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戚逐芳平静地移开目光，乖巧地跟在秦达意后面，和他前往下一站。
作为见面礼，秦达意刷卡给祂买了套价格高昂的礼服，告诉他不久之后的校庆会用上。
戚逐芳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提着自己的见面礼，正问他接下来要干什么时，前面突然传来一句急促中带着点自豪的低语。
“我们的调查员当然是最好的。”
他最终还是回答了戚逐芳的问题。
“知道啦。”戚逐芳笑着回答，表情堪称温柔。
秦达意真的是个有意思的人。
倘使他未来的同学都像秦达意这样，或许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祂都不会感到无聊了。
——恢复记忆之前，再多观察一会人类吧。
戚逐芳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直升飞机相当张扬地停在了附近商业大厦的顶楼，秦达意收到消息带他上楼的时候，飞机门已经离开了地面。
在机翼巨大的轰鸣声中，一截软梯从上面抛下来，飞行员扭出半个身子向他们招手。
居然还是熟人。
戚逐芳先把衣服送上了直升机，而后在秦达意看戏的眼神中艰难拖着行李箱往上爬。
还是谢远看不过去，及时伸手拉了祂一把，接过了满满一行李箱的草稿纸，“虽然小戚确实很优秀，但也不至于从现在开始就进行锻炼……”
“就你话多。”秦达意给他甩眼刀子。
“谢学长好。”戚逐芳和他打招呼，“没想到能这么快再见。”
“我实习结束了嘛，顺路跟你们一起回学校。”谢远说。
现在戚逐芳是自己人，操纵着直升飞机的同时，他也没忘记和新学弟吐槽这次的实习内容，“本来只是监控那群从幻梦境溜出来的食尸鬼，你们一个露营，直接把这次事件的危险程度往上提了几级。”
戚逐芳咳嗽了一声，“是查到什么消息了吗？”
“没有。”谢远异常坦荡，“根据你前辅导员的说法，那个网页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我们的黑客没能成功恢复。”
“而且参加露营的人也没有任何完全的共同点，比如说血型之类的。”
早有不简单预感的戚逐芳也没多失望，“线索断了，还要继续查吗？”
“我把那台电脑买过来了。”谢远指了指靠后的地方，“回去找主脑破解一下，一定要把幕后的邪/教徒揪出来。”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请尽管和我说。”戚逐芳斟酌着开口，表情同样严肃，“假如我真的与邪/教徒有过接触，我不介意成为诱饵。”
“咳咳咳！”
打断他们交谈的是一阵震天动地的咳嗽声。
“谢远，你接下来要去幻梦境带队。”被两个同龄人忽视了许久的秦达意声音沉沉，脸色肉眼可见的黑，“还有戚逐芳。”
“你是不是忘了我和你说过的管制？”
“管制？什么管制啊？”谢远一脸惊讶，“小戚也不像危险分子吧？”
“和你没有关系，操心你自己的事去。”秦达意毫不留情，“既然这么闲，不如想想怎么从幻梦境活着出来，食尸鬼又暴动了。”
回答他的是一声带着痛苦的□□，“我希望是校庆之后。”
戚逐芳于是从这短短几句话中得到了更多信息。
首先，幻梦境可能存在大量的非人种族，调查员进去可能是为了提高自己的生存能力和战斗能力。
其次就是，校庆是个非常重要的日子。
不过幻梦境这个名字听起来耳熟，戚逐芳总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
“再废话明天就把你丢进去。”秦达意哼了一声，毫不在意地滥用权限，“专心开你的飞机。”
谢远闭嘴了。
没有人主动交谈，作为新人的戚逐芳自然也不会随意开口，干脆透过窗朝下看。
陆地已经不远了，但海洋下面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空气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在沉寂的气氛中，秦达意的眉头拧了又拧，终于以一种非常不虞的口气询问戚逐芳，“你就没什么要问的？”
嫌弃问题太多的是他，嫌弃不问问题的也是他。
戚逐芳抽回目光，重新看向自己的导师，诚实地摇头，“没有。”
“真的没有？”秦达意狐疑地打量他。
“校庆迟早的都要来。”戚逐芳回答，“至于幻梦境，应该是充满怪物的地方，我目前肯定没有进入的资格。”
一时之间，秦达意居然不知道该夸他有自知之明。
戚逐芳观察他的反应，毫不留情地往秦达意心口又捅了一刀——秦达意虽然表现得非常嫌弃，但根据观察，他其实是非常乐意看到自己跟他斗嘴的。
“至于其它的问题，我有学生手册和密大须知。”
秦达意怀疑他在故意报复自己，并且有证据。
“那你就看学生手册和密大须知去吧。”男人的语气听起来颇有咬牙切齿的意味，“看完记得提交心得，每篇不少于一千五百字。”
于是戚逐芳在瞬间就尝到了这样干的后果。
为什么秦达意可以这么小气？邪神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他不是个好人吗？
那边谢远的目光已经完全带上了怜悯和一丝幸灾乐祸，“居然是副校当导师啊......”
“明天就把你丢到幻梦境！”秦达意不耐烦地吼他，“我不够格吗？”
“没有的事。”谢远悻悻一笑，求生欲极强，“我的意思是有您当导师，过不了多久我可能就要喊小戚学长了。”
说话的时候，直升机缓缓降落。
“到了。”
秦达意直接拉开门，距地面还有三四米的时候直接跃下。
“欢迎加入密斯卡托尼克大学。”他朝戚逐芳伸出手，挤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干巴巴道。
“这是新生惯例。”谢远在旁边解释，“秦副校是你的导师，由他来说比较正式。”
戚逐芳觉得秦达意不如不笑。
于是，他把装着礼服的购物袋和购物箱直接朝秦达意怀里丢过去，并真诚道：“谢谢。”
秦达意脸黑了。
6. 第 6 章 一个邪/教徒
乍看上去，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像所有普通的高校那样平平无奇。
谢远要去实践部报告本次的实习成果，顺便找主脑进行数据修复，刚进校门就跟他们分道扬镳。
秦达意在下直升飞机的时候就把行李箱从祂手里接过来了，戚逐芳提着衣服袋跟在后面走，老老实实，看上去十分乖巧。
“我们接下来去图书馆，你在图书馆等我就行。”秦达意没有任何要介绍校园风光的意思，“物资我也会帮你申请好，校园内禁止随意打架斗殴——注意，我说的是随意。”
在周围时不时传来枪响声与学生们此起彼伏的惊呼中，戚逐芳无比严肃地回答了他：“我一定师出有名。”
秦达意扭过头，略带嫌弃地看了眼他的小身板，“别给我丢脸就行。”
“这节是枪械运用的实践课，假如来得及，我带你过去打个招呼。”
图书馆就潜藏在林荫尽头。
几乎是刚刚迈进大门，戚逐芳就伸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感，动作不自觉慢了几拍。
“你的灵感很高。”秦达意语气听不出是夸奖还是什么，“整个图书馆都是使用炼金术制造的投影，介于真实和虚假之间。”
“馆内藏书不可外借，无法带出。”
图书馆内学生不多，安静极了。
秦达意带着祂穿梭在一排一排的书架之间，走向了最内间亮着一盏小小油灯的办公桌。
书桌上是成堆的文献和稿纸，留着中长发，简单扎了个下马尾的青年正坐在那儿看书，鼻梁上架着副精致漂亮的金丝眼镜。
他听见了不远处的动静，头也不抬道：“放在那里就可以了。”
秦达意直接把行李箱架在了办公桌上，翻着白眼，没好气道：“就不能说个谢谢？”
稿纸被他刚刚弄出的动静震落了不少，纸张飘悠悠飞到落后数步的戚逐芳面前，被祂随手抓住。
上面用拉丁语写了不少复杂晦涩的公式，背面隐约可以见到法阵的影子。
戚逐芳此前从未接触过这些，但只用了一眼，他便已经明白了稿纸上的全部内容。
——上面写的是关于武器附魔的改进公式。
祂不动声色地弯腰捡起其它散落在地的稿纸，理好之后，把它们放回了原本的地方。
“你的学生？要比你礼貌多了。”青年对戚逐芳露出一个还算友善的笑，“你好，我是这里的图书管理员子虚，子虚乌有那个子虚。”
他瞳孔泛着新芽似的浅绿，似乎是混血儿。
“您好。”戚逐芳礼貌冲他颔首，“之后可能要多多打扰了。”
“客套什么，走了。”秦达意却不想多待，拉着戚逐芳的手往外走，边走边耳提面命地告诫祂离子虚远一点。
“子虚活了少说两百年，以后注意着点，不要离他太近。”
“他看起来很年轻，因为用炼金术延长了自己的生命吗？”戚逐芳问道。
秦达意回答得却非常含糊，似乎隐瞒了什么：“可以这样理解，总之没事不要去打扰他，他平时也不会出来的。”
子虚很少会主动和别人交流，他心中有股不怎么妙的预感。
戚逐芳听他这样说，果断决定下次来图书馆的时候找借口接近子虚。
秦达意步履匆匆，把祂带到了书架最外层，随手抽了本《神秘学入门》给祂，让他老实等自己回来，不要乱走之后，离开了图书馆。
戚逐芳抱着书，手指不自觉抚过烫金的书脊，扭头看向层层书架的深处。
不是错觉，书架的位置变了，跟他之前进去的时候不一样。
如果祂按照原来秦达意带自己走过的路线再走一遍，未必能见到那个亮着油灯的书桌。
这就是炼金术的运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