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我方反派剧本 第183章

孟昔昭:“…………”

还不等他逃跑,谁知道,孟旧玉转过头,对着孟昔昂也是一顿输出:“你还好意思说!”

“你们两个,没一个省心的!要不是你落下把柄,陛下何至于在今日突然发难,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意气用事,不要意气用事,你听吗?那些人里,哪一个是好惹的,都跟苍蝇一样,你刚流点血,他们就一窝蜂的飞过来了!”

孟昔昂被训的低下了头,孟昔昭则听的一脸懵逼:“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陛下不就是让你们两个别来接我吗,难不成还有别的事?”

想起今日,孟旧玉就一肚子气,孟昔昂比他稍微好一点,便拉着孟昔昭坐下,把今日的事,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原来,自从南诏皇室被一锅端了,应天府这边,就没消停过。

虽说太子等人还未凯旋,但封赏之事,已是板上钉钉了,那贞安罗,还有他的孩子孙子们,全被抓了,剩下的南诏人也就如同一盘散沙,光内战,就能把他们直接耗死。

大家都知道,这泼天的富贵已经到来了,谁不想在其中分一杯羹呢。

文官各种递札子,表示自己有如何治理南诏城池的好办法,还表示自己的某某亲戚,正好闲着没事干,可以过去,大展拳脚。武将则表示,啃硬骨头我们啃不下来,可痛打落水狗,这谁不会啊,陛下,请一定要派我们过去!

文官中,以闫相公一系最为活跃,而武将中,以尚将军此人,最为不要脸。

尚西关觉得,此行的主将哪怕真让一头猪上,都是必然会大获全胜的,他多年未领兵,一怕吃苦二怕输,但这回是手拿把攥的,他还怕什么,天上掉馅饼了,他必须接啊!

但,因为之前他和耿枢密斗得跟乌眼鸡似的,他的提议,遭到了耿枢密的无情驳回。

说到底,枢密院才是真正的军务中心,尚西关这个骠骑大将军,只有在外出打仗的时候,才能体会到什么叫说一不二的乐趣。

走正经的毛遂自荐,这条路是行不通了,于是,尚西关只能想点偏门的,比如,去讨好天寿帝,给他送点东西,说点好话。

哦,这里,要提一下尚西关的发家路数,拍马屁,几乎每个朝臣都会,尚西关不算其中的佼佼者,他真正骚到天寿帝痒处的是,他特别会说人的坏话。

拍马屁是一门学问,说坏话其实也是,只是会的人太少了,说得过了,容易被发现自己在使坏,说得不够,又会让人觉得,你根本就不懂他。

而尚西关说坏话的火候就很好,一边煽风点火,一边装得跟真的一样,仿佛他全都是为了天寿帝好,天寿帝本来就是个小心眼的人,讨厌的人从东华门能一直排到嘉峪关,能有个人跟自己一起同仇敌忾,天寿帝自然感觉身心舒畅。

当年,他就是靠着说坏话,一再的加固天寿帝对詹慎游的恶感,等詹慎游死了,他就理所当然的当上了骠骑大将军,那沾沾自得的模样,丝毫看不出,他是靠着出卖朋友与恩人,才得到了这个位置。

尚西关宝刀未老,这回也决定找个倒霉蛋开刀,而这个倒霉蛋,就是孟昔昭自己。

孟昔昭:“…………”

这也行?!

……

当然行。太子迟迟不归,天寿帝很有意见,但尚西关又不傻,他可不能去说太子的坏话,这风险太大了,而根据万副都知的消息,孟昔昭日日都和太子待在一起,在南诏皇宫的大齐人,几乎把他的命令当成太子的命令,那,用他做平替,好像就不错。

本来,天寿帝不高兴,主要都是对着太子,毕竟他也知道,太子才是真正主事的,可尚西关这上下嘴皮子一碰,天寿帝的怒意就冲着孟昔昭来了。孟旧玉不知道这件事,照常在朝上替自己儿子巩固一下存在感,结果被天寿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骂了一顿。

孟旧玉当然很懵逼,可天寿帝就是这个德行,偶尔就会变得喜怒无常,他知道此时是比较关键的时刻,所以打算什么都不做,就当一只顺从的小绵羊。谁知道,他的大儿子跟他有不同的想法。

孟昔昂坚信凡事必然事出有因,于是,他就撒出自己的那群官二代朋友,去调查究竟怎么回事,等调查到尚西关头上,他也想着,如今是个比较关键的时刻,不能出错,所以,他必须要把尚西关拉下来,让他焦头烂额,没时间再诋毁自己的弟弟。

孟昔昭:“…………”

他惊呆了,一个猛甩头,看向自己大哥:“你弹劾了尚西关?!”

孟昔昂为自己辩解:“只是给他找了一点小麻烦。”

孟昔昭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小麻烦?”

他刚张口要回答,另一边,孟旧玉冷哼一声:“他上书一封,说尚西关几年前编写的兵法,是别人代笔,请陛下治尚西关欺君之罪。”

默了一下,孟旧玉还是气不打一处来:“就尚西关那个脑袋,谁不知道他腹中墨水,还不如沙漠里的雨水多!你以为你给他捅出来,他就能倒下去了?看见陛下是什么反应没有,他喜欢尚西关,那就不会定他的罪!如今可倒好,你还被他反咬一口,连带着我都被陛下敲打了一番,你可知陛下今日问我什么,他问,咱们孟家,是不是想取代皇城司,若真是如此,他便把万怀信那个老太监送来,给咱们当副手。你说说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孟昔昂的头都快抬不起来了:“我原以为,陛下就是不治他的罪,也会对他不喜,谁知道陛下根本就不在意这个事……”

孟旧玉看了大儿子一眼,神情紧绷。

有些话他没说。

放在往常,这事确实是能让天寿帝不喜,可因为过去种种,天寿帝先是看孟昔昭不顺眼,现在,又连坐了他们父子,连带着看整个孟家不顺眼。

两个不顺眼的人里,他自然是挑更加不顺眼的人敲打。

孟旧玉看向一旁不说话的孟昔昭,对他叹了口气:“二郎,升迁与封赏之事,我看你最好是不要期待太多了,你们回来的太晚,再加上……这事是太子办成的,时日久了,陛下清醒过来之后,这心里就有了芥蒂,如今看起来,这芥蒂还转你身上来了。”

“无妨,来日方长,你如今才多大,就是熬,你这辈子,也定是能熬到三公九卿之位了。”

孟昔昭连眨好几下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化完这些消息。

其实,这局面,他早有预料。

随着他和太子的关系瞒不住了,以及太子接连立功,大放异彩,天寿帝根本就不可能像以前那样,还把他当个单纯的年轻臣子看。

什么阶段做什么样的事,孟昔昭也没想过,要一辈子都当天寿帝面前的乖宝宝。

但也不能变得如此之快,要知道,让一个小心眼的人喜欢一个人很难,让他讨厌一个人,那可是瞬息就能完成的事情。

他现在可以接受天寿帝不喜欢他了,却不能接受天寿帝讨厌他。

那他之后做事,必然会束手束脚的。

孟昔昭陷入沉思,他托着自己的下巴,定定的看着一个方向,头一回见到孟昔昭思考的模样,一旁的孟旧玉父子还感觉很新鲜,也很陌生。

这样的二郎,竟然还真有一种运筹帷幄的大官的感觉。

然而片刻之后,孟昔昭就看向了他俩,还对他俩开心的笑起来:“行啦,你们不用为我担心,我心里都有数,再说了,咱们家不是已经站在太子这条船上了吗,太子好,咱们就差不了,陛下他老人家是什么想法,已经不重要了。”

孟旧玉:“…………”

孟昔昂:“…………”

亏你说得出来这个话。

等太子登基,那还得多少年啊!你心这么大,就不怕还没等到太子登基,咱们家先完蛋了吗!

不过,对于孟昔昭说的,他们如今已经站在太子这条船上这句话,不管孟旧玉还是孟昔昂,全都没反驳。

孟旧玉还缓了缓神,感慨了一句:“太子此人,之前他毫无动作,我还真没看出来,他也是个胸有城府的,最难能可贵的,是他品德上佳,知道你出事,立刻就来寻我,还与我交底,说一定要把你救出来。”

想起太子说过的话,孟旧玉依然觉得很感动:“他对我说,大齐可以没有南诏,但他不能没有你,可见你对太子来说,已经如同左膀右臂一般重要。做臣子的,效忠,就要效忠这样的人,二郎,以前是为父误解,你的眼光,还真是不错。”

孟昔昭并不知道太子说过这样的话,闻言,他愣了愣,然后低下头去,遮掩住了脸颊上的绯红。

一旁的孟昔昂:“…………”

表情复杂的看着孟旧玉,孟昔昂心想,爹啊,先别想眼光的事了,你先把情商练练吧。

这情话都说到你老面前了,你怎么还觉得,他俩就是普通的君臣之情呢!

……

在孟昔昭被擒的那段日子,孟家过得暗无天日,几乎全体成员在睡觉的时候,都做过不止一次的噩梦。

哪怕知道他安全了,其实,他们也没有完全的放下心来,直到孟昔昭立了保证,说以后再也不外放了,也不去别的国家出使了,孟家人这才终于安了心。

别看孟娇娇表现得似乎不是那么在乎孟昔昭,可孟昔昭生死不知的时候,她天天哭,哭的人都要晕了,后来发现,爹娘不止要忍着悲痛担心二哥,还要再反过来担心自己,她便忍了下来,如果实在忍不住了,就出门去,找詹茴哭。

詹茴的哥哥詹不休也在南诏那边,虽说他没有被擒,可这打仗的事情,哪有什么说得准的,说不得哪一日,她哥哥也做了刀下亡魂。

应天府的贵女,都不会理解孟娇娇的心情,只有詹茴,永远都像个温柔的大姐姐,安慰她,还懂她。

因着这个,孟娇娇经常去找詹茴,两人在一起,也不是光哭,还会聊聊天,说些沉重的,再说些不沉重的,孟娇娇如今十五岁,再过几个月,便要过十六岁生辰了,她不光长了个子,连性格,也仿佛一夜之间成熟了起来。

不再口出狂言,不再看不起人,也不再思考那些情情爱爱。

但这些变化,孟昔昭刚回来,自然是察觉不到的,毕竟孟娇娇变的是内核,外表上,她还是过去那个活泼的小姑娘。

饭桌上,孟家人一如既往的什么都聊,得知孟昔昭不会再外放,也得知孟昔昂闯了祸,反被尚西关将了一军的事情。

县主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家庭氛围,偶尔的时候,她也会跟着讨论一下。

“尚将军简在帝心,大郎你这次,真是冲动了。”

孟昔昂叹气:“是啊,也是之前,我一再的得逞,便行事没了顾忌,一时之间竟忘了,陛下的宠信,比我手里拿着的证据更有用。”

孟夫人皱着眉,不喜欢听到这些:“吃饭便好好的吃饭,说这些做什么,没得让人倒胃口。”

孟娇娇咬着筷子,突然转头,问一直埋头吃饭,根本不说话的孟昔昭:“二哥,陛下不喜欢你了,会不会惩罚你啊?”

孟昔昭一愣,没想到孟娇娇也关心起这些事来了,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他才摇摇头,安抚她道:“不会,陛下只是对我一时之间,有点生气,等他气消了就没事了。更何况,咱们家不是还有太子帮忙吗?”

孟娇娇眨眨眼,哦了一声,低下头去,没再问别的。

第二日,陛下仍未召见,孟昔昭也不着急,直接出门去会友。

他把臧禾叫了出来,请他吃了顿饭,以示感谢。

其实他跟臧禾交情并不深,在他去了隆兴府以后,二人也没有过交流了,直到宁仁府被打下来,臧禾看着朝廷上的情形,才给他写了那样的一封信。

虽说,有讨好他的嫌疑,但也着着实实的担了一把风险,不管有用没用的,反正这个情,孟昔昭是领了。

臧禾先是关心他,然后又跟他说了一些趣事,直到酒菜只剩下一半的时候,臧禾才出言试探他:“听说,孟大人和太子殿下,如今十分亲近?”

孟昔昭看他一眼,笑起来:“这话是怎么说的,我跟殿下同为陛下效力,南诏之地,因是兵家争锋,没几个文官,殿下想用人,也只能用我,何至于说我们十分亲近呢。”

臧禾也笑了一下:“孟大人,臧某自认是孟大人的朋友,你我同龄,又是同道中人,如今朝堂乌烟瘴气,看不见希望的时候,便庸庸碌碌,求一个自保,可若看得见希望,那便应当奋起直追,将这希望,紧紧的攥在手里。我所看到的一缕希望,是孟大人带来的,在我面前,你不必兜什么圈子。”

孟昔昭:“…………”

他古怪的看着臧禾,他是真心觉得,他和臧禾没那么熟,怎么在臧禾看来,他俩关系还挺好啊。

默了默,孟昔昭说道:“既然臧大人都这样说了,那我就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太子殿下,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和他,又两度搭档,实不相瞒,太子对我,确实是有几分亲近之意,只是,我这心里……”

臧禾懂他的未尽之语,平日买个肉饼还得货比三家呢,站队这种事,肯定要考虑考虑再考虑。

臧禾其实也有这种烦恼,他年纪小,天寿帝又那么大岁数了,他这人看得长远,不想一个劲的为天寿帝效力,那等他死了,自己就成先皇之臣了,到了新主那里,照样得不到优待。

所以他想搏一搏这从龙之功,最好的情况,是发现一个谁都没发现的潜力股,但这有点难,那退而求其次,跟着伯乐,让伯乐吃肉,自己喝点汤,也行。

问题是,臧禾有文人的通病,那就是,觉得全天下,老子第一厉害。唯一能让他服气的人就是孟昔昭,可孟昔昭迟迟不下决心,搞得他也有些不上不下的。

接下来,他们又继续喝酒谈天,几乎什么都聊,大到朝中动向,小到应天府如今流行什么,直到酒足饭饱,孟昔昭和臧禾各自道别。

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孟昔昭放下了帘子,才轻笑一声。

原先在书里查无此人的臧禾,如今也野心勃勃的,想要另投明主了。

自己这蝴蝶翅膀,到底还是扇出来了一些好事。

倚着马车,让自己清醒了一会儿,然后孟昔昭才撩开帘子,对外面的庆福说:“送我去苏姑娘那里。”

庆福哎了一声,坐上来,驾着马车离开了。

而另一边,皇宫里面。

天寿帝去见过自己的死对头,就着死对头屈辱的模样,龙颜大悦,连中午都多吃了一碗饭,待到下午,他还想去刺激刺激贞安罗,而这时候,他听到宫人来报,太子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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