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每一次遇见姓虞的,总会有很多难以预料的发展。
“我,”彭意远看着他们,下了某种决心,“我也来帮你们。”
然而彭意远轻飘飘的拳头立刻被人挥开。
对面的人心烦意乱,直接挥开他的拳头:“不能打就别打了!”
“去边上!别碍事!别挡着我们撤退。”
彭意远:“……哦qwq。”
同时,云词手底下那个人在哀嚎:“哥,能不能撒手,哥我鼻梁快断了。你们不是南大的学生吗,学生不在学校好好学习,出来学我们这种社会渣滓打架干什么。”
云词:“你也知道。”
那个人一时有点懵:“知道什么。”
云词:“知道你们是社会渣滓。”
那个人:“……”
云词偶尔,可能是耳濡目染的缘故,会习惯性冒出来几句严跃发言:“有没有想过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
“你现在年轻力壮的,还能在南大搞搞敲诈勒索。”
“等再过几年,就只能去街上捡垃圾。”
“……”
那人觉得这发言有股遥远的,记忆深处的,说不上的味儿。
他最后只能在心里哀嚎,大哥!你打架就打架,怎么还发散人生焦虑啊!
又过了差不多五六分钟之后,场面才逐渐平息下来一点。
只是警察迟迟没到。
云词按人按了会儿,去看虞寻那边的情况。
事实证明扣人的时候不能走神,这帮人或许没有足够的实力,但绝对有比他们更多的社会经验,惯会见缝插针,下三滥的手段很多,那人抓准云词走神的这两三秒间隙,猛地发力,挣脱了云词的桎梏。
他立马反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
云词没看清,只看到一道冷光。
有人比他反应更快,等他反应过来,眼前的视野已经被人遮挡住,一瞬过后,他听见“叮”的一声€€€€是折叠刀落在地上的声音。
接着是虞寻的声音,他难得的声音里没沾几分笑意,云词第一次发现他这把声音不笑的话,其实也冷得挺渗人:“知不知道行为人持刀伤人,能怎么判?你那么想进去的话,其实不用这么费劲,你们这个敲诈勒索金额如果够的话,已经能满足你们的心愿了。”
云词被他挡在身后,两人身高差两三厘米。
他看着那把折叠刀,刚想说“你他妈没事吧”。
就在这时,巷子附近传来一阵脚步声,听声音人数还不少,而且还是从不同方向来的。
“快点!”
“撑场子的速度要快!”
“别等我们赶到,他们已经打完了!”
“……”
云词愣了下,话到嘴边变成了:“你叫人了?”
虞寻也怔了下,说:“没有,你叫了?”
他当然没有。
“能抽时间报警已经不错了,”云词说,“哪顾得上叫人。”
就在两人都有点懵的时候,四面八方赶过来的人一个接一个从巷口冲进来。
冲在前面的有两个人。两张他熟得不能再熟的脸。
一个扎小辫的卷毛流子。
一个头顶黄毛的他兄弟。
刚才虞寻松开手、去挡云词的那个间隙,原先被虞寻逮着的那个人正想趁机一个人溜走,结果溜到一半,被浩浩荡荡赶来的的二三十号人堵死在巷口:“……”
二。三。十个。
加起来够组一个班级了。
那人被围得大受震撼,很想喊一句“到底谁才是混社会的啊”???
“他谁啊,”流子顺手揪着这人的衣领,把人硬生生揪回来,不解地问,“……你俩不是在这单挑吗,这人又是谁。”
单挑。
谁跟谁。
他跟虞寻?
流子还在暴躁发言:“没见过,姓云的,这是你小子那边喊来的人?”
说完,他没等云词回复,直接对身后的兄弟们说,“算了,不管了,就当是他的人一块儿打。”
云词大概猜到流子为什么会带人过来了。
但是€€€€
流子是因为就在这条街对面,和虞寻一块儿打工,这人闻声而来虽然离谱但还有迹可循。但他大外甥以及他大外甥带来的这拨人又是怎么回事。
李言冲进巷子里之后,调整了一下姿势,他整个人做不到流子那么斜,也学不会那标志性的斜视眼神,于是找了堵墙倚着,装深沉。
直到他表舅冲他扬了扬下巴,冲他说:“解释解释。”
李言装深沉地说:“解释什么。”
“解释你人为什么,”云词顿了一下说,“会在这里。”
说完,他又说,“你好好说话。”
李言恢复正常:“哦是这样的,我收到消息就赶过来了。”
“我在他们群那个备战群里插了眼,派了个卧底。”
“大概十几分钟前,他们群有点动静,然后我就立马叫了我们这边的人。”
“怎么样,出动的速度还算快吧,没给我兄弟丢面吧。我粗略算了下,敌我双方人数不相上下,现在谁胜谁负还不好说。”李言最后话一转,说,“我就说,你们俩同寝,必有一战。但没算到就在今天,集结得有点突然,我准备得也很仓促,姑且就这样打打,将就一下。”
“……”
在边上听见全程的流子暴起:“李言,你他妈在我群里插眼???”
李言理直气壮:“怎么了,这我战术。”
流子:“你搞那么肮脏的战术?”
李言:“什么叫肮脏,你注意言辞。”
直到这时,巷子里才隐约听到几声警车声。
“…………”
云词看着挤满巷子的这群人,头有点疼。
-
一小时后。辅导员办公室。
高平阳坐在办公椅里,他这次面对的不是一面墙的违纪学生,而是整整一办公室的人,三十二号人,把整间办公室挤得满满当当。
有其他系的导员想进出,都得贴着墙走。
高平阳麻木地感慨说:“知道吗,上次我一下见到那么多人站一块儿,站成这样,还是军训结营仪式各班走方队的时候。”
“……”
“你们这一届真的令我大开眼界。”
办公室里没人说话。
“云词,”高平阳转向他,“之前听你爸说,你这孩子挺守纪律的。当初我信了。”
云词沉默了下,辩驳:“我确实是。”
高平阳拍桌:“你是个屁是!!!这才开学多久,闹了多少事了€€€€我刚才在警局捞你们这么多人,知道我什么心情吗!我干辅导员那么多年,头一次碰上这种事,我在警察局,警察问我这群人是不是我们南大的学生,我都不好意思说话!”
“也没那么不好意思,”站队时非要站在他边上的虞寻懒懒地开口,“就是见义勇为,保护被校外勒索的室友。”
高平阳:“但什么见义勇为要出动这么多人,啊?你们勇得对面那三四个人都在警局哭着要找我们校长投诉了。”
虞寻:“没办法,南大学生确实团结。”
高平阳:“……”
行,你们团结。
高平阳表情逐渐回归平静,只是这种平静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显得更加诡异。
事情其实有点复杂。
根据警方调查,见义勇为是真的,对面勒索了学生将近三万块钱。
三万这个数字一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向角落里的彭意远:“你怎么能被敲诈三万,不对,你居然身上能有三万。”
彭意远默默表示:“家里,有点小钱。”
但他们聚众,聚了两拨人,阵仗闹成那样也是真的。
他看着云词和虞寻平静地说:“你俩当初同寝,你跟我说你俩会打起来,当初是我冒昧了。我没想到,你们真能闹出这么大阵仗。”
“两辆救护车可能不够,得三十辆。全市的救护车都得给你们喊出来。”
云词:“……”
要怎么说,他们没有。
云词无力解释,抓住机会问:“所以能换寝吗。”
高平阳:“不能。”
云词:“闹成这样了都不能?”
高平阳说:“就是因为闹成这样了,更不能换。给你们换了这件事不是坐实了,到时候影响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