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对!”我莫名地兴奋着。
舒悦说:“出来吃饭啊,庆祝一下吧。谢然,你的初恋结束了!可以去谈第二任了!”
我说:“行,出来吃饭,你们来接我。”
舒悦在那边笑骂:“你大爷的,跟个少爷一样,等着。”
我站在路边上,天是一片暗沉沉的灰,树的叶子又全掉光了,干枯的树杈寂寥地向天空延伸,冷风不客气地试图钻进我的脖子里。我一直等待着,等到街边的霓虹灯亮了起来,等到黑夜彻底降临。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把手机点开看了看日期€€€€2012年12月21日,今天居然是预言中的日子,但什么也没发生,哥斯拉、洪水、外星人、飞碟……什么也没出现。
今天只是我一个人的世界末日。
而我幸存了。
作者有话说:
不要学谢然随便拔手上的倒刺
第60章 让我试着忘记你
接下来的一年,在我的记忆里,是最模糊的一年。我仿佛做了许多事,但仔细回想日子却像流水一般过去。
最开始的几个月,我一定是充满力量的。毕竟我度过了我一个人的“世界末日”,终于彻彻底底地和杨舟分了手,结束了那场漫长的恋爱感冒。
不,或许我只是短暂地转好,远远没有痊愈。然而即使是这样的喘息,我也觉得挺好的。
我是真的觉得挺好的€€€€
在那年春节之前,我和舒悦组了很多饭局,把我们认识的人全都叫出来疯玩了一遍。我们有些同学去外地上了大学,寒假回来在家无聊得要死,这种人一喊一个准。
城市在发展,开发区那边近年来多了几个新商圈,我们也赶时髦地去凑了个热闹。以前我第一次去酒吧是和舒悦的表哥一起,现在我们自己也喜欢上了喝酒,经常发掘有没有好喝的酒吧可以去试试。
2012与那个玛雅人的预言早就被人们抛到了脑后,每一天都有无数新鲜的东西出现,大家一笑而过,能留下的却很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2012绝对不是最后一个“世界末日”。
和朋友们出来的时间长了,有人想起了杨舟,问我那个之前带出来一起玩儿的小帅哥去了哪里。
酒精有些麻醉了我的神经,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刚好喝到了微醺的地步,抬起头半天才遗憾地道:“回家去了吧。”
“去哪儿?”
“忘了。”
“你不说你们幼儿园就在一起玩了吗?”有人笑道。
我也笑了起来:“我没上过幼儿园啊。”
舒悦说我喝醉了。
在酒吧门口挨个看着同学们打车回家,张尘涵的车也停在街对面打着双闪。我脚步有些虚浮,舒悦拉着我的胳膊,动作不怎么温柔地把我塞进车里。我趴在车座上,怎么都坐不起来。
张尘涵扔给我一盒纸巾和塑料袋,提前打好预防针:“要吐吐袋子里。”
“他不吐。”舒悦钻进副驾驶,“走吧,先送谢然回家。”
张尘涵不发一言地开着车,结果这一次路有些陌生,他开错了一个路口,很茫然地进了隧道,出来后已经是另一个世界。
“……”
舒悦唉声叹气。
张尘涵恼羞成怒地说:“特地带谢然来吹吹风!这边风大!可以醒酒!”
我奇怪地说:“你怎么还不承认错误呢,小张?”
张尘涵回我:“不支持反驳。”
我们下了车,冬天的江边冷得要死,大风把我们三个人吹得东倒西歪€€€€这一片是我们不常来的江的另一段,有一个临江的开放公园,我们三个人挤在一起,裹紧羽绒服坐在长椅上,没过一会儿任何酒劲全给无情地吹散了。
张尘涵说得对,这里醒酒一流。
此后有许多个日子里,我都和舒悦、张尘涵待在一起。他们人很好,对我尤其的好。不夸张地说,我有时候觉得我们是老友记的中国翻版。虽然人物性格对不上,但我觉得舒悦是monica,张尘涵是chandler,而我……是不怎么快乐的joey。
不怎么快乐,但是自由,这难道还不够吗?
我还是会反复地梦见杨舟。
在与他失去联系后,我梦得更多更频繁。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里面,杨舟总是会出现一小会儿,有时候面目不清,但我知道那就是他。
梦里他总是不怎么说话,都是我在说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醒来后又觉得难受,明明以前他还没有那么沉默。
因为前段时间觉得呼吸不舒服,担心以前的病又复发,我找了个时间去了趟医院复查,结果一切正常,医生让我平时不要胡思乱想。
春节期间我在家里整理东西,把杨舟留下的东西全都一股脑地放进他留下的四个行李箱里。结果整理到最后,发现他送我的生日礼物还放在屋外€€€€那大头贴机已经有一段时间被冷落,除了舒悦偶尔过来玩一玩之外,简直成了废铜烂铁。
这东西要怎么扔啊?我有些苦恼地想。
想到最后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下楼去的时候我又把杨舟的东西从行李箱里拿出来归位。唱片机还能用,别浪费。耳机还能用,也别浪费。书可以看,就当打发时间了,还是别浪费。
最后我什么也没扔。
一切还都跟他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依然断断续续地玩着剑网3,只不过有一天我上线后发现杨舟退了帮会,再也没来过YY频道。我俩的小房间也没人去了,我便只待在帮会的YY里面,跟帮会里的人聊天。
他们都问我是不是和无异分手了,我有些哑口无言。
不过最尴尬的一次是我去打副本,杨舟开着他的七秀号在里面当老板,结果那个本打下来,七秀的装备一件没出,出的全是藏剑的。我是没那么多钱全拍的,这时候秀萝在队伍频道里说了一句:【给剑寻鞘那个藏剑,钱我出。】
团长疯狂开麦:“我靠!小剑剑,你傍上富婆了?”
我说:“……不要叫我小剑剑。”
团长说:“我塞给你了哈。”
我说:“……我不要。”
团长差点儿嚎啕大哭:“做点贡献吧大哥,谁都不拍今天打本没工资啊。”
打完就散。
一身粉粉的秀萝又当着我的面飞走了。
我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胸闷。
这之后我又重新捡起了老本行,干脆无聊地做起了剑网3的业余代练。
当然无法跟工作室的规模比,我一个人也没那么多的精力。秦哥的联系方式我还有,我问候了他几句,从他那要了一个可以自动钓鱼的脚本,然后在贴吧里发帖子找老板。
接了几单之后我又拓展了别的项目,帮做日常、清地图任务、做成就之类的。
春天里我就干这个了。
一个月能七七八八地赚上两千块钱,时间也自由,还能爽玩老板的美丽大号。
不过之后我因为在贴吧里发了太多的广告贴,被小吧主封了账号,后来只能重新注册了一个,我的代练热情便有所下降。
春天过完,我发现杨舟已经很久没上游戏了。那一刹那,我觉得有一点难过,但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我会好起来的。杨舟也是如此。
我们只不过谈了一场恋爱,还可以有下一次。我们都太年轻了,怎么能轻易地断言彼此就一定是对的那个人?也许别人更好呢?
秦哥几个月之后重新联系了我:“谢然啊。”
我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接着电话:“怎么了,秦哥?好久不见。”
秦哥开心地道:“我最近盘了个网吧,你有工作了吗?要不要来?”
没想到秦哥还了债之后还能东山再起,这次不搞游戏工作室了,反而开起了网吧。
我一口答应下来:“没有工作,有空的,我来。”
秦哥笑道:“那我等你!”
于是我把手上还在干着的代练全部结清,不再接新的了。
唯一一个在qq上强烈挽留我的是一个很富有的姐姐,她问我为什么不再接代练了,我告诉她我要去上班。
有些老板不怎么跟我说话,但有些老板则会跟我在qq上聊上两句,这个姐姐属于经常和我聊天的那一种。她说挺不想断掉和我的联系,说觉得和我挺有缘分的,我做代练很认真,让我继续做点她的单子,每天做一点那种,她有好多号。
我没什么太多的想法,便答应了下来。
秦哥的网吧一切都好,很快开了业,我在里面做收银,要么就是给客人做做果汁,送送餐什么的,还挺惬意。
因为我和秦哥算是熟人,所以他对我不错,我工作时间不多,钱也没少给我。晚上回家的时候就去给那唯一的一个老板做代练,她的网名叫萤。
我跟她什么都聊,她的号也是真的多……
一个区就有七八个,还都练得不错。我猜除了我这个代练以外,她一定还有其他的固定代练,不然这么多号怎么养的起来。
萤经常玩的游戏就是剑网3,我看她有一种要把每个门派每个体型都玩一遍的势头。
我的生活非常平静。
平静到我的夏天过了一半,我才回过神来。蝉滋儿哇地在我家旁边的树上乱叫,我也没怎么听见。
舒悦有一天晚上打电话给我,对我说:“你还记得那谁谁谁吗?”
我听了半天,说:“记得。”
她说:“她和你们班上的谁谁谁结婚了!”
“啊?”我愣了一下,“结婚了?这么快结婚了?他们什么时候谈的……”
舒悦把她qq空间里的截图发给我看,我一看果然是那种影楼里的流水线婚纱照,两个人面对镜头,笑容已经被PS修得有些失真。
结婚的这两人是我和舒悦的初中同学,高中虽然不在一块儿,但也就是在隔壁,我们都认识。以前初中老师看见我们都是烂泥扶不上墙,悠悠地感叹过:“读书不好的,以后结婚早。”
还真是这样。
我说,我看了,祝福他们。舒悦还在持续的震惊之中,我问她有那么奇怪吗?不过就是两个人结了婚而已,你打算几岁结婚?舒悦想了半天说,三十岁。
我说:“三十岁是不是有点儿晚了……”
舒悦说:“那折中一下,二十五岁吧。不行啊!我还没玩够呢!”
我说:“是和张尘涵结婚吗?”
舒悦一下子有些害羞,支支吾吾地道:“嗯。”
她这段感情谈的挺久的,不愧是第九任,看来总算是遇到了对的人。
挂了电话后我又百无聊赖地想着,多谈谈恋爱也有好处,可以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实践才能出真知,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