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雨明天结束 第56章

橡胶和金属狠狠划过水磨石地面,尖锐鸣叫仿佛刺破耳膜,喻遐转过头,眼见喻庆源半跪着用手臂托起轮椅倾斜,同时一条腿扭成不可思议的角度。

眼前,蒲子柳动作很快地拉过医院保安,举起手机报警。

肇事者眼见不对,立刻要跑,但为首的有两个被保安当场扭住没有跑得成。

因为事发突然,喻庆源下意识的遮挡动作让他扭伤了脚,桑立雪陪他去急诊包扎,而喻遐推惊魂未定的喻庆涛重新前往主治医师处,开了几个检查单,看喻庆涛要紧的地方有没有伤到。

“有两处挫伤,其他没什么大碍,主要还是精神受了刺激所以心脏上哪几个指标也不太稳定,我不是专业的,这会儿都想不起来医生说了什么。”

喻遐说到这儿自嘲地笑了下。

姜换问:“送派出所了吗?”

“保安扣了两个人?还是三个?后来附近的派出所出警来了,学姐跟着他们去做笔录,她那里录了一些视频。”喻遐被他不停地握着手轻轻拍,情绪从一开始的大起大落恢复平静,语调也成了姜换熟悉的样子。

“然后,袁今……就是我朋友,他结束了那边的面试就赶紧过医院,把我手机没收了。”喻遐还不知道姜换前面打电话都是袁今接的。

姜换“哦”了声。

“再到后面,检查做完了,医生建议我爸观察两天。所以……”喻遐说到这儿时思索了很久,他实在不想告诉姜换关于自己有什么痛苦和绝望,一瞬间而起的情绪吞没了他,不仅是恼怒和悲伤,还有对姜换的责备。

他确实在那时充满责备地想:为什么我会遇到这些?

如果不是认识了你,现在会有无法承受的变故么?

可他又想。

如果不是认识了姜换,他可能早就崩溃了。

于是喻遐略过中途的纠结,继续说:“学姐觉得我状态不太好,可是,家里人都不清楚媒体为什么会找到医院里。当时回家去的话,害怕他们在小区附近等着拍什么,袁今提议让我去他家,学姐说,不如来老师这里。”

他真的不知道原来乔小蝶一直在默默地关心自己,恶意中伤,谣言,乔小蝶都看了,却始终没找到和他沟通的时机。

乔小蝶陪着他,只字不提“男朋友”,让喻遐好好休息,把他带到了自己以前的家,叫喻遐暂时在这里住下,又说学校的事不用担心,她会想办法先处理着。

世界对他总是残忍,但却总在意想不到的地方为他留下一线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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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遐脸上因为激动而泛红,这时褪去,素净的五官今天多了点愁苦。姜换看着难受,凑上去,细细地亲他的睫毛。

“阿换。”喻遐回应着他的吻,“你最近怎么样?”

“除了想你,一切都好。”

喻遐听见这句,又有点眼睛发酸:“那你不理我,你还让张安妮拿钱给我,什么意思?”

他的抱怨在姜换耳中俨然像难得一见的撒娇,仿佛心里有一池春水冰初解,风一吹,就涟漪四起。

“我想着快到疗程了。”姜换解释。

喻遐生闷气,怪他:“但你一句话都不告诉我。”

气氛有所缓和,姜换告状似的说:“你朋友还在电话里凶我呢!”

“诶?”

“他说,你不想见我了。”姜换说这话时摊开喻遐的手掌,指尖在几条掌纹上描画,沉着声,所以更显得委屈,“还挂我电话,再打就不接,后面我都说了想来见你,才不情不愿发了个信息。”

喻遐眼角弯了弯,却并不像往常一样哄着他。

但姜换沉浸在好不容易见到他的快乐中,没察觉到喻遐一瞬间的异样,自顾自地说:“我开了快6个小时的车从虹市过来。”

“好远啊。”喻遐将他的五指拢在掌心。

“我待会儿跟安妮姐打个电话。”姜换安慰他,“那些自媒体,你放心,我们会找到他们,然后该起诉就起诉,该报案就报案。”

“你什么时候回去?”喻遐错开话题,“今天20号了。”

3月20日晚8点,十几年来雷打不动的金橄榄电影奖颁奖典礼。

这件事被姜换抛诸脑后,没有现在的喻遐重要,但他刚要说“不回去了”前,喻遐自顾自地继续说:“颁奖礼开始前还要准备,你休息一下,明天早晨我叫你,吃了饭再回去是来得及的€€€€”

“喻遐。”姜换隐隐觉得不妙。

一道闪电刹那照亮了窗帘外的夜色,树枝形状张牙舞爪。

乌云深处压抑的雷声炸开。

春雨润物无声,喻遐从他的身边坐直了,又像嫌不够远似的移开半米。

“你回去吧,姜换。”他说着,眼睛只剩下黑沉沉的干枯,“我想了很久,最开始就当是我不对,我们……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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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我又在榜单上丢人现眼了,别用什么连载不连载安慰我,也别用题材风格问题来帮我找借口了,我烂,我承认,没什么大不了的!就让这篇烂东西成为我的遗作(不要说这么吓人的话

第五七章 交汇和转折

雨淅淅沥沥地下大了,防盗窗、树杈发出噼里啪啦的清脆声响。草坪被浇湿了,雨水滚过草木混着露水渗进泥土,春天的腥味从树根往上升腾。

室内死寂,喻遐说完那句话后一直低着头,不愿意去看姜换的眼睛。

一点雨水从防盗窗下方砸进水泥缝隙。

“滴答”。

“我当什么都没听见。”

姜换按了按身下沙发床的舒适度,说完,他就真的没事人似的继续帮喻遐把枕头摆好,拍了几下:“很晚了,先休息吧。”

等待着铡刀落下结果没有发生。

喻遐错愕之余,姜换的反应又是预料之中的。

可他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提出“不再见面”,等同于分手的想法,在见到姜换不足1小时后就立刻宣布。喻遐只觉得当面提更有诚意,而无论姜换答应与否,现实的困境摆在他们面前,短期内根本无法解决。

分手,他们早就该分手。

只有分开了,他和姜换才能各自获得安全和暂时的平静。

姜换的演艺之路不会因为这段“绯闻”受到影响,而他……可以的话,喻遐希望他能用这段时间找到平衡。

如果找不到,那就说明他和姜换没有缘分。

那么他顺从命运,回到走错了的转折点,按部就班地跟随本该有的人生轨迹纠正方向,继续前行:想办法赚钱养家,读书,找一份工作……

孤孤单单过一生似乎没那么可怕。

他会记得,曾经他和姜换站在两个世界的交汇点,在夏天牵了牵手。

得到再失去,就像剥离出血液中以姜换命名的成瘾基因,创伤不可见,在外依旧维持着完整形状。可只有喻遐自己感受得到,整个过程漫长而挣扎,在皮囊之下不断沸腾、扭曲、蒸发,就算知道遥远处存在终点,长途跋涉的每一步也都在血淋淋地煎熬。

但等习惯了,就不会那么难以接受。

赶在他燃烧殆尽前,逃离姜换为他编织的雨季。

喻遐掐了掐手腕内侧,第一次没有把姜换的话听进去,半垂着眼,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坚定:“你每次做决定都不告诉我,知道,你是考虑过我的,但这种考虑只会让大家都难受,与其继续下去,不如€€€€”

“喻遐。”姜换打断了他,“先休息吧。”

“先分开各自冷静一段时间,这也是你之前对我做的。”

喻遐看着他:“不是吗?”

很难过很怨怼的语调,目光也悲伤极了。

姜换整理枕头的动作停了停,半侧着脸时,长碎发垂在颊边遮住了表情。半晌,他好像叹了口气,抬起头看向局促站在原地的喻遐审视。

“你想的冷静的办法就是分手,对么?”

喻遐忽地像被吊在半空中,失重感让他四肢漂着似的没有着力点。他被姜换的表情刺了下,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

姜换面无表情,薄薄的单眼皮在这时显得尖锐冷漠,开口也不容置疑:“不好意思,分手不是你一个人决定了就算的,我不同意,你所谓的‘最好的方法’我不能接受。”

言罢,他站起身关掉房间的灯,黑暗中脚步声无限放大。

春雷与雨声连成一片,越来越响,接近此刻喻遐因紧张而加速的心跳频率。

“之前很多事……没有先告诉你就先做了,是我的错,对不起。”姜换道歉时尾音沉重地往下压,他在喻遐身边站定,“但你想分手,我听了真的很难过。”

他一时恍惚。

姜换的话似乎明明白白地告诉他,那句“喜欢”不是假的,而且比他想象中还要浓烈和执着。好神奇,两个不太可能在姜换身上出现的形容词,却比任何时候都贴切€€€€因为拥抱和轻轻印在唇上的吻。

可喻遐连笑一笑的力气都没有,呆愣地立在原地。

脚步声停在客厅。

走廊里的灯也熄灭了,整套房子都归于蓝黑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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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遐记不清他是怎么睡着的。

前夜姜换出去后,他站到双腿发麻才坐下,歪倒在沙发床里,身体和心理的双重疲倦侵袭下,眼皮沉重得支撑不起多思考一点,连衣服都没换就歪歪扭扭地坠入梦境。

然而睡得很不安稳,始终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分不清虚拟与现实。大约到了后半夜。好不容易听见雷声越走越远,惊蛰过后的第一场大雨稍微停歇,喻遐才侧着身,用一条毯子盖住头,不敢见光似的昏沉过去。

翌日,朦胧的打电话的声音隐隐约约从墙壁另一侧传来,浑身都疲软,可敏锐听见几个关键词句:虹市,颁奖礼,还有……

“……没打算走。”

喻遐猛地睁开了眼睛。

客厅阳台与书房的窗户连在一起,旧小区套内隔音效果不佳,喻遐坐起身,清晰听见姜换的声音从阳台的方向传来。

“昨天问了他了,那几个领头的现在应该都在派出所,可能需要你帮忙找人查一下。”姜换听起来心情还不错,只是稍显冷淡了,“嗯……对,最好知道他们背后是哪家MCN,几个自媒体营销号怎么可能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

三百公里外,虹市,张安妮揉着太阳穴:“我查一下吧。

“谢谢你安妮姐。”姜换一顿,“又给你添麻烦了。”

听了这话,张安妮哭笑不得:“你给我找的麻烦还少啊?真是,跟你合作五年我要花多少钱才养得回来……找到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起诉他们。”姜换甚至礼貌地补充问了句,“行吗?”

张安妮:“……”

片刻,张安妮说:“明白了,团队会去办。”

她思量少时,到底问出了口:“阿换,你今天到底回不回来参加颁奖礼?”

“有没有PLAN B?”姜换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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