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两人的朋友圈是真地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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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点多。
李言和流子的微信被戳爆。
李言今天有早课, 本来定了好几个闹铃, 结果闹铃没把他闹起来, 流子的电话把他叫起来了。他刚摁下接通键,流子的声音冲了出来:“你在睡觉?李言,你他妈还睡得着???”
李言莫名其妙:“我为什么睡不着?”
流子继续吼:“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睡得着!”
“……”李言没睡醒, 不知道什么事的他,此刻还在倔强地说,“我睡得挺香的, 好吧,你自己睡不着不要影响别人睡觉, 挂了。”
流子阻止他挂电话,只用了短短一句话:“他俩朋友圈官宣了。”
“…………”
几秒后。
李言蹭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官宣?”
继而他又怀揣一丝不切实际地期待, 说:“谁俩, 不是我想的那两个人吧。”
流子:“是。”
流子心情很复杂, 他本来以为这两人肯定闹掰了, 都分了那么久, 谁能想到会复合啊。
李言火速浏览了一遍朋友圈,发现这两条朋友圈下面的评论之多,他滑动了好几下都没翻完,满屏都是感叹号。
[发生什么了!!!!]
[西高死对头在一起了。]
[这个世界变得让我陌生!!!!!!]
刺激吧。他麻木地想。
这份刺激,一年多前他就遭遇过了。
作为两名当事人其中一位的最好的兄弟,他像个客服一样回消息:[好像是有听说,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消息太多。
根本回不完。
他回了一堆人之后,在一片未读消息里,看到他表舅的消息。
yc:[晚上一起吃个饭。]
yc:[把其他人都叫上。]
李言恍惚地回了一个“哦”字,意识到他们这两拨曾经互不对付的对家,要坐在一块儿吃他们俩的官宣饭。
他没有别的人可以分享此刻的心情,蹲在阳台给流子回了个电话:“姓虞的喊你们没有。”
流子:“喊了。他让我把群里兄弟都带上,说让大家见见嫂子。”
“……”
两人在电话里共同沉默了会儿。
这一天还是来了。
李言说:“一年多过去了,我还是没做好心理准备。”
“难道我就做好了吗。”流子回他。
“……”
李言又扫了一眼云词发来的消息。
他表舅发的消息里,还有一句:[你们是重要的朋友,所以想重新介绍你们认识一次。]
这句话说得太认真。
李言看了好几眼,很难不动容。
最后,李言准备挂电话前,习惯性问了一句:“你不拉横幅吧?别玩那套,你要是偷偷整个横幅,到时候我们这边显得很没气势。”
流子噎了一下:“你傻逼还是我傻逼?都大三了,别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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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的地方约在校外,熟悉的火锅店。
其实他们这帮人也好久没聚过了,大三之后,课业忙碌起来,很难像大一那会儿那样潇洒,说要打架,很快就轰轰烈烈挤满了整条东门巷子。
云词订完位置之后,对虞寻说了一声:“晚上七点,有时间么。”
虞寻收拾完餐桌,将餐盘放水龙头下面滤了一遍水,就着水声说:“差不多。”
云词回忆了一下他们班的课表:“你们今天没课?”
虞寻应了一声:“得去趟律师事务所。”
云词找不到什么称呼去形容那个男人,骂人又嫌脏了嘴,最后说:“……那个人的事?”
虞寻关掉水龙头,水声停止:“嗯。”
经过这一年多,对于杨威这个人,他的情绪已经变得逐渐平静。
毕竟每天都在反反复复地经历着。
杨威动不动要去闹事,但是一走法律途径,又怂了,想方设法钻空子不肯配合,虞莹的精神问题也被他拿出来当挡箭牌。
官司打得很漫长。
光是起诉离婚,就花了近一年时间。
他还没有律师资格证,找了一名律师委托代理,每天四点一线,学校、工作的地方、律师事务所、公寓楼来回跑。
杨威起初不同意,但虞寻二次起诉了他。
离婚案结束之后,虞寻也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似乎还打算接着跟他算账。杨威倒是有恃无恐,他知道无法立案,当初没有当场报警,由警方带去验伤,就失去最关键的证据。
但虞寻没有放弃过,甚至为了这个案子整天盯着他。
……
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时间日积月累,杨威发现这回好像不是他在缠着虞寻,而是这个疯子真想把他送进去。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慌,可能是被虞寻盯久了:“你有病?你告不了我,别整天白费功夫。”
“我是告不了他,”虞寻对云词说出了答案,“所以我只是在盯着他。”
“因为一个赌徒,不会只赌一次。”
这一年多,他都在等那个机会。
那个可以名正言顺告倒杨威的机会。
云词时常会觉得那一年半的时光,时不时地以某些形式出现,提醒他两个人不在一起的这段时间,虞寻是怎样度过的。
€€€€“跟我在一起会很累。”
所以他就什么都自己扛着。
云词今天也没课,于是在虞寻出门前,也跟着出去了。
虞寻以为他是要去楼下小卖部:“要买什么,我回来给你带。”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
云词在等电梯的时候,伸手牵住了他的手。
十指相扣的瞬间,还和第一次牵手时一样,心跳控制不住地漏了一拍。
云词明目张胆牵着他的手说:“跟你一起去。”
律师事务所离这里不远。
律师姓周,四十多岁,戴眼镜,看着很和蔼。
进去之后,两人在办公室里聊了会儿。
周律师简单分析了一下目前的案情,又说:“我也没帮你什么,大部分东西都是你自己整理好给我的。现在杨威以为我们是想告他家暴,他想不到你收集的根本不是他家暴的证据。”
虞寻是他接过的,他记忆最深刻的一个案子。
这位客户刚来的时候还是一名大一学生,在这个过程里,几乎所有内容都是他自己整理的。
好几次,他都想问这孩子大四要不要直接来他们律所实习得了。
“……”
末了,周律师又带着几分八卦欲问他:“今天不是一个人来?”
在周律师的印象里,这名少年从来都是独来独往,话也很少。
但今天不是。
另一名少年就站在走廊上等他,偶尔低头看手机,抬起头后,目光又锁在他身上,不再移开。
两人都穿的同色系T恤,像是约好的一样。
清瘦且高,充满朝气的年龄。
“嗯,”虞寻波澜不惊的眼睛里,闪烁了一点光,“我对象。”
周律师:“一个专业的?”
虞寻:“是。”
周律师:“成绩好吗。”
以前总是要跟云词争第一的虞寻在外人面前却是脱口而出:“比我好。”
周律师算盘打得响亮,打算一挖挖俩:“比你还强,大四一块儿来我这实习呗。那个被告要是来闹,我给他发律师函。”
他和杨威也算打了一年半的交道。
周律师:“你说是吧,我跟那位被告,都老熟人了。”
虞寻最后说:“谢谢周律。”
“到时候再看,”他又说,“得看他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