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喜欢他,所以才意识到自己是个gay?”
“宋央说,小时候看到你们又亲又抱,害不害臊。”
“不说话,心虚?”
路饮捡起手机,垂眸看了眼屏幕,手腕微动。
“你在生气?”
江泊烟:“回答我!”
路饮:“为什么要生气?”
他慢悠悠地打字:“还是说,因为你喜欢我?”
随着消息的发出,屏幕正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中”骤然消失。
和“对方正在输入中”一起消失的,还有江泊烟气急败坏的质问。之后江泊烟没有再回复,一直到第二天下午的课结束,路饮都没在学校见过他。
听说请了几天病假。
下课后,路饮前往地下车场,刚远远看到他停放的那辆跑车时,身旁突然飞速窜出一道黑影。
江晚大学的地下车库常年不亮灯,视野漆黑,路饮有些轻微夜盲症,需要眯着眼睛走。他看不清身边的东西,所以在对方伸手抓他时,下意识一脚踢了过去。
一道闷哼过后,响起江泊烟压抑的嗓音:“是我!”
本以为路饮会停止,谁知道路饮继续连番踹在他身上,江泊烟起初怕伤着他收着力,猝不及防下,就被他踹翻在地上,膝盖和小腹传来剧痛。
手电筒的光打在他薄薄的脸皮上,江泊烟眯起眼,目睹路饮慢慢半蹲下来和他平视,嘴角笑容浅浅,语气敷衍。
“原来是你,真是抱歉了。”
第十三章
江泊烟怀疑路饮故意报复他。
但他看着手电光下那张脸就有点儿说不出话,心情复杂,龇牙咧嘴地揉着被踢的部位,最后还是没忍住,气急败坏地骂他:“你是不是眼瞎!”
路饮无动于衷,熄了光就站起来。
江泊烟面前视野一暗,过了几秒才适应黑暗,眼见路饮毫不留情转身就走,他低咒一声,爬起来后快步追上他:“你站住!”
路饮一解锁车门,他就顺势挤进了副驾。
“下去。”
“我会下去,但不是现在。”江泊烟把门一甩,空间密闭,他压不住脾气,“我在车库蹲了你半小时,就是因为有话想要当面和你说!”
路饮抱臂看他。
“昨天你问我是不是喜欢你,所以才生气。”江泊烟深吸一口气,“我的天,你一定是疯了,所以才会说出这种……恶心的话!好吧,是我先和你告白的,但是,但是我应该不是同性恋。”
他语无伦次,嘴里的话毫无逻辑,说得起劲时瞥见路饮眼底那点儿讽刺的笑意,顿时高声重复:“我说了,我不是同性恋。”
路饮反应平静,只道:“知道了。”
说着,他贴心补充:“所以我们要分手吗?”
话音刚落,江泊烟猛地转头,直愣愣地看向他,像被钉在原地。
“不是,我,等等。”
江泊烟身体一仰,重重靠在椅背,找回一点声音。头昏脑胀间,他终于想起自己和路饮谈恋爱的目的€€€€为了报复他,并且在未来狠狠地甩掉他。
对,为了这个目标,他都已经委曲求全那么久。
江泊烟烦躁地抓着他的发,艰难地说:“我没有要分手。”
他润了润唇:“我还没有玩够,我的意思是,我也不是不可以和男人谈恋爱,毕竟又不是要上、床,哈哈,是吧。”
路饮轻点着方向盘:“我对你的童贞不感兴趣。”
他说完,江泊烟的脸就红了个彻底,说话也开始卡壳。他是个处男,平时跟宋央天下第一好,还没跟人谈过恋爱,乍一从路饮嘴里听到这种话,就有点儿闹脸红,撇过脸去不再说话。
路饮让他下车。
江泊烟警惕回头:“才三点半,你能有什么事?”
他莫名其妙得有点儿牙酸,说话也跟着阴阳怪气了起来:“不会是要去见你那位干弟弟?”
路饮的脸沉下去:“下车。”
江泊烟不想走,被他这种态度气得不行,脱口而出:“这就是€€€€这就是你对待男朋友的态度?”
他把以前路饮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他,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自己也有今天的下场。
意识到这一点,江泊烟简直烦得不行,转移话题:“上次那个软件,我要抽奖!”
他主动要抽,路饮看了他一会,才在连番催促下慢悠悠地打开手机,将抽奖页面递到他面前。
江泊烟伸手,动作飞快地按下了启动键,几秒后,指针慢慢停在【打篮球】的选项上。
“运气不错。”路饮收回手机,略微沉吟,“明天下午。”
江泊烟轻咳一声:“算是约会?”
“如果你觉得是。”路饮耸肩,“那就算是吧。”
江泊烟下了车,一把将车门甩上,性能良好的跑车和他擦肩而过,消失在他视线尽头。他凝视车库出口,一股无名之火突然涌上他心头,分明是他主动跑来找路饮,但总觉得被他牵着鼻子走。
简直难以启齿。
江泊烟沉着脸离开车库。
他是来玩弄路饮的感情,又不是让路饮当他的祖宗。
路饮开车去了趟公司,新成立的路安科技就位于江晚大学附近的一幢写字楼,他租赁了其中一层。
目前高薪聘请的几位员工陆续就职,所有业务正在慢慢步入正轨,路饮希望能够在未来,带领路安成为第二个盛驰。
盛驰的董事长谢迟是他前世最敬重的一位长辈,他如今正值壮年,不过四十,和那些颇有名望的商界人士相比可谓年轻,但他手中的盛驰已是让人无法撼动的庞然大物。
盛驰的商业帝国遍布全球,涉及多个产业,旗下子公司无数,掌舵者谢迟投资目光精准毒辣,近几年间,盛驰在他的手中不断发扬光大。
从公司离开后不久,路饮接到亲子鉴定机构的电话,告知结果已经出炉,不出所料,他果然和宋海宁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谈墨回到家的时候,在二楼的露台找到了路饮。
天色渐暗,露台两侧悬挂的夜灯发出朦朦胧胧的橘色亮光,他拉过凳椅坐在路饮身侧,拿起放在桌上的纸质报告,打开后径直看向最末。
“陪我喝会酒。”
路饮递给他一罐酒,谈墨单手打开,和他捧杯。
“接下去打算怎么做?”
“打算?”路饮单手扶额,微眯着眼,手边滚落几只见底的铝罐,“我和宋海宁相处十多年,无比清楚他的性格,对他而言,只有失去最重要的东西,才会真正感到疼痛和绝望。”
“钱和权。”谈墨道,“或者说,神路。”
路饮和他相视一笑:“因为神路,他才能过上如今的生活,所以更怕失去眼前一切。为此,宋海宁一直以来小心谨慎,在经营方面,从他接手公司起,就喊停了妈妈当年留下的扩张策略,保守发展,从而导致神路这几年萎靡不振,早就落后其他人一大步。”
神路当年有两大主营业务,一是家电线,二是房地产,只是前者研发费用高昂,技术迭代频繁,宋海宁在上位几年后砍掉了这条业务线,将盈利重心放在房地产。
但房地产如今早就过了红利期,路饮知道在几年后,神路将会出现一次严重的资金危机,而他正是在那时候通过路安提供的庞大资本,重新从宋海宁手中拿回了神路。
他当然可以等到时间线的到来,但已经厌倦等待。
谈墨喝了口酒:“他可真窝囊。”
“是挺窝囊。”路饮说,“但他最擅长内斗,手上又有不少股份,我那些仅存的亲戚,最后都败在了他的手里。”
谈墨问:“你打算怎么做?”
“江泊烟的父亲江少峰同时持有神路6%的股份,他们和宋海宁站在一起,是难被撼动的同盟。董事会九个名额,同样大部分都是他亲信。”路饮闭了闭眼,再睁开,“想让他一无所有很困难,但我知道接下去应该做些什么。”
他语气轻,却让人莫名信服:“只要我姓路,我就可以重新创造一个新的神路。”
谈墨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会,突然捏紧了手中铝罐。他肌肉结实,力气大,铝罐被他捏得变形,酒液倾洒在他手背,他仰头猛灌了几口,喉结不停上下滚动。
虽然是低浓度的酒精,但他喝得多,也有点儿上头。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直白地落在路饮脸上,路饮下意识伸手挡住自己侧脸,又被谈墨抓住手腕毫不留情拨开。
谈墨从椅子上半起身,微垂脑袋,和路饮仅隔着一段呼吸交融的距离,深深凝视他几眼,突然道:“有没有人说过你很酷?”
路饮:“倒是有人说过我很讨厌。”
谈墨:“你想弄死宋海宁的那一刻,我觉得你简直€€€€”
路饮反问:“简直?”
谈墨沉默了半天,盯着路饮的眼神都快要冒出火来,还是没有把那句话说完。
他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深吸一口气:“突然很想假设,如果我们之间有一个是女孩,说不定第一个孩子都快要出生了。”
路饮微仰脑袋,一言不发地看了他半晌,他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橘色光照下淡色的双眸很是迷人。
谈墨:“我是说,假设。”
路饮突然问:“谁是女孩?”
“好吧。”谈墨说,“那就换一个问题,如果我是女孩,路饮,你会娶我吗?”
他结实的两臂分开撑在桌面和路饮座椅的靠背上,将他牢牢圈在自己面前的方寸之地,一双眼紧锁住他,无比迫切想要知道他的答案。
夜灯光下的露台有种朦胧的氛围,路饮漂亮的眼眸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雾,让谈墨无法看清他眼底藏匿的情绪。
“不会。”
他的声音突然响起。
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其他情绪,谈墨耸肩:“开个玩笑,我可能是喝醉了。”
“你喝多了。”路饮冷静地拿走他面前新开的酒瓶,扶着他起身,“我送你回房间休息。”
谈墨将身体的重量压在他身上,跌跌撞撞地走回去。
路饮一手扶着他肩膀,一手搂住他的腰,隔着一层薄薄的T恤布料,他能清晰触摸到谈墨腰腹肌肉的形状,手下的皮肤烫得厉害,连带着他的体温都开始攀升。
送谈墨回到房间后,路饮就去洗了个澡,他洗完出来吹了会头发,因为不放心他独自在房间,打算过去看一眼。
谈墨的门没锁,敲门过后进去,见他坐在桌前搭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