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都快要婚了,艮元来的小姑娘们却越发的爱黏着燕行月,听燕行月说着她们从未听过的诗句,有心的还把燕行月念出来的诗词都抄录成集,上面还标注了诗词的原作者。
小小的诗词集原先是在姑娘们的手中流传,后来抄录的人越来越多,诗词集也在皇宫里悄悄流行起来。
褚邪收到委托陈珏买的话本子的时候,正好也收到了这本小诗词集。
“殿下,这玩意儿你可真得好好看看,据说是太子妃写出来的,由艮元的姑娘们抄录成集的。”陈珏把诗词集交到褚邪手中的时候,眼里还多一份嫌弃,他仔细打量了褚邪一番,那眼神仿佛再说:燕行月怎么就要嫁给他这种人了。
褚邪并不生气,他收下了话本子和诗词集,回了泰华宫后还真的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他对诗词集并没有任何兴趣,倒是陈珏带来的话本子,那情节真如陈珏所说那样缠绵悱恻,动人心扉。
一本话本子的字数不多,但却婉转动人,一本是一见钟情,一本是先婚后爱,一本是强取豪夺,一本是虐恋情深,甚至还有一本是燕行月为他生下了一对龙凤双生子,但因为自己过于霸道,吓得太子妃怀孕而逃,在外面悄悄生下孩子,独自抚养,然后又被霸道偏执的自己找上门,分分合合,酸中带甜,好在最后的结局还算甜蜜。
褚邪看了整整一天,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外面都已经天黑了,燕行月还没回泰华宫,褚绮云身边的女官霍琰来找他,说是褚绮云请了他和燕行月前往养心殿,再商议一下大婚事宜,眼下燕行月已经在养心殿里候着了。
褚邪看话本子看得意犹未尽,他跟着霍琰前往养心殿的路上,脑子里还不停地回味着方才看过的情节,甚至还在想这话本子里的自己哄燕行月的方法可行不可行。
就在褚邪胡思乱想之际,他们就已经到了养心殿。
因为正值晚膳时间,养心殿里褚绮云挣拉着燕行月用膳。
燕行月面前的小盘子里已经堆起了小山似的菜,而褚绮云也不停地用公筷给他夹菜,甚至还催促着燕行月多吃一点。
“朕其实是想要女儿的,怀着怀明的时候,朕时时到烛龙殿焚香祝祷,祈求龙神赐予朕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但是谁知道……生下来的竟然是怀明这个冷冰冰一点儿也不贴心的男孩,若不是怀孕生子实在是费时费力又伤身,朕一定得再生一个女儿才行。”褚绮云拉着燕行月说道。
这种话褚邪也不是没听过,他并没放在心上,毕竟褚绮云是挺喜欢女儿的,还眼馋她兄弟生的女儿,甚至一度想过要把亲王女儿过继到自己膝下的想法。
但顾虑到褚邪的心情,褚绮云并没有这样做。
如今看褚绮云这般疼爱燕行月,想来这其中不仅仅是因为他是故友柳婵€€之子,恐怕还把容貌€€丽,性格温软的燕行月当做女儿来养着了。
霍琰进了养心殿通报,褚邪跟着进去,原本其乐融融的气氛戛然而止,诡异的沉默了一瞬后,褚绮云这才把脸上那疼爱宠溺的表情都收敛了一些。
“怀明来了,来用晚膳,顺便说一说下个月月初你和行月大婚的事情。”褚绮云的声音很温柔,也不知是不是燕行月在的缘故。
这一顿晚膳他们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场面温馨,褚绮云也难得觉得舒心放松。
“艮元的那几个姑娘朕看着很喜欢,她们也是有理想有抱负有野心,你们俩成婚后泰华宫里需要有个女官辅佐行月掌管宫室,当是提前学习管理后宫诸事。”褚绮云淡淡道, “朕是很中意那个叫盛颜的女子,她聪明大方得体,但她的心不在这里,她的目光在外面,只做一个宫廷女官是委屈她了……”
“那就换一个人吧。”燕行月匆忙道,他顿了一下,发现自己失礼,又赶紧低下头,不敢直视褚绮云的眼睛。
褚绮云轻笑一声,她摆摆手,说: “行月别怕,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后宫诸事并不止嫔妃恩宠,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琐事,关系到前朝与百姓,打理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所以朕才说朕原是想让盛颜作为你的身边的女官来辅助你学习的。”
一听到要学习管理后宫诸事,燕行月一下子就打起了退堂鼓,但眼下已经没有他能够后悔的机会了。
燕行月硬着头皮向褚绮云谢恩,但最后他还是婉拒了让盛颜留在宫里辅佐自己的建议。
褚绮云也没有为难燕行月。
一个月后的婚礼一切都准备妥当,受到邀请的国家都纷纷派出了使团赶往启国,褚绮云为了锻炼盛颜,就说让盛颜得了空就跟着霍琰一起办理这件差事。
燕行月心里高兴,还替盛颜谢过了褚绮云。
看着燕行月这样为盛颜感到高兴,她暗中观察了燕行月好一阵,确认在那一双漆黑的眼睛里没有见到男女爱慕之情,她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行月……是心悦盛颜?”
“不……当然不是!”燕行月吓得差点跳了起来, “盛颜她们都还是孩子!儿臣……儿臣以前在庄子上的时候……心里想着若是以后能出去,想做教书先生……只是……儿臣只是把她们当做是学生看待的!”
燕行月吓得不轻,声音也大了一点,褚绮云赶忙安抚着他,说自己只是逗逗他的。
褚邪也插了一句,替燕行月解释道: “母皇,您别这样吓着行月,他和儿臣不一样,脸皮子薄的很,就算和儿臣在一起,儿臣都是小心翼翼的要哄着他才行,您倒好……来这么一出,把人给吓坏了怎么办,儿臣又得费劲哄着了。”
燕行月一脸茫然,自己哪儿需要这样哄着了?
€€€€€€€€€€€€€€€€
我身边好多同学朋友都结婚了,生的大多都是女儿,我好羡慕啊!我也想要女儿!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不痛不痒不要老公不用结婚又能合法的拥有一个乖乖软软的女儿呢?
第31章
大启的太子与太子妃成婚之日在即,大启京城内,大街小巷都能见到身着各国服饰的使臣使团。
启国的京城本就比其他国家的京都要大上很多,这各国的使臣使团一多,竟然也显得有些拥挤,让原本就繁华的街道显得更热闹。
京城内已经开始张灯结彩,这才到年中,到处都是绿意盎然,搭配上以示喜庆的大红灯笼,红红绿绿竟然显得意外的和谐搭配。
这皇宫外热闹忙碌,皇宫内更是不用说了。
平日里盛颜几个小姑娘下了学,若是没什么事就会乐颠颠的抱着书册到泰华宫中向燕行月继续学习,或者是与他说话聊天,陪他解闷。
但由于大婚之日没有几天了,皇宫中的忙忙碌碌,褚邪平日里都要去校场练兵,这几日里都请了假去不了,连带着燕行月也要时时跟着他去督查婚礼上的各种细节琐事。
盛颜几个姑娘不好打扰,这几日都是回自己宫里继续用功。
若是运气好,在皇宫里闲逛的时候还能遇上褚邪带着燕行月在皇宫里走,小姑娘们还要行礼问安,甜甜的叫上一声“太子” “太子妃”,整个人都高兴得不行。
这几日事情多,还要一一对过大婚礼义程序,婚礼前一日的晚上,新人必经的宫道上铺上崭新的镶着金边的红色地毯,而新人要从起居的泰华宫先一路走到供奉着传说中曾经存在于世的烛龙的烛龙殿。
到了烛龙殿,再由神官大祭司司桓在众位大臣官眷,王公贵族面前向烛龙祷告,祈求烛龙赐福,又告慰先祖,念上很长一段的祷告词,再由司桓的带领下,一步一步前往太和殿。
大臣官眷,王公贵族在太和殿前的广场上停下,按照礼义旧制站好位置,目送两位新人走上太和殿,司桓将代表着烛龙恩赐的一颗蛋状的水晶球交到褚绮云的手中,褚绮云身为皇帝,要举着这个水晶蛋再念上祷告词,以示这段婚姻是受到皇恩祝福的。
祷告词念完之后,再当着众人的面捧到两位新人的面前,而褚邪与燕行月则要从司桓的手中接过一把特质的浑身通黑的匕首,两人在掌心划出一道伤口,伤口不用太大,但要能流一点在水晶蛋上才行。
两个人的血要在水晶蛋上交融,喻示着两个人被烛龙赐福,绵延子嗣。
若是换成是以前的燕行月,他是断然不会相信什么烛龙神能赐福两个人男人,给他们送上孩子这样荒唐又迷信的话,可是见过褚邪之后,燕行月已经开始半信半疑了。
褚邪带着燕行月已经见过了神官大祭司,褚邪对司桓的态度有些微妙,恭敬却又有些不满,不满中又有一丝信任,甚至还有一点连燕行月都觉得奇怪的亲切。
“行月,这位就是大启的神官大祭司,司桓,私下里你也可以叫他传羿。”褚邪将司桓介绍给燕行月认识, “司桓常年居住在宫里,但不经常出烛龙殿,司桓产长医术星象占卜,你若是有什么事情不懂,也可以找司桓。”褚邪道。
燕行月眨巴这眼睛,他该有的礼节都有了,也听了褚邪的话,乖乖的称呼了司桓一声“传羿”,褚邪的脸色当即就变得有些难看,不过也只是转瞬即逝,快的让燕行月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想着褚邪怎么可能没事玩儿变脸。
司桓的模样也是俊朗,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像是一滩深不见底的幽潭,他面上是笑着的,可那眼中却是似有似无的笑意。
不知怎么的,燕行月竟然也觉得司桓亲切,他不由自主的就想与司桓说说话,被那样一双眼睛看着,言行也也不由得安心下来。
“太子妃虽是男子,但温婉敬人,先前微臣远远见过太子妃,那时候看到的太子妃清瘦弱小,说话也不敢大声,如今看着是陛下和太子养得好,这身子上看着也长了些肉,性格也渐渐活泼开朗了许多,想来也是太子真心疼你才会如此的。”司桓的声音沉缓又温柔,听着也让人心里舒坦。
燕行月脸上烫了一片,他只觉得是褚邪念着自己对他有救命之恩才会这样疼惜他,再多的恩情他也不愿承受,也是怕万一之后褚邪找到了那个心动之人,自己要让出位置,过惯了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和离后自己会不习惯。
燕行月虽然嘴上不说,可是司桓却像是能够一眼看穿他的心思似的,他忽然向前走了一步,更靠近了燕行月几分,褚邪下意识伸手想要把燕行月拉在自己身后,可谁知司桓却伸手一把抓住了燕行月的肩膀。
“司桓!”褚邪低低的呵斥了一声,却仍旧没能拦住司桓靠近燕行月,伏在他的耳边,低低地说了什么。
站在褚邪的那个角度是看不见燕行月的表情的,可他却看见司桓在说了什么之后,燕行月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司桓嘴角微扬,脸上的笑容依旧是那样平易近人,声音也十分温柔: “你别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也不用猜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你的到来皆是烛龙的安排,你和怀明在一起,我也安心。”
也不知什么缘由,司桓说完这句话之后,燕行月也真的没有害怕了,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司桓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行了礼准备离去,走之前还笑着与燕行月温柔道: “太子妃日常得空多来烛龙殿坐坐,你心有疑惑与困顿不安,都可以与我诉说。”
说完,司桓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褚邪紧蹙着眉头,他不大喜欢神官,总觉得烛龙殿的神官们都有些故作神秘,说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让心抓心挠肺,很是讨厌。
“行月,他说什么了?是不是威胁你了?”待司桓走后,褚邪连忙上前扶住了燕行月,他的语气温柔,关切中又带着焦急,几句话就让燕行月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没……没什么……”燕行月心里隐隐还是有些后怕,一想到方才司桓在他耳边说的那番话,他就觉得有些神奇又有些怪异, “我……我累了,我们……先回去休息吧……”
燕行月不愿意说,褚邪也不愿逼着他,只能稍稍蹙了蹙眉头,领着燕行月回了泰华宫。
司桓站在烛龙殿内,遥遥望着并肩而走的两个人,他脸上的笑容颇为欣慰: “这不就来了吗?心动之人……倾心之人……”
€€€€€€€€€€€€€€€€
肩膀好痛,这两天连着有两场婚礼,我都要去帮忙,大姨妈又来了……
第32章
七夕才过了几天,启国皇太子与太子妃大婚,婚礼宴请万国同盟的成员国和联盟国,就连所有的被启国庇护的小国也受到了邀请,除了太子妃的母国。
玉国是太子妃燕行月的母国,这玉国未受到邀请,不免让人心生疑窦,传言中玉国苛待虐待太子妃的传言在各国使臣使团中传得越发夸张。
褚邪和褚绮云都知道这件事,却并未将传言压下来,流言虽然夸张的过了头,但是从某些方面来说也确实没错。
玉国没有没有受邀,但还是派出了送礼的使团,这一路上他们也听到了这样的传言,也受到来自其他国家的言语奚落和白眼,甚至还有人冷嘲热讽。
被派出来的使团为首的还是玉王的嫡次子燕贤€€,是个性子温和敦厚的年轻王子,看着年纪很小的样子。
可那双深棕色的眼睛里却没有一点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稚气和天真,反而看着老成稳重,就算是一路同行的其他国家是的陈世团那样出言讥讽,他也一副平平淡淡,毫不在意的样子。
跟随燕贤€€一同前来的小厮听不下去,可也没有办法反驳,他只为自家主子感到不公和委屈。
前往启国庆贺太子与太子妃这件事情,本就不是燕贤€€想去的,若不是当今王上重病缠身,太子代替朝政,石王后亲自找了燕贤€€将这件麻烦事委托于他。
燕贤€€的小厮觉得委屈,太子和石王后就是看他家主子性子温和,不会拒绝他人,这才把这个烫手的事情交给了燕贤€€去做。
因为没有受到启国的邀请,玉国这次派了使臣使团算是不请自来,这启国自然也是没有为他们安排住宿的地方,玉国使臣使团只能自己找地方住。
一些客栈一听他们是玉国的,就摆手说客栈住满人了,不招待他们,最后还是一家偏僻陈旧客栈看在他们是太子妃母国人的份上才勉勉强强接受以三倍房价让他们住下来。
“殿下,他们这样说,你不生气嘛?”小厮闷闷道,满心委屈, “这一路上收到排挤和冷眼不说,这到了启国,也是受人冷落,咱再怎么说也是他们大启太子妃的母国家人啊……”
燕贤€€身为王子,在他国受了这样的冷落嘲讽,换做是其他人恐怕早就原路折返,大发脾气了,可他偏不,住在捡漏西晒的客栈里,点着冒烟的劣质蜡烛,他倒还能静下心来读书,面对小厮这样的话也一副平平淡淡的样子。
“阿宋,启国不邀请玉国也是应当的,当初本就是玉国对不起柳家,对不起燕行月。如今燕行月得了启国太子与女皇的宠爱,他们为燕行月抱不平,故意磋磨玉国,也是情理之中。”燕贤€€的声音沉缓如水,情绪十分沉稳平淡。
阿宋紧皱着眉头,他只是个下人,只知道他的主子受了委屈,为此有些不平而已。
阿宋犹豫了片刻,闷着声音道: “可是殿下,就算是如此,但他们启国太子妃怎么说也是玉国人,而我们是启国太子妃母国家人,他们这样苛待冷落玉国,也不怕其他国家的人面上说着好听的话,背地里笑话太子妃不念旧情不感恩母国吗?”
闻言,正在沉迷手中古卷的燕贤€€停下了手里翻书的动作,他微微蹙着眉头,看上去有些严肃,他的声音虽沉缓,却带着一丝怒意,使得阿宋立刻闭上了嘴,什么都不敢说。
“你要人燕行月如何感恩母国?”燕贤€€皱着眉头,他将手里的书放在了脏兮兮,还没擦去灰尘的桌子上, “我倒觉得燕行月如今是念着玉国念着柳家对玉国的忠诚……阿宋你想想,若换做是你,你的母亲娘家被人陷害而惨遭满门,本该是亲王世子的你却连着生母一同扔在乡下庄子里不闻不问,被恶仆刁奴欺凌践踏……”
燕贤€€说着他顿了顿,仿佛真的在将自己带入当初燕行月的过去之中。
“在庄子上吃不饱穿不暖,生母更是活活病死,后事都是草草敷衍过去……而你好不容易熬到成年,你心爱之人一口一个要娶你,确实设计要你代替公主嫁给一个传言凶残暴虐的皇子……”
“阿宋……若是这样的你一朝得到了启国太子和女皇的宠爱,你说……一个小小玉国你若是想拿下,然后将那些欺辱过你的人,传过你谣言的人都以极刑杀之,你……会不会这样做?”燕贤€€问道。
被燕贤€€这么一问,阿宋整个人都愣住了,他跟着燕贤€€多年,自然是知道燕行月的遭遇的,那些曾经在玉国传过的关于燕行月是个毫无品德修养的纨绔的谣言,他也是和别人八卦过的。
现在听燕贤€€这么一说,他想了想若是自己,肯定会吹耳边风,就算不灭了玉国,也要血洗整个玉国王族,为他的母亲和柳家报仇。
见阿宋不说话,且脸色逐渐变得难看,燕贤€€便知道他是听进去了。
“阿宋,以前有些事情我碍于身份说不得做不得,如今母后给了我这个机会,能够让我代表玉国向燕行月请罪,我已经很知足了。”燕贤€€淡淡地说着,他微微垂着眸子,眼神迷离,似乎在想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