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我方反派剧本 第21章

皇帝听了,面色稍霁,再看孟昔昭,他悄悄的抬头,看见皇帝向自己看过来,他僵了一下,抿抿唇,露出了后悔的神情。

天寿帝心里哼了一下,还真是孩子心性。

不过,他还就喜欢这样的,胆子大总比胆子小强。

而且,看来这对兄弟的关系是真好,要不然,孟昔昭也不能御前失仪成这个样子。

皇帝心里有了计较,挥挥手,他让他们都起来:“事发突然,朕理解你们的心情,此事就别交给府衙了,移交大理寺吧,朕会命他们找到凶手,给你们一个交代。至于那孟昔昂……”

犹豫了一会儿,皇帝说道:“唉,是可惜了,若他能挺过这一关,朕便给他一些补偿,他也是时运不济,总不能一直都耽搁下去。”

孟昔昭听完,脸上立刻露出了感动、激动、和冲动。

“有陛下这句话,我大哥一定会好起来的!您是天子,是真龙化身,这世间任何宵小,都越不过您去!”

孟昔昭一脸激动的握着拳,仿佛对自己说的话深信不疑。

他信不信不重要,反正皇帝很信,感觉自己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他满意的点点头,给孟家父子赏赐了一堆东西,然后就把他们打发出去了。

一再的叩谢皇恩,在转身之前,孟昔昭仗着自己不懂规矩的人设,出口询问了一句:“陛下,我可以和大理寺一起审理此案吗?”

要是你觉得可以的话,干脆把我放进大理寺呗?

皇帝无所谓的点了点头,然而点一半,他突然想起自己给孟昔昭封的官职,又猛地摇了一下头:“交给大理寺卿审理就行了,焦立光为人刚正不阿,不会叫你们失望的。”

孟昔昭:“……”

可他还是很失望啊。

大理寺是他比较想去的地方之一,看皇帝的态度,竟然不是,而且,仿佛他即将要去的地方,和大理寺很接近,所以不能跨界办案。

应天府衙?不可能吧,那里全是有真才实干的人,皇帝就是心里再没数,也不能把孟昔昭一个开擦边青楼的人放那边去。

想不出答案,内侍们也过来送他们父子出去了,孟昔昭只好乖乖转身,离开了这里。

走在外面的甬道上,孟昔昭眼睛还是红红的,不停吸着鼻子,孟旧玉仍旧诡异的看着他,都看一路了。

孟昔昭有些无语:“爹,我真是你儿子,你用不着看精怪一样的看我。”

孟旧玉一噎,骂他:“混小子,我知道你是我儿子!只是我竟不知道,你还有这种本事。”

孟昔昭耸了耸肩:“那赖谁?说明你平时不关心我啊,没有看出我隐藏在愚笨表面之下的大智慧。”

孟旧玉:“…………”

还大智慧,你不怕风太大闪了你的舌头!

孟参政气的撸袖子,还在宫墙当中呢,就想棍棒教子,谁知对面走过来一行人,他转头一看,发现是太子,他赶紧放下胳膊,退到一边,拱手行礼。

孟昔昭却眼睛一亮,没有跟他一样后退,而是牵起嘴角,想笑上一笑。

崔冶漠然的目光从他脸上巡过,然后很快冷淡的移开了。

他从孟昔昭面前走过,身后的一个小太监还狠狠瞪了他一眼,似乎在责怪他对太子的不敬。

孟昔昭愣了愣,扭头想再去看崔冶的背影,孟旧玉却一把将他薅走。

“看什么看,在这宫里,谁都别看!你看看你这个样子,还好意思说有大智慧,等回去以后,我跟你好好说道说道,让你看看,什么叫你爹的大智慧!”

孟昔昭:“……”

回到参政府的时候,孟昔昂已经醒了,太医等人已经离开,只留了药方,说喝上几副,孟昔昂应该就好得差不多了。

至于太医回去以后会不会再被天寿帝问话,孟昔昭感觉可能性不大,就是真的被问话了,也没关系。

毕竟他根本就没说孟昔昂病况如何啊,在他即将说之前,天寿帝自己把他打断了,那误会了,也只能赖他。

先回自己小院,洗了一把脸,再跟金珠询问了一下酒楼的情况,得知那里的人全都被官兵带走了,桌子上的剩饭剩菜,也被官兵一点不剩的拿走了。

孟昔昭笑了一下:“那接下来就没咱们的事了,交给他们就好。”

金珠有点担心:“若他们发现大公子吃的和对方下的不是一种毒……”

孟昔昭问她:“金珠,若你听说一个人,服了毒,却没残没死,你会怎么想?”

金珠愣了愣,回答道:“此人有神仙保佑。”

蓦地,金珠笑起来,“奴婢明白了。”

古代又没有化验机,死人或许能扎针验毒,这活人吃上几顿饭,就把那点微量毒素代谢出去了,想找证据,那是门也没有啊。而且这是高度迷信的古代,一切说不好的事情,都能用鬼神来解释,连大理寺都不会多怀疑,毕竟下毒是真的,陌生伙计突然出现在后厨也是真的,犯罪链俱全,唯一搞不清的只有受害人,可大理寺又不是抓受害人的,他们的功绩都捆在加害者上面呢。

这么一来,大理寺不会深究了,外人和皇帝听了,则会感慨,孟昔昂真是福大命大。脑袋上顶着一个幸运的标签,这可是大大的加分项。

唯一会揪着这件事不放的,估计只有三皇子,但他能说什么,他能跳出来说,那药吃了必然会变哑巴、没变就是你有问题吗?如果他真这么干了,孟昔昭恐怕做梦都能笑醒。

多好的敌人啊,都不用他出手,自己就把自己笨死了。

……

晚上,孟昔昭早早地睡了,参政府中,孟旧玉却一直在房间里踱步,孟夫人打着呵欠看他踱步。

孟旧玉仍然百思不得其解:“二郎什么时候变这么聪明了?”

孟夫人困得要命,今天大儿子是被抬回来的,差点没把她魂吓飞了,后来听说虽然中了毒,但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腹中胀痛,她才放下了心。

被刺激了这么一通,她今天就没什么精神了,只懒懒的反问:“我家二郎什么时候不聪明了?”

孟旧玉一听,砰一下坐在夫人身边:“不是啊,夫人,你是没看到二郎在御前的表现,你什么时候见过二郎嚎啕大哭?今天我就见着了,他看陛下的眼神,说句大不敬的,好像陛下才是他爹,我只是一个熟人而已!”

孟夫人:“……你是说,二郎对陛下,有孺慕之情?”

孟旧玉卡壳一瞬:“额,好像也没有。”

因为出来以后,他实在是过于好奇,问孟昔昭怎么哭得这么快、还这么多,孟昔昭从袖子的夹层里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小药包来,这小药包表面看是干的,但只要一挤,就会挤出许多药汁,无色,闻着有些清凉,孟昔昭让他挤了一下,然后跟他说,爹你眼睛上有东西。

然后……然后不提也罢。

孟旧玉也是痛哭流涕完了才知道,为什么他儿子在御前一直抹眼睛,他以为他是擦眼泪,其实他是继续往眼睛上涂药!

……不过,也是够狠的,那滋味孟旧玉受一次就够了,孟昔昭居然还嫌不够重。

听了孟旧玉的描述,孟夫人不禁也坐直了身子,“二郎这是何苦?”

孟旧玉沉默许久,然后说了自己的猜测:“二郎他……他应当是看大郎这些日子太过于焦心,才想了这么一个法子,难怪他缠着我,非要跟我一起进宫。”

说着说着,他竟然真的红了眼:“夫人,从陛下那出来以后,我问二郎他怎么会有这些本事,我竟不知道。二郎说,谁叫我平时不够关心他,仔细想来,在二郎的成长过程中,我确实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经常是他睡了我才回来,他醒的时候,我又出门上朝去了。对二郎来说,可能常常与他相见、照顾他颇多的大郎,更像是他的父亲吧。”

说到这,他转过头:“夫人,我好愧疚。”

然而孟夫人比他还难过,拿出帕子,一边拭泪,她一边说道:“原来二郎心思这么重……我也不是一个好母亲,整日忙着管理府中内务,还非要亲力亲为的管那些庄子铺子,可咱们就三个儿女,赚那么多钱又有什么用,我每次见他,只会问他吃了吗,缺不缺钱,想不想出去玩,二郎心思敏感,怕是早就发现我对他并无期待了,我只是想让他快乐的过一生,却不知,正是我这种心思,令二郎难过,以至于现在他做什么,都不会跟我说……”

话音渐渐落下,她抬起头,跟孟旧玉对视。

中年夫妻相顾无言,下一瞬,两人抱在一起放声大哭。

孟家夫妻:二郎,是爹/娘对不起你啊!

……

睡梦中,孟昔昭打了个哆嗦。

第二天,孟昔昭先去看了看点着炭盆、捂着厚被睡得正香的大哥,然后才精神抖擞的去结业了。

领了自己的结业书,然后,孟昔昭得知,对他的任命不日就会发下来,让他回家等着就行了。

孟昔昭心想还真麻烦,面上却笑笑,还送了两粒金豆子给这个人。

对方眉开眼笑的收下了,提前叫了他一声孟大人,孟昔昭心安理得的应了一声,然后去东华门外,买了一盅红枣乌鸡汤,就回家去了。

孟昔昂看着孟昔昭手里的红枣乌鸡汤,表情十分诡异。

“二郎,这是妇人坐月子才吃的东西吧?”

孟昔昭吹吹冒热气的乌鸡汤,“谁说的,何时补血养气成了坐月子专属了,大哥,你中了毒,身体正是虚弱的时候,就该喝这个。”

孟昔昭那药可能还是灌少了,昨天孟昔昂还疼得满头冷汗,晚上就昏睡不止,等到了今天,看着好像已经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了。

他皱着眉端过这碗汤,十分的不想喝。

把汤放一边,他干脆换了话题:“给我下毒的人抓到了吗?”

孟昔昭摇头:“不知道,但想也没这么快,要是抓到了,大理寺会派人通知参政府的。”

孟昔昂昨天不舒服,没精力回想,今天清醒了,他越琢磨越觉得这事不对劲,“二郎,为何我一点都不记得自己吃了什么东西,反而是喝完你给的酒之后,我好像就没什么印象了……”

孟昔昭脸色不变,“是大哥你酒量太差了,我都说了那酒不能多喝,后劲太大,我把酒壶抢走,你还不让我抢,说让我还给你,你不记得了?”

孟昔昂茫然的回忆了一下,隐约想起来一点,“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孟昔昭给了他一个“我说的对吧”的眼神,然后继续给他洗脑:“后来你生我气了,就闷头吃菜,那道炙羊肉放你前面,你就只吃它,我让你吃点别的,你还不理我。”

他平时生闷气确实也是这个表现,孟昔昂脸色越发的茫然,但还是点了点头:“嗯……然后我就晕了?”

孟昔昭淡定的回答:“是啊,你晕倒的时候还把椅子带倒了,吓得我差点厥过去,我抱着你,喊你,喊了好多声,你还睁眼看我了,这个你也不记得了?”

孟昔昂想起某个画面,眼睛一亮,“记得记得。”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是中毒加醉酒,他的记忆都模糊了。

玩了一手蒙太奇,把孟昔昂糊弄的对他的说法深信不疑,然后,孟昔昭就安心的说起了别的事:“大哥,现在你不用担心了,陛下说了,只要你能挺过这一关,他就不会亏待你。要我说也是,你怎么这么倒霉呢,上次春闱,咱们要给祖父守孝,你没能参加,这次,你又被人下了毒,真是,要不是被下早死批语的人是我,我都要怀疑是不是科举跟你犯冲了。”

孟昔昂还在回忆昨天的事呢,闻言,他下意识的就呸了一声,“什么早死不早死,都是要当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口无遮拦。”

孟昔昭耸肩,把自己混不吝的人设贯彻到底。

孟昔昂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他根本没听进去,想起他刚刚说的,孟昔昂心里先是升起一丝窃喜,然后,又慢慢沉了下去。

这次算是躲过去了,可他躲一时,不能躲一世,就算旁人不知,难道他自己还不知道么?他已经不是那块料了,更何况,三年又三年,他实在是不想当个万事不做、只做学生的人。

连他弟弟都另辟蹊径,准备走上官场了,他总不能还庸庸碌碌着,再说了,明年县主就要嫁给他了,到时候新郎官骑马迎亲,别人问他是谁,难道还要回答,他是参政之子孟昔昂?

脑袋上极为逼近的压力倏地消失了,智商重新占领高地后,孟昔昂的脑袋瓜也确实恢复聪明了,他仔细的斟酌了一下自己的处境,又分析了一通三年后再考,他到底能不能考上的可能性。

沉默许久,孟昔昂的眼神渐渐坚定下来,抬起头,他说道:“二郎,我不准备再考了。”

孟昔昭一愣。

“可是,再准备三年的话,也许……”

孟昔昂苦笑:“看来这些日子,你也是看出来了,我并没有一定考中的把握,诚然,考不中再考就是,左不过就是丢人些,然而现在的我,丢得起人,却等不起时间。”

孟昔昭:“……”

人你也丢不起好不好?是谁前阵子压力大的都斑秃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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