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寻:“这下听见了?”
云词“哦”了下:“信号突然好了。”
虞寻:“煮的什么面。”
云词带着手机回厨房:“番茄鸡蛋。”
虽然隔着网络,但在视频里,两个人距离被拉近,似乎没有因为假期分开,而是在一起生活一样。
虞寻:“小词还会做饭。”
云词想说“下次煮给你吃”,话到嘴边,又变成了:“下次让你见识见识。”
说完,又反应过来这样好像在“宣战”。
“我记住了,”虞寻说,“下次。”
云词把镜头转过去,对着沸腾的锅,然后一边捞面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你会做饭么。”
“会,”虞寻说,“你想吃做给你吃。”
云词:“会什么。”
虞寻:“看你想吃什么?”
云词随口:“佛跳墙。”
虞寻:“那我直接跳墙吧。”
“……”
云词对着碗,听见这句,拿筷子的手顿了下,嘴角很轻微地上扬了一点。
聊了会儿,虞寻那边的镜头晃了下,一路跟着晃进了其他房间,打开衣柜,拿了套衣服。
“你姑姑不在家吗。”
“在医院。”虞寻镜头还在晃,只有声音传过来。
云词看着乱晃的镜头,又说:“要出门?”
虞寻带着衣服继续晃:“去浴室,洗澡。”
“……”
云词不说话了。
虞寻走进浴室后,镜头画面稳定下来,他反问:“要看吗?”
云词这回是真要挂电话了。
虞寻仿佛猜到他下一步动作,又说:“等会儿。”
云词停了一下。
镜头画面里的虞寻忽然凑近了,近到只能看到他的半张脸,他把镜头往下移一点,顺着高挺的鼻梁往下,停在唇上。
然后,他又突然逼近。
在视频里亲了一下他。
[视频通话结束。]
云词被虞寻这一下弄得愣住了。
他对着手机屏幕,揉了把脸。
……
不就是。亲一下。
亲一下而已。
他这样想着,然后拿反了筷子,吃到第二口面才反应过来。
-
寒假假期不长,但前一周云词和虞寻每天都会通一次视频电话。
只是虞寻在电话里一天比一天疲惫。
“刚从医院回来,”这天,虞寻在坐车时打着视频说,“等会儿去做家教。”
“找了一家,以前邻居的孩子,高中那会儿喊我哥哥,也教过他几道题。现在快中考了,让我假期帮忙补课。”
云词听着,心说虞寻打工的种类挺多。
虞寻又说:“你呢。”
云词报备今天一天的日程:“背书,预习,晚上去亲戚家吃饭。”
虞寻边听边说:“但是说归说,镜头能不能不要对着书桌?”他声音散漫地说,“想看你。”
云词于是又把镜头转回来。
对着自己。
四目相对了一会儿。
有时候两人之间不需要多说什么,看着对方好像就够了。
以前和虞寻敌对的时候,每逢假期,其实两个人之间就没有什么瓜葛了。毕竟他也不可能带着人跑虞寻家门口找事去。
除了偶尔会有一些类似网吧打pk,或者严跃把他带回家里这种突发事件之外,两人并无再多交集。
这还是头一次,两人互相“参与”对方的假期生活。
云词想了想,还有什么事没说,于是又补充:“明天李言过来。”
虞寻:“他来干什么。”
云词:“说是在家活不下去,过来避战。”
虞寻一副让李言换个地方死的样子:“活不下去找别的地方,上别人男朋友家算怎么回事?”
云词:“嗯,让他找别的地方。”
虞寻对云词家小区构造很了解,说:“附近垃圾站就不错。”
“……”
虞寻眼睛微阖着,又说:“或者对面大马路上,那个公园,让他去转转。”
即使隔着网络,虞寻眼底的疲惫还是看得很清楚。
云词忽然说:“很累吗。”
虞寻没听清:“嗯?”
云词又重复了一遍,“最近很累吗。”
说话间,车到站了,虞寻睁开眼:“看见你就不累了。”
这通电话挂断后,李言发来消息:[你家电脑能用吗?能确保兄弟明天过来打上游戏吧?]
李言:[别跟以前暑假一样,开机后发现你家老严直接把网线停了。]
云词对着这两条消息看了会儿,想的却是别的事。
另一边,李言在家正被父母念叨着:“别以为上了大学我跟你妈就不管你了€€€€大学要比高中时候更有紧迫感,你到时候毕业,是要找工作的,进入社会之后€€€€”
李言喊着“能不能让我静静”,等来了他兄弟的回复。
yc:[明天有事]
李言:[?]
李言:[不是说好明天在你家见。]
yc:[突然有事。]
李言:[是要背法典还是备战四六级。]
以李言对他兄弟的了解,这人假期还能有什么别的事,除了卷学习就是卷学习,还是在严跃眼皮子底下卷。
然而,这回云词的回答却不是这两个可能性中的任何一个。
yc:[去找工作。]
李言耳边,父母念叨着“毕业了看你能找什么工作”,眼前聊天框里,也是一句“工作”。
他在父母的指责声中一路逃窜去厕所,锁上厕所门,十分震惊地直接给云词拨过去一通电话,电话接通后,他喊:“你他妈卷出新境界了?学习的最终目的是工作,所以你直接提前工作?”
“……”
云词接起电话,被他喊得耳朵疼:“闭嘴,小点声。”
李言:“你工作干嘛?”
云词:“赚钱。”
云词以前对赚钱这件事没什么概念,他延续高中那会儿的逻辑,认为成绩还是第一位的,但是上大学后,很多事情就变了。
而且以后就不用严跃给生活费,顺便还能养一下他男朋友。
云词要去打寒假工的计划,严跃并不认可:“你现在刚大一,生活费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有这个时间不如多为专业课做点准备。”
“爸。”
出乎意料的,云词打断他。
他语调没什么起伏:“我是在通知你。”
云词重复:“通知一下,不是征求你的意见。”
严跃怔了下。
以前的云词很少反驳他。
或者说,以前的云词实际并没有多少真正在意的事儿。所以他还是第一次从云词眼里看到一片陌生又尖锐的锋芒。
或许是不适应,又或许是权威被挑战,严跃被戳中:“你现在是用什么语气在和我说话?”
云词说:“正常语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