癔症 第30章

而且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消失一阵子,再然后突如其来地出现,往往是在背后€€€€他特别喜欢从背后对我发动进攻,他甚至享受我的挣扎,当我回过头望向他的时候,他总会温柔地笑笑,告诉我说:“最近不见,好想你。”

我没有告诉他,我其实并不喜欢从后面被人抱住的感觉。

那种被一个高大男性全然笼罩的触感,令我不寒而栗。

可我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他。

因为……

咦?因为……

眨眨眼,我发现仇郁清正闭上眼睛,缓缓地贴过来。

他的唇印在我的唇上,热热的,带着些许湿润。

哦,对,眼前的这个是幻影,我想象出来的,仇郁清。

只是刚刚,我忽然沉浸到了回忆之中而已。

没有任由他将这个吻轻易加深下去,我按住了仇郁清的肩膀,头往回缩,只看见他轻微摆动的舌尖缓缓地收回嘴巴里。

“怎么了?”睁开眼睛,轻轻舔了舔唇,他问我。

我说:“像你这样的人,没必要那样的。”

跟眼前这个“仇郁清”说,又有什么用呢?他又听不懂,真正仇郁清,也是不会明白的。

然而眼前的他,却好像明白了我所指的究竟是什么,“可对你,很有必要。”头抵住我的额头,仇郁清的声音缓缓慢慢的,“别人,没意思,对你,有必要,很有必要,非常有必要。”

什么啊?他这是在军训喊口号吗?

摸了摸他的脸,我一边躺下,一边对仇郁清说:“睡吧。”

仇郁清闻言,不解地蹙了蹙眉,“睡了?”

“嗯。”

他同样卧了下来,但脸上却充斥着某种不满的情绪,“我期待了一天。”

“不行!”

“摸摸就好。”

“不行,仇郁清唔……”

“摸摸。”

没救了。

一个人居然还能跟一个幻影玩这么嗨。

可能这是因为内心深处,我依旧喜欢着他吧。

哪怕我知道他可能并不是什么好人,哪怕我明白他或许做错过很多事,哪怕我知道他的陋习他的欲念他的控制欲。

无论他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只要他是我所熟知的那个仇郁清,我都会喜欢他。

€€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仇郁清早早地做好了早餐,有时候你就是不得不承认精力本身就是一个分配极度不平等的东西,就好比仇郁清的精力似乎永远比我要旺盛,昨晚上熬到那么晚,我萎靡不振,可他却还能早起而后做两份热烘烘的早餐。

但……看着这酥脆松软的烤面包,一时间我的思绪陷入了凝滞,因为我不明白他究竟用了什么器材。

因为我家根本没有烤面包机这种东西。

当然,仇郁清新换上的这身休闲服,也是没有的,我记得是今年新出的款式,不久前公司的头牌模特曾穿着它到国外走秀来着,如今看仇郁清穿上,我也只是可惜仇郁清现在隐退了而已。

奇怪,幻想这种东西现在居然这么完善了么?拿起手中的面包,我咬了一口,无比真实的口感令我第无数次感到怀疑。

仇郁清坐在餐桌对面,吃得没有丝毫心虚。

“这个你是从哪儿弄来的?”我问他。

莫名其妙那般,仇郁清抬眸盯我一眼:“你准备的,为什么要问我?”

啊?

是这样吗?

难道说其实是我早起然后跟仇郁清一起准备了早餐自己再睡了一个回笼觉再起来以为眼下这所有一切都是仇郁清的功劳?

有这个可能吗?

好吧,似乎有这个可能……个屁啊!仇郁清本来就是那种说谎不眨眼的人啊!他一定是在诓我吧!

现在的我已经想清了很多事情,脑子也早就不像最初那般混沌不清,所以我大致能理解眼前的状况,或许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很想拍案而起质问仇郁清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但仅存的本能拯救了我,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选择将这件事跟仇郁清挑明,最终我对他说:“今天是周末,之前杨天鹏约我去取材,我今天打算去。”

原本正垂眸搅动着杯子中牛奶的仇郁清动作微凝,“唔。”意味不明地发出了这个音节,他问:“你是在征求我的同意吗?”

的确,现在的我似乎没必要跟仇郁清说这些事,因为我已经跟他分手,更别说现在就算在网上,我跟他都处在冷战的状态之中。

“对啊……好吧,其实我只是单纯地想要说给你听,我想知道你的看法。”最终,我如实告诉了仇郁清。

终于,仇郁清停止了搅拌杯子的动作,就如同之前一起用餐时他戳米饭那样,这些细微而重复的小动作,其实这都是他内心深处不平静的表现。

抬眸,他漆黑的眼眸凝望着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你之前都是背着我偷偷见他,或许我应该恭喜你终于不再打算偷偷摸摸了?”

仇郁清讽刺了我。

“……抱歉。”迎着他的视线,我只觉得耳朵发红。

然而下一刻仇郁清温热的手掌却柔柔地捏了过来,抚在我的脸颊上,“知道羞愧就好。”他笑着说:“我其实没有那么生气的。”

第46章 暴雨之前

杨天鹏的事情,我并没有跟仇郁清说假话。

实际上这事儿不久前就谈好了,身为富二代的杨天鹏闲得要命,只说我什么时候约他都可以,反正今天公司也放假,于是方才我便临时起意决心约杨天鹏出来见面了。

对此,仇郁清并没有加以阻拦,又或者说,身为幻影的他,本质而言无法干扰到我的行动的,他只是嘴上说自己没生气,但我知道他内心此时恐怕已经气炸了……真奇怪,我为什么要假设一个幻影会有自己的脾气呢?

怕只是我的大脑中自动生成的罢了。

略略讪笑了一下天真的自己,就那样,我推门离去了。

杨天鹏今天穿着户外运动的套装,背上背着三脚架,脖子上惯例挂着一台相机,他约我见面的地点位于市中心的一处山地景点,照他的意思,我们可以边聊天边登山,顺道还能拍摄一下沿途的风景。

“哎哟裴哥,你这也太不严谨了,我全副武装,你就带你自个儿来就行了?我还以为你会像之前那样也把设备拿上呢!”走在我的身边,杨天鹏挑眉揶揄,今天的他比那天在船上要有精气神得多。

手揣兜,我诚恳道:“你只说出门商量,那玩意儿背着重,我想着省事儿就自己来了。”其实另一方面还是害怕不小心翻到曾经拍的与仇郁清相关的照片触景生情。

“你这说得也没错,没事没事,今天不是天气好么?我就寻思着拍点儿风景,你不用帮我拍,给我参谋参谋就行。”

果然,看来曾经我与他真的私底下见过面,不过……真奇怪,纪录片的事情他分明是上次登船的时候才跟我提起,所以此前我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前提跟他出来的呢?

并没有直接提出这一疑问,毕竟偶尔我也想沉浸在独属于自己的时间里,一边登山一边闲聊,好不容易有一次出来的机会,我自是会好好享受的。

爬山过程中,我与杨天鹏探讨了他这个纪录片的选题,他这个人想一出是一出,因为此刻我们正在爬山,他就说要不我们跟一个极地登山队,看看别人在登山过程中会遇到哪些危险?

看他这幅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样子,我十分怀疑他是否承担得起如此高强度的运动,要知道拍摄的人不光要保证自己的生存,设备也是时时刻刻需要扛在肩上的,别到时候登上山体力耗尽发生什么意外就完了。

闻言他笑了笑,反问我有没有啥好主意,我说我觉得现在的观众都对生物科学感兴趣,像以前的动物世界那样的影片观众有很多,如果他有认识的人,我们或许可以去跟某个生物科考小队去拍摄大自然什么的。

杨天鹏撇嘴,说自己并不认识什么生物科考小队的人,“那种题材拍好可难了,包括很多国外的优秀样片,多数是镜头语言所制造的假象而已,我反正不干那种事,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找一条距离我们最近的领域,不用去太远的地方,就在S市就行!”

斜瞥他一眼,我顺势说:“在S市?那选择面积可就小多了,你怎么不拍你们这些二代纸醉金迷的生活呢,我看这也有够特别的。”

我原也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杨天鹏闻言竟认真考虑了起来,“如果只有我,这事儿还真不好办,但要是有你,让仇总稍微那么开下口,这事情不就完美解决了吗?”

他的意思是让我去向仇郁清开口去拍摄他们这群“体面人”的私下生活?我又不是疯了!就算那些大少爷真能让我们拍着玩儿,他们背后的家族能让我们公映么?不过,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来了,我便终于找准了时机询问道:“哎,说起来,我们今天见面这事儿,你没跟艾伦他们说吧?”

杨天鹏闻言,给了我一个“这还用问吗”的眼神,他说其实我们第一次私底下见面完全是在摄影同好会上的偶遇,刚开始只是互相交流一下技术以及自己满意的作品,后来才逐渐开始诉说彼此的想法以及为未来的展望。

“我干嘛跟艾伦他们说啊?我又跟他们不熟,之前我们都是默认在那同好会上见面的,像这样单独约出来,倒是第一次,起初我还困惑呢,为什么每次你出来的时候都跟做贼似的时不时看手机,现在我可算明白了,是仇总把你看太紧了!没看出来啊裴哥,我最初真以为你是仇总的朋友兄弟!”杨天鹏也是说嗨了,拍着我的肩膀哈哈笑着,整得我还怪尴尬的。

拍开了这家伙放在我肩膀上的手,我一字一顿地郑重警告,“哎,你可别把我当成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啊,我那时跟仇总是平等的恋爱关系!”

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杨天鹏慌忙摆手,“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是那意思,我不寻思着我跟你已经是朋友了吗?谁敢说你跟仇总不真啊?就算你乐意仇总也不乐意……不对,刚刚你说‘那时’,你意思是你跟仇总分手了?”

“昂。”答这话的时候,内心隐有不安,因为按照杨天鹏刚才的说法,既然是默认的见面时间跟地点,我跟他见面的事情应该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才对,手机上不会有记录,或许就只有可能是在我上班的时候跟时俊提过了。

可时俊……会将我卖了么?不像啊,仇郁清要是单独找他谈话,他会不告诉我么?

所以仇郁清究竟是怎么知道我跟杨天鹏见过面的事实呢?

总觉得……让人有点不寒而栗。

“不能吧裴哥,是不是闹别扭了?”杨天鹏的话语令我回过神来,面露纠结,他扣了扣自己的头,“不行,今天我必须跟你核实一下,虽然你上次也是跟我说分了,但后面你走之后,艾伦还把我们召集起来嘱咐过了来着,我就以为你跟开玩笑呢。”

什么啊?蹙起眉,我不明白好好的一群体面人为什么被形容得像是什么黑帮聚首似的,“艾伦怎么说的?”

“就是……说仇郁清是个专一的人,不要拿他开玩笑,更不要当着你的面去给他什么送什么人什么的……”杨天鹏说到这里,表情显示有些别扭,“现在他们倒是知道尊重了,最初的时候……他们对你也就跟对我差不多。”想到这里,杨天鹏苦笑一声,露出了一个调侃的笑容。

是啊,没有姿色却献媚讨好,最初大概所有人从一开始都认为我不过就是仇郁清身边一条摇尾乞怜的狗而已,是撞了大运才让仇郁清留我在身边呆着。

其实我明白,很多时候仇郁清朋友对我的态度往往取决于仇郁清内心深处怎么看我……所以我一直不敢深想,最初在仇郁清眼中我到底算什么。

不过,现在已经过去,都无所谓了。

“不提那些,我看看……既然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主题的话,我们还是好好思考一下有没有什么样片可以参考的。”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我希望那些不愉快的暂且先过去好了。

“哎对了,你看过那个,章鱼的纪录片,名字叫……”

“《我的章鱼老师》?”

“对!就那个!”

“不是吧,那可是奥奖片儿,而且我不会潜水啊,水下摄像也大概率是买不起的……”

“害,就是说一句嘛!我在想,万一我们也能奥一下呢?”杨天鹏两手空空就开始畅想起来,还说什么:“我提这个是因为我发现你好像对生物题材更感兴趣一些。”

“被你看出来了。”笑了笑,虽然我平时总把“我更擅长人像”挂在嘴边,但其实单从喜爱的程度,我的个人排序是动物>人物>景物,只是从赚钱的角度来看,动物相关的商单会很少,所以不得不倾向于人像罢了,毕竟人像方面,我挚爱的缪斯只有仇郁清一个而已。“小动物很可爱嘛,不过,动物题材拍摄起来本身就会很有难度。”

“纪录片的话,我倒是更喜欢拍人一些,就像那个……‘Clarkson's Farm’系列的,中文名你‘我买了一个农场’,你应该也知道。”手抚下巴,杨天鹏眯了眯眼,大概是觉得自己的点子堪称绝妙,“不如我们模仿那种吧,就叫《我开了一个养猪场》,主人公是我,你看怎么样?”

“我知道你有钱,但你真的有钱到了那种地步么?”

“……你质疑得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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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经过大约一整天的头脑风暴,我和杨天鹏暂时敲定了两个选题。

我提出的选题是€€€€一只生活在城市内野猫的日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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