一个娱乐至死的年代,而名人效应衍生出来的流量让许多主流媒介争先恐后地赶来抢占先机。
怎样写出最炸裂最荒诞的头条才是他们的生存根本。
有几家报道都被压了下去,热度最大的€€€€关于裴氏集团总经理性取向的头条报道还在持续增热中,但是在正午时分被后面的新闻追上来了,最终看不见任何词条。
另外,裴司琛的邮箱收到了一些建议信以及投诉信。
裴司琛从会议室出来,陈助理就快步走向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他。
而在会议室外面的沙发上,正坐着许艳,她的桌前放置着一杯女秘书给她冲的咖啡。
许艳身着一身白色的秋季套装,矜贵里又带着一点礼雅的气质。
“裴先生,打扰你了。”许艳站起来,笑着说:“关于南嘉恩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裴司琛蹙眉,脸色不是很好,但是礼节性地把许艳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坐着。
许艳见门开山,“南嘉恩是在你那里呆着吧?”
“是。”裴司琛简洁地回答道。
“那我还以为他跑去什么偏僻的地方藏着了,害我好找。”许艳苦笑道,“不过,你们现在是在一起了吗?”
“对,我们是在一起了。”
这问题如果抛给南嘉恩,那人肯定会慌乱摇头说没有在一起,但是裴司琛给出了肯定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实际上,这是裴司琛第一次在外面肯定他和南嘉恩的关系。
许艳还在审视着,面对外人,她总是习惯礼貌性地微笑来表现自己的得体和教养,并且看似自我嘲讽着:“当初我把南嘉恩从孤儿院带出来,还真没想到他将来会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裴司琛也适时给出一个假意的浅笑,“那真是让您意外了。”
“怎么会不意外?我原以为他性子钝然笨拙,只会固步自封地生活在自己的平层里,不会有什么人和事激得他作出反常的举动。”
“之前竟然为了你那块不上不下的地皮跑来家里求他爸,头都被南昌宁砸了还不死心,甚至是忤逆我的要求,不肯和女人结婚,懦弱无能,远远逃到一个偏远小城里混日子。裴先生,他对你的感情确实是挺让我震惊的。”
许艳说的话就跟星星点点的焰火一样,从虚到有,又逐渐燃了起来,势力越来越重,发出浓厚的灰烟。
裴司琛的脸色可见得冷下去,他收回了那一点留给社会性礼节的笑容,坐正了身子问:“许女士今天来是想做什么呢?或者是你们希望我做什么?”
玻璃窗外的强照光因为一片乌云被揉碎成了稀散的光影,满满当当地照应在许艳不久前去美容院做了项目的脸上。有年华也有苍老,她一身不菲,手腕上还着了一块青白色的玉镯。
裴司琛短暂地思考了一下之前南嘉恩永远朴实无华的一身打扮。
“裴先生不要太在意,我这趟来只是个人的目的,南昌宁不久之后会调去另外的部门……只是希望你们低调一点,不要做一些不合适的事情,最近已经有很多媒体陆陆续续知道了你们的关系……”
“许女士,您认为有哪里不合适?”裴司琛反问道。
许艳冷笑道:“自然是上不了台面的事情。”
“牵手吗?还是接吻?或者是上…”
“放肆!”许艳表情大变,裴司琛说的这些全是她最受不了的事情,大庭广众之下自己的养子和一个男人不清不楚地拉扯在一起,多么滑稽多么可笑,“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
裴司琛冷笑了一声,下一秒又直扎许艳的心底子:“那许女士以为,我每天和他在一起会做什么?”
“你说的对,南嘉恩性格笨拙,总是傻乎乎地被人骗,还被我上。我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许艳做过项目的脸已经慢慢崩了,外面的乌云转眼间密布在她的身上。
“我当然不会和他做很多上不了台面的事情,毕竟裴氏集团也会多多少少受到影响。另外许女士不太清楚一件事,我的世界里少一个南嘉恩也不是不行,他反正是一个男的,怎么和他做都可以,又不会怀孕,你说对吧?”
许艳被他这一番话激得站了起来,她大喘着气,这半年或者说她这大半辈子教书育人,深处教育环境里还没被谁这样激怒、不尊重着。
她扬起右手就想扇在这个没规则没教养说诨话的男人脸上,但裴司琛只是伸手稳稳一挡就被中止了。
“我只是随便和他玩玩,玩腻了就丢了,我和他这样上不了台面的关系,竟然能让许女士亲自上阵来教我做事?”裴司琛说完后,旁若无人地走到桌前拿了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轻轻擦拭自己的手。
绕是自己不怎么爱、不怎么看得起的人,听到这样的话,许艳都心生愤然,“你平时就是这样对待他?”
“那有什么办法,谁叫他对我死心塌地。”
长久以来许艳的淡然和从容都坍塌了,她身子动了动,太阳穴那一块疼得厉害。
“裴司琛,你会有报应的!”
“是人都会有报应。”裴司琛不以为然,很缓慢地垂下目光,他个子很高,以一种居高临下、目中无人的姿态看向许艳€€€€这个跑来说他和南嘉恩感情上不了台面的疯女人,随后冷笑道:“许女士,我们都会有报应的。”
如今裴司琛已经不看重和上面那点不轻不重的关系了,多也好,少也好,都无所谓了。
陈景良得到指示,从外推开门来送客。
许艳气得不轻,脸上的皱纹皱得很奇怪,也可以说整张脸皱得都很深,她一边认为像裴司琛这样不拿人当人的卑鄙下流的商人都是如此恶臭的德行,又心里骂着南嘉恩就是个不听劝的蠢货。
不过她晚上还得去接南子期,她只能默默吞这把火气,并且选择重新整理这件事情。
晚上回家,裴司琛便看见一人一狗都在游泳池边呆着。
狗也有自己的低水位小泳池,那是到达人膝盖的位置。roro身上还套着一件小巧的鲨鱼泳衣,从背后可以将狗直接提起来。
roro游得鲁莽且用力,随之起伏的水花溅了旁边观望的南嘉恩一身。它是很开心的,也可以说每天除了被强制关上门睡觉的时间都是开心的。几乎没有能让它感到烦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