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赫然是陈易燃他们入住的那家客栈的掌柜。
他正卑躬屈膝满脸堆笑态度谄媚的对着上座肥头大耳身穿绫罗绸缎的男人说着话。
不过说着说着他突然想起白天季t€€嫣然禁锢他喉咙的样子。
于是他神情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脑子里一阵后怕。
右眼跳了又跳,他缩了缩脖子接着说到:“姜大人,那货只怕是个硬骨头,这次的事情恐怕不好办,能不能多派一些人手给我。”
“不好办?之前那批货里的刺头那么厉害不照样还是被崇大仙给收拾了?”
“有崇大仙给予的力量,邢小二你怕什么?人多不好,反而打草惊蛇。”
“是是是。”掌柜弯腰笑着低下头连连称是,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他脸色阴鸷嘴角向下一撇。
他可不叫邢小二,他有大名!他叫邢恩!
缩在袖子里的手渐渐攥紧,他告诉自己要忍耐。
邢恩的头越发的低,姿态也放的更低了。
“仙人也不过如此,不还是落到咱们这些凡人手上,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哈哈哈哈哈。”肥头大耳的男人眯起眼睛咧着大嘴自得的说到,“交给你我放心,不过一群待宰的羔羊能翻出什么水花。”
“当然我也不是冷血无情之人,如果小二你实在办不到,我也不能强人所难不是?”
邢恩听完心里狠狠啐了一口:我呸!姜鹏远你说得轻巧,站着说话不腰疼,呵,每次这种送命的事儿全是我干,你当然觉得没什么!
再有,你好心让我我退出?到时候怕不是命都没了。他不糊涂。
“明明都是人,凭什么那些仙人高高在上,视我们为蝼蚁,落到我手里,如今有他们好受的!”说着姜鹏远的眼睛蓦然变红,脸上的血管突出,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仿佛森然凄厉的女鬼。
“唉,就是可惜了那个小娘子,那身段那模样,倒是被她给逃掉了。”姜鹏远眼睛目露凶光眉头紧锁,猛的一拍桌子顿时桌子四散五裂变成一堆废墟。
然后他扭头直勾勾的看向邢恩。
邢恩明白姜鹏远在给他下马威,让他摆正自己的位置。
他咬紧牙根砰的一声跪下身体作出颤巍巍的样子说到:“姜大人别生气,是小的无能,不过那女郎的情郎在我们手里不怕她不回来,而且她身负重伤跑不远的,小的已经派全城的士兵去搜了。”
然后他眉头一挑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淫邪一笑从怀里掏出一面镜子说到:“大人,您看,这是今日刚到的这批货,这个小娘子和这个……都不错……您瞅瞅。”
姜鹏远接过镜子仔细打量镜中不断闪现的人的模样。
镜子里的场景赫然是这家客栈白天时大厅里的景象。
见姜鹏远露出满意的微笑邢恩连忙说到:“大人您看,这个妖修,怕是刚学会化形不久连耳朵都不会收,模样真真拔尖儿,玩起来肯定别有滋味,就算失了那小娘子,您得了这个也不算失落。”
邢恩话说的恶心,可在场的两人一丘之貉。
他们两相视一眼露出恶心至极心照不宣的笑容。
就当邢恩以为姜鹏远心情大好准备放过他时姜鹏远突然一把把手中的法器摔在地上面目狰狞的说到:“蠢货!那婆娘能是随意丢的?”
“听说好像是哪个宗门的人物,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别坏了崇大仙的大事!”他厉声喝到。
余光看见窗边浮现出的影子,见状邢恩哪里不明白姜鹏远这个样子是装给崇大仙安插在他后院的眼线看的。
于是他一改刚才的样子神情严肃信誓旦旦的说到:“小的领命!”
邢恩和姜鹏远一来一回演了好一会儿戏,在发现窗边的人彻底走远之后他们俩狠狠松了一口气。
两人目光不由得对上,顿时两人有一丝同仇敌忾的意味。
“邢恩,今日是崇大仙的狩猎日,过了今日城里的乞丐怕是都没了,之后的情况你明白怎么办。”
“是大人,小的明白嘿嘿。”掌柜陪笑了几声,然后趁着姜鹏远现在心情好趁热打铁说到,“姜大人,小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那您看这个月的月钱……”
“看你那副德行,少不了你的,明日午时去杨总管哪里领吧。”姜鹏远随手拿起身边的扇子打了一下邢小二的头说到,表情要多傲慢有多傲慢。
说完姜鹏远头也不回的出门往后院的方向走去。
脚和腿都跪麻了,邢恩低着头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才晃晃悠悠的站起来。
他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然后盯着姜鹏远离去的方向眼神一暗。
……
“予安,你白天干嘛要放走那个粉衣女子?看你的样子像是认识她,可我们在天衍宗平日里干什么事都一起,这女子也不是天衍宗人,我怎么没见过她?”季嫣然面无表情的拿起茶壶往杯子里倒水说到。
【哈哈哈哈嫣然怎么还吃醋。】
【季嫣然:好你个白予安,竟然背着我又找了其他朋友!哼,以后不和你玩儿了。】
【笑死我了,季嫣然好像我突然得知自己闺蜜还有其他要好朋友时的样子,我也这样哈哈哈哈哈。】
陈易燃笑着说道:“我不认识她,萍水相逢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你也在啊,不过你没注意罢了。”
“什么时候我怎么没€€€€嘘€€€€”季嫣然话没说完突然脸色一变作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陈易燃也听到了。
门外的走廊里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声音的主人走的小心翼翼,对方似乎有目的性的朝他们房间这边走来。
听到声响的陈易燃他们顿时严阵以待握紧手里的武器面朝房间的大门。
【什么情况!门外有人吗?!】
【月黑风高夜……好恐怖。】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脑子里不由自主突然浮现出这家客栈掌柜的那张鬼脸啊啊啊啊啊啊他好恶心呕。】
【楼上别说了,我害怕,有没有高能君啊?】
【前方高能,请注意,谨防贴脸杀。】
眼前的弹幕顿时跟炸开了锅似的眼花缭乱,陈易燃为了集中注意力给弹幕屏蔽了。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在他们门前站定。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阿尔法星(十七)
“有人来了。”杜玉生盯着直播间的眼睛犀利, 然后他抖了一下手里的报告说到,“云峰镇果然有情况!”
历史文献中记载圣炎三十六年瘟疫盛行死了一批又一批的人,且这一年天灾人祸不断, 人类几乎灭绝,同时它也是白银时代的结束。
他们想不到有什么会导致白银时代修士们的灭绝, 除了阿尔法星意识外他们只能想到虫族文明。
王致远当即看向现在一旁面色冷凝的季嫣然, “季先生, 陈先生他们接下来遇到的事情可以说吗?”
然而此时此刻季嫣然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看着直播间里的画面瞳孔地震,心里只觉得荒诞。
他终于确定了€€€€直播间画面里回到过去的陈易燃并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白予安。
他早该想到的。
当陈易燃遇到桃夭做出不一样的举动时, 他的原本的记忆破碎消散被覆盖时,他就该想到的。
陈易燃是谁?白予安又是谁?他在哪里?
而他……又是谁?
记忆如走马观花似的在脑海里不断盘旋交织,然后变成一块块碎片, 脑子乱成一团浆糊。
他不由得瘫倒在座椅上,双眼无神的盯着虚空中的一处嘴角露出苦笑。
他终于想明白了, 终于明白为什么一直以来他面对这个世界有种违和感。
他最早的记忆……
季嫣然瞬间颓废的模样惊得会议室里的众人都不敢说话。
顿时会议室里安静极了。
最终还是王致远打破了这片寂静。
他轻声问到:“季先生您是想到什么了吗?”
季嫣然生无可恋的将视线聚焦在会议室里人们的身上心想:他们和他也是一样的吧, 只不过察觉不到……或者说过去的事情他们没有参与。
无奈的笑了一下,虚无感充斥着内心。
他们都不是以前的那个自己,不是既定命运线上的那个人。
过去改变, 未来也会改变。
他的记忆不会作假,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
属于他记忆里的陈易燃消失了, 因为他没有未来, 他失败了……那个自己也是一样的……那个世界的未来注定毁灭。
他不禁为这背后的一切感到窒息。
所以威廉姆是谁带走的?
所以他为什么会被格式化作为星际游戏系统来到陈易燃身边?
所以记忆里的白泽是谁?
一切都有了答案。
内心难掩悲哀, 为原本记忆中的自己, 为另外一条世界线的他们。
仿佛无数原本平行的t€€世界线在外力的干扰下相交汇集成一个原点推着这唯一的可能向前走去。
每一次成功的背后是无数次毁灭。
这朵花的养料由无数鲜血灌注成长。
所以才是唯一的奇迹。
所以永远平行的世界线相交了, 他们的命运纠缠在一起。
“季先生?”见季嫣然没有回应王致远眼神一闪又唤了一声。
“抱歉,想到一些事情, 执拗了。”季嫣然将悲哀压在心底然而伤心它会通过眼睛不自觉的表现出来。
王致远看着那双灰暗隐藏着一丝难过的双眼呼吸一滞。
他不禁在心里担心是不是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陈先生他们会遇到危险。
面对王致远紧张的眼神季嫣然笑了笑说到:“我不知道他们接下来他们会遇到什么,王先生我原本的记忆已经失去了参考价值,画面里正准备发生的未来的记忆还没有被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