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风 第152章

他拿的是一件白色T恤。

云词看了眼,说:“随便,尺码差不了多少。”

虞寻这才说出盘旋在心底很久的那句,他声音很低:“差了。你瘦了很多。”

“很多吗。”

“嗯。”

云词自己是没觉得他瘦了多少。

可能比之前瘦了五六斤吧。

记忆里严跃也欲言又止地提过,让他多吃点饭,他没在意。

“吃得很少吗,”虞寻以前没有立场说这话,一旦开始说,却发现有太多太多话憋不住想说了,“胃口不好?还是太忙了。”

云词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又自顾自地说:“今天吃过没有,想吃什么,冰箱里有菜。我做两个菜,你先去洗澡。”

虞寻说到最后,习惯性地延续往常的口吻,有点欠地来了一句:“……不然你这样,腹肌什么时候能超越我。”

“……”

云词捏了下指节,“哦”了一声。

“见面不到一小时,”他说,“就嘲讽是吧。”

虞寻把衣服递给他,说:“不算,算激将法。”

但云词不是以前那个一激就上头的那个小词了,离高中毕业的时光过去很久,一年多的空白时光让两人不知不觉间变成熟了许多。

今天在外奔波一天,盛夏,天气太热,挤车挤出一身汗。云词接过衣服,去浴室冲了一下澡。

等他洗完澡出来,头发都还没擦干,看见厨房玻璃门半拉着,油烟味和饭菜的香味从门缝里窜出来。

虞寻真在给他做饭。他个子很高,几乎快顶到油烟机。

云词看着他的背影想,如果当初没有分开,按照当初的约定,他们在校外租房的生活大抵就是这样了吧。

厨房里,虞寻盖上锅盖,等最后一道菜收汁。

他指间夹着半截烟,低头抽了一口,正要趁着云词不在,把剩下半截扔进垃圾桶,就在扔之前,他抬眼,对上了云词的视线:“……”

那半截烟夹在指间,顿住了。

云词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把他手里那截烟抽走:“觉得很帅?”

虞寻想缓和气氛,接着他的话,脑子一抽承认了:“我抽烟的样子,是挺帅的。”

“……”

这人什么话都敢接。

云词差点气笑了,又问:“多久了。”

虞寻感觉像个被审的犯人,收起刚才抽烟时漫不经心的态度说:“一年多。”

意料之中的答案。

云词没再多问,只说:“戒了。”

“……”

虞寻无意识摩挲了一下指腹,上面还残存着淡淡烟草味,他试图商量:“一天一根?”

“这样吧,”云词像当初那样,有点冷嘲热讽地说,“你干脆一天换一个男朋友。”

“……”

虞寻说:“我戒。”

他重复了一遍,“一根都不抽了。”

云词伸手,冷淡道:“烟,打火机。”

虞寻从口袋里一样一样翻出来,交到他手里。

云词也没地方放,随手往自己裤兜里塞,烟盒被压得很扁,他收完之后,那股涌上来的生气的情绪被压下去,只剩下心疼。

他每天都这么抽烟么。

这一年多,抽了多少根。

……

说他吃饭吃得少,他自己呢,有在意过自己的身体吗。

然而太多的话到了嘴边,反而说不出了。

云词最后靠过去,在他唇角亲了一下,冷声说:“奖励。”

虞寻反手关了灶台上的火。

在云词离开之前,又欺身上去,追着他再要了一个吻:“不该奖励我两次么。”

这人散漫又带着点欠的特质,又回来了一点,光一点点回到少年眼眸:“毕竟我上交了两样,一样一个。”

“……”

云词没说话,两个人距离很近。

对视几秒后,从这两个吻开始,一切都开始失控了。

所有情绪在此刻被悉数发泄出来,虞寻吻得很凶,不顾一切地去和云词纠缠。云词的腰撞在大理石台面边缘,顾不上被撞得发疼,仰头回吻。

理智逐渐丧失,虞寻的手控制不住地往下移。

在彻底失控的前一刻,理智才回笼一点。

虞寻的手顿住了,低声说:“没套。”

云词:“……”

“我一个人住,”虞寻喘着气说,“家里没有。”

“……”

最后的结果还是虞寻去冲了个冷水澡,云词耳尖红透了,坐在客厅里逗鱼吃吃。

他揉着鱼吃吃的脑袋,忽然想起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刚才他和虞寻的位置,怎么就默认他在下面了。

不过这个问题,暂时也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把他捡回来了。

一年多后的今天,他们又在一起了。

虞寻冲完澡,穿上衣服之后,顺手看了眼手机。

发现未读消息很多,都是流子发的。

流子良心过不去,加上云词问完他地址之后就没声了,于是来自首:[兄弟,我好像坏事了。]

流子:[我靠我不知道李言会把截图给姓云的看,他个傻逼,不知道我在羞辱他吗,他但凡有点自尊心都该默默地把我带给他的羞辱给咽下去。]

流子:[我本来是要改名的,但是这破游戏改名卡居然要五十块钱一张,五十块,够我点两次外卖了。]

流子不知道这两个人分手后的情况,但按照这一年多避而不见绝口不提的样子,十有八九关系不是太好:[那小子来找你了吗,要是来找事,需要人手你第一时间跟我说。]

[……]

虞寻垂眼,把消息从都到尾看了一遍。

在他的设想里,把游戏账号给流子之后,流子带着女生玩游戏,这样一来就算下次云词又上线碰到他,也不会再对他有任何疑虑了。

毕竟一个带着女生玩游戏的“江湖第一高手”,怎么也不会往他身上想。

没曾想,这却成了被发现的契机。

虞寻回了两个字“没事”,然后把手机放下了。

他从浴室出去,云词逗完猫,正背对着他站在书桌前,手里拿着某个花里胡哨的盒子。

云词低着头,看了里面的东西很久。

直到虞寻走近,他拎起那根被摆放得整整齐齐的黑绳项链,说:“没扔?”

当初这人对他说“摘了还没扔”,明明一副要扔的意思。

虞寻也看向那条黑绳。

这根黑绳是他收到过的,最贵重的礼物,只是后来再没有立场去戴了。

虞寻又有了一点想抽烟的冲动,强行压下后说:“你送的,怎么可能扔。”

云词没说话,手指勾着黑绳,像当初生日那天一样,认认真真帮他戴上,银色戒指垂落在他脖颈间。

“这次,”他说,“不准再摘了。”

虞寻一动没动,任云词摆弄。

戴上的同时,他的视线探进对方衣领里,发现云词的那条一直就没摘过,戴了一年多。

他戴上后,这两条黑绳就又凑成一对了。

-

次日。

云词和虞寻两个人吃过早饭,一起从公寓楼去学校上课。

虽然两个班不在一栋楼,但这天上课的时间很接近。

出门前,云词突然想起来自己身上这套衣服还是虞寻的,但也来不及回宿舍换了。

到教室后,他给虞寻发了两个字:[到了。]

虞寻估计是没看到,没回。

云词在等消息的中途,李言从他们教室后门窜进来,熟练地在他边上的座位上坐下,还在破防,气不打一处来:“柳,知,是,傻,逼。”

大二,他们换教学楼后,刚好和李言他们班的教室挨着。

因此常常来串班的李言:“他跟我说什么你知道吗,他说我该默默接受他的羞辱,居然骂我不知廉耻。”

“……”

李言说完,发现他兄弟一直在刷手机,连余光都没分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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