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算找个不那么可爱，最好贪婪一些的人利用，事后摆脱起来也不会太麻烦。
戚逐芳鼓励般拍了拍周小少爷的肩，从对方身边走过。
他真心希望周小少爷能尽快意识到吊死在一棵树上是不明智的，从对他的迷恋中摆脱出来，拥有一场真正的初恋。
戚逐芳刚好赶上这班正要出发的轮船。
登船之前，他侧过头，对着某处空气心情很好地笑了一下，“看起来，我拒绝那个小朋友举动让你很高兴。”
以至于连那股如影随形，暴虐阴冷的气息都平和了不少。
“我只是对他那种类型不感兴趣而已。”戚逐芳可不希望奈亚因此误会什么，“事实上，我这次离开学校就是为了处理人生伴侣的事。”
猛地一个巨浪拍上了岸边的礁石，海风比之前更大了。
戚逐芳不甚在意地抬起手，捋了捋被有些凌乱的刘海，“人类通常会通过相亲筛选出一些合适结婚的对象。”
“从陌生到熟知，再到确认心意，走入婚姻的殿堂。真是奇妙的过程，不是吗？”
137. 爱憎
戚逐芳登上了船。
船只在突然涌现的狂风巨浪中岌岌可危。
海上天气多变, 但在出发前，船长已经提前确认过情况适合出航。
他从船长室走出来，有些为难地看着戚逐芳——如果没有人上船, 直接停止出航就可以了，但现在船上还有似乎有急事要回陆地的新任副校长。
“放心, 不会有问题。”戚逐芳扶着栏杆，示意船长安心，“它很快就会停下来了，直接出航吧。”
“让风暴更大一点不好吗？”他对空气发问，“这样我的生死就在你的掌控之中了。”
话音未落, 奈亚怒气冲冲地出现他面前, 直接掐住他的喉咙。
力道仅仅收紧了一瞬，随即又迅速放松下来。
“激怒我对你不会有任何好处。”奈亚甩了甩手, “你应该对自己现在的处境有清醒认知。”
戚逐芳耸肩，“当然有好处了，我会开心。”
“难道你真以为我会因为特地激怒你去相亲？”他泄出轻微的嗤声, “你错了, 它本来就是我计划中要去体验的一环。”
奈亚只是打乱了这一体验过程而已。
“你不应该挑衅我。”奈亚抑制着干脆就这样掐死他的冲动, 沉着声警告。
戚逐芳现在只是个人类。
祂想操纵人类的命运，甚至让整个星球毁灭, 都是易如反掌的事。
在知道这点的情况下，戚逐芳仍孜孜不倦地去做那些挑战祂容忍度的事情, 乐此不疲。
奈亚觉得自己应该更干脆一点。
把全人类的生命捏在掌心里，把蚂蚁碾死给戚逐芳看, 告诉他他现在不过是这些蚂蚁中的一只，想要生存，就应该学会讨好祂, 而不是忤逆。
——早该如此，本该如此。
可是祂偏偏没有这样做，而是陪着戚逐芳玩起了委屈求全的游戏，冷眼看着他和那些人类接触，没有任何举动，忍了足足一个月之久。
戚逐芳只是叹了口气，没有反驳祂的话，“的确，我不应该挑衅你的。”
“你想对付现在的我太简单了，连手指都不需要动上一动。”
“何况我现在有那么多弱点，随便揪出一个，比如说我的朋友师长，还有刚刚开始的事业，都可以很轻松地威胁到我。”
他挑着眉毛，笑容比之前要肆意一些，“我虽然不会因此对你妥协，但说不定会投鼠忌器，停止你口中的挑衅行为也说不定。”
“——如何，你要试试吗？”
良久的静默。
海面风平浪静，刚出海时的情况简直要好了太多。
戚逐芳嘴角的弧度有片刻上扬，随后，又迅速沉了下去，变作一贯冷静的样子。
“看，你不敢试，奈亚。”他轻声说道，“因为你不确定，不确定我会因为这些举动做些什么，会不会再一次当着你的面......”
戚逐芳停了下来，指了指平静的大海，“再死上一次。”
“你猜，这次我会真正的死去——还是以换一种生命形式存在，让你永远都无法找到？”
投鼠忌器的不是他，是奈亚。
只是奈亚现在知道了，举棋不定，之前有干什么去了？
他的脖子上依然有鲜艳的、未消退的指痕。
戚逐芳故意仰起头，抬着下巴，好让那些痕迹更加清楚。
青年脖颈很细，优美颀长，可以被轻松折断。
事实上，奈亚在掐住他脖子的时候，也是想要干脆折断的。
仅仅是犹豫了一瞬，手就已经自觉放开了。
鲜活蓬勃的怒意，总比彻底平淡漠视要好。
祂还是想要戚逐芳活着。
但又远远不甘心如此。
“我已经认过输了。”奈亚拉托提普从未如此难堪过，脸色在青白之间变换，几近咬牙切齿，“你到底还想要怎么样？”
看祂失态，看祂失魂落魄，就这么能让戚逐芳快意？
“你搞错了因果，奈亚。”
戚逐芳沉沉看向祂，“想要怎么样的一直不是我，是你。”
“你想要怎么样呢，奈亚？”
“和我在一起，正如你特殊对待我那样，让我同样对待你特殊——仅仅只是这样的话，其实你已经做到了。因为你对我而言确实是非常特殊，你教会了我憎与恨的写法，教会了我不甘，我永远不可能像陌生人像过客那样对待你。”
但是。
那就是奈亚想要吗？
戚逐芳有些出神的想。
或许曾经奈亚会有这样的追求，但现在应该远不止这点了。
连人的欲望都会膨胀，何况是祂们呢。
“......”
戚逐芳心情莫名其妙就好了起来，轻蔑道：“看，你不知道答案。”
可笑的是，尽管奈亚不知道答案，他却是知道的。
正如奈亚“爱”他一样，奈亚也想要他的“爱”。
“在想清楚答案之前......”戚逐芳顿了顿，“你最好还是不要出现比较好。毕竟我也不清楚在被烦躁支配的情况下，我会做出什么事。”
这几乎已经是直白且赤/裸的威胁。
偏偏奈亚知道戚逐芳向来说到做到。
伏行之混沌沉默地潜入阴影之中，自己也未曾知晓这一刻的庆幸，与庆幸而来的巨大失落是从何而来。
——戚逐芳提出的问题真的有意义吗？
祂又需要思考什么样的答案？
*
戚逐芳上了岸，得知了下次船的靠岸时间，站在陆地上和船长挥了挥手，随便找了个提供免费热点的餐厅，开始浏览起婚介相关的网页。
挑挑拣拣，在那家餐厅坐了快一下午，简单把自己的情况向几个情感类的博主投了稿，干脆等别人主动联系自己。
陆续有人加好友。
错开时间，戚逐芳分别给了他们联系地址。
可能会有人过来，也可能不会。
就算真的有人，也未必就是介绍中那样的情况，随机性大得很。
戚逐芳愿意称这种投稿脱单的行为为盲盒的一种。
第一位赴约对象是位踩着高跟，气场足足一米八的女孩子，逛街的过程中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对方显然对他（尤其是脸）非常满意，表示戚逐芳如果同样有意思的话，可以尝试以男女朋友的身份交往试试看。
不过在交往期间，戚逐芳必须保证在□□和情感关系上彼此忠诚，不能去勾三搭四。
毕竟戚逐芳投稿的时候坦言自己对性别没有要求，让她有点不太放心。
戚逐芳礼貌地拒绝了她的提议，请她去附近一家味道不错的餐厅吃了晚饭，打车让司机把她送回家。
然后，他得到了一个怪人的评价。
上车前，女方亲了他一口，祝他早日脱单。
第二天中午见的人是个男性。今年刚刚硕士毕业，自称身高一米八，已经拿到了大厂的offer，即将落户。
戚逐芳和他约在一家川菜馆见面，发现对方身高最多175cm，不能再多了。
吃饭的时候，他全程都在听对方炫耀自己的学识如何，发表各种各样的见解，以及对互联网上的一些现象进行抨击。
戚逐芳倒是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刻板观念，他认为吃饭的时候可以聊天。
但第二位相亲对象显然没有把握好吃饭和聊天之间的尺度。
而且，如果说他对第一个相亲对象，那个女孩子是有对可爱之人的欣赏才决定不要继续。
那今天这位就是纯粹的厌恶了。
厌恶到甚至连拿来当挡箭牌都嫌弃的那种。
借口去洗手间，他去结了账，离开那家川菜馆前拉黑了对方所有的联系方式。
为了放松心情，他下午去逛了会儿街，买了一些礼物。
下个月有去A国的行程，他觉得自己顺路去看一看约翰森——或许还有他提到过的那些朋友。
和第三个相亲对象约的见面时间是在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