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是周常鸣哦。”
在对方重新把耳机塞进耳朵之前，怀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情，他小声说道。
戚逐芳知道周常鸣，一个房地产商，名字入围了全球富人榜，经常会在各种报道上出现。
坐在旁边的是首富之子，但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戚逐芳连哦的都没有哦，继续看书。
他们坐在大巴偏向前排的位置，斜前方就是正在开车的文教授，而文教授在开车时——尤其是在开这种特别笨重，要考虑多方面因素的车时，会有三心二意的坏习惯。
具体表现为，会对车内的对话格外关注。
趁着红绿灯，他懒洋洋地朝后面瞥了几眼，重点留意了一下周常鸣的儿子。
周琅周小少爷。
毕竟在自己的儿子考进密大后，周大财主大手一挥，在全国各地的都给他们捐了楼，并表示希望和学校建立更深层次的合作关系。
文教授不是商人，但周琅确实是个行走的移动金库。
不管是出于学生的人身安全考虑，还是日后出差经费考虑，周小少爷最好能在密大能度过愉快的四年。
红灯跳转之前，他发了条消息给戚逐芳。
戚逐芳留意到这条消息是在十几分钟后，只是在锁屏界面上扫了一眼。
真正想起来处理的时候，时间又过去了半个小时——那本厚厚的战争策略已经被翻完了。
【文教授：收敛点。】
【文教授：周琅还未成年。】
戚逐芳愣了下，随即便联想到之前和邻座的对话。
他把书合上，耳机绕好线，收起来，这才看向一直偷偷摸摸瞄他的周小少爷。
速战速决好了，周琅并不是他会感兴趣的类型。
“周琅？”
周琅点点头，心里面那点懊丧顿时烟消云散。
他装模作样地抬了抬下巴，却怎么也压不住眼里的神采，“原来你听说过我。”
除了是周常鸣的儿子，他还是去年国际奥林匹克金奖获得人，上过好几次热搜的那种。
“我对未成年不感兴趣。”
戚逐芳很直接，完全没有为少男芳心考虑的意思，“如果没有意外，从车上下来，乘船回学校后，我们就不会再接触了。”
周琅先是茫然。
反应过来后，心里开始咕噜咕噜冒酸泡泡，又羞又恼，耳朵都红了半边。
这个人是什么意思？就算他确实是因为觉得他好看搭讪的，也不用自信到这个地步吧！
文教授决定暂且收回自己的评价。
尽管戚逐芳现在是人，但大部分时候，他确实表现得不太像个人，情商也是薛定谔的情商。
我对未成年不感兴趣——瞧瞧这说的是什么话。
咳嗽一声，文教授淡淡开口。
“忘记介绍了。”他猛踩了一下刹车，成功在事态恶化前稍微控制住了场面，“车上格外好看的那位是你们学长，优秀毕业生，临时有事需要回校。”
“你们学长脾气不好，不想被拎去打架的话，最好保持距离哦。”
戚逐芳：......
污蔑，赤/裸/裸的污蔑，他才没有那么无聊。
前任邪神面无表情地想。
被这么一打岔，周琅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随即，他对戚逐芳更加好奇了。
“抱歉，我不知道你是学长，还以为你也是新生。”小少爷主动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戚逐芳给文教授回了消息，这才告诉他名字。
神神秘秘，遮遮掩掩，反而难以打消他人的兴趣。
反正他不能留校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了，这位小少爷就算真的因为样貌对他产生好感，日后也不会和他有接触，告诉名字也没有什么。
“戚学长。”周琅点点头，对自己的表现相当满意。
小少爷还从来没有在人际关系上受过挫，顿时决定抓住这次机会，一雪前耻。
“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
“不可以。”戚逐芳干脆道，“到校之后，你们会有新生手册。”
周琅：......
“不是针对学校的疑惑。”他说，“我对学校已经很清楚了，我只是对那些怪物好奇。”
已知戚逐芳是优秀毕业生，于是可以推断他是很厉害的调查员。
既然是很厉害的调查员，那么肯定各种各样的怪物有过接触。
那么他只要询问相关问题，表示崇拜和憧憬就好了。
没有人会不喜欢被夸奖和被崇拜，哪怕脾气再差也是一样。
何况他觉得戚逐芳也不是脾气差，厉害的人总是高傲的，周琅自己有时候也会这样。
“图书馆有怪物图鉴。”戚逐芳继续道，“不限制新生阅读，好奇可以去借。”
文教授已经放弃了对戚逐芳的场外指导，默默提高了车速。
算了，等下车就好了。
吃了大瘪的周琅撇了下嘴，接下来全程都很安静，没有再开口。
有了文教授的提醒，加上吃亏的例子在前面，哪怕上了船，新生基本保持了安分。
最多只是偷偷去看，或者装作不经意地拍几张照，明着搭讪的倒是没有。
闲着也是闲着，戚逐芳拎着酒瓶去找文教授喝酒。
文教授房间门开着，他随手在门边敲了敲，进去的时候，刚好撞见周琅从里面出来。
周琅看起来有点心虚，脚步匆忙，几乎是以“逃窜”的姿态离开了船舱。
戚逐芳挑眉，笑岑岑看着文教授，“他怎么了？”
“脸惹的祸。”文教授先是注意了到他手里拎着酒，让他进来再说，随即，又慢吞吞补充了一句。
“你的脸。”
132. 这样看来，人类是……
“比起这个答案, 我喜欢他定力不够这个说法。”
戚逐芳随手关上门，“这已经是收敛之后的结果了。”
他现在的样貌恰好在在人类可以接受的范围，又不会引起太大狂热的范围内。
“周琅特地过来找我, 是为了要你的基本信息，还有联系方式。”文教授示意他坐下, 声音里带着促狭，“显然，我们的周小少爷对你一见钟情了。”
“确定是一见钟情，不是见色起意吗？”
戚逐芳找了两个杯子，开始倒酒。
“几乎所有的一见钟情都始于见色起意。”文教授晃着酒杯, “何况他还在你身上吃亏了。”
“这是因为教授让我不要对未成年人下手。”
戚逐芳毫不犹豫地甩锅, “我本来不准备理他的。”
文教授发出嗤声，“我只是提醒而已, 话是你自己说的。”
“我以为他在受到挫折后会及时止损。”戚逐芳耸肩，坚决不承认是自己的问题，“普通人都是这样的。”
“周小少爷又不是一般人。”文教授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总之, 他得在学校过得顺心。”
“周常鸣给了很多钱？”戚逐芳想了想。
“特别多。”文教授说, “钱还是其次，主要还是他的那些房产, 全国各地，甚至临近几个国家也有不少。”
也就是说, 可以提供很多免费的据点。
“那我以后避着他点？”戚逐芳稍加思索。
虽然之后遇见的概率不大，但周琅看起来不是轻易放弃的性格。
“当然, 你也可以考虑和他谈一段关系比较纯洁的恋爱。”文教授半开玩笑半是认真道，“如果你有这个意向的话。”
“唔。”
戚逐芳仔细考虑了一下，摇摇头, “他太麻烦了，也不是我感兴趣的类型。”
通常状态下，文教授不会刻意八卦。
但戚逐芳的话确实让他起了好奇，“你感兴趣的类型？”
假如戚逐芳感兴趣的类型是“拉斐尔”限定，那文教授觉得他恐怕一辈子都没法在人类社会找到合适的伴侣了。
“首先不要有太强的攻击性。”戚逐芳说。
周琅不管是气质还是样貌都太张扬了，“其次，应该有足够多的知识储备和见识，最好拥有一定的人类学基础，对各种各样的群体都有了解。”
文教授微笑着示意他继续往下说，“还有呢？”
“不知道。”
戚逐芳诚实回答了他，“尽管我确定我会对以上提到的两种产生好感，但也不排除爱上性格截然不同的人的可能。”
“到目前为止，我也无法对人类口中的‘爱’进行无比准确的定义，更不要说将它们抽象出来，再用逻辑进行具体概括。”
爱本身就是违背逻辑的。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