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慎感受到了,却视若无睹。
邵揽余叹了口气,小盲注费惕加注一百万,若想要接着玩下去,跟注金额不得少于这个数值。
同样一百万丢进底池,面前便只剩下四块筹码了。
库珀左看右看,哭笑不得,无奈弃掉了自己的一对方块8,感慨道:“年纪大了,比不上从前了,你们三位继续。”
一副起不了多大作用的对子,就算后面两张牌再好,对他来说也没有太大意义,唯有选择弃牌。
虽说退出了游戏,但库珀并未马上离席,仍旧坐在原位尽地主之谊。
荷官继续发牌,这次放出的是张黑桃K。
第四张公共牌,也叫转牌,所有玩家都可以利用它来改变自己的手牌组合。
此时此刻,加上第四张公共牌,邵揽余手中的牌面组合为€€€€3A1K以及一张红桃10,如若最后一张牌能是方块A,组成一把四条,那么此局胜算将会很大。
可是一共才五张公共牌,其中三张为全A的情况,属实不多见。
另两人显然也预料到了自己底牌的后续发展,谁都不是吃素的,表面上皆是一副八风不动的模样。
三个人都是活哑巴,库珀也久久没吭声,场面陷入了沉默。
倏地,费惕神情多出一丝犹豫,他莫名看向了斜对面的费慎。
后者手指灵活地玩着筹码,仿佛有什么心灵感应,突然一掀眼皮。
费惕想移开目光已经晚了,眼神中的顾虑被对方精准捕捉,转化为费慎脸上一抹异样的笑。
哗啦一声巨响,费慎跟前的筹码全部倒塌,摔进了底池中间。
他轻轻啊了一声,表现得有点无奈:“都这样了,那就全押吧。”
邵揽余眼见此情此景,很想为他的表演鼓上一掌。
有生之年没见过演技这么差的,还演得如此心安理得。
费惕目光登时沉下去,明知对方是故意的,可又担心万一是自己想多了让人唬住了,对方压根没有好牌在手,恐会错失良机。
脑子里犹豫两秒,心一横,和费慎一样,丢出了全部筹码。
不知不觉变为旁观者的邵揽余,随意挥了挥手,选择过牌不跟注。
还剩最后一张公共牌,荷官没有吊大家胃口,很快发放出来。
€€€€最后一张牌,是方块A。
费惕脸色瞬间僵了,一动不动坐在椅子里,捏响了自己的指间关节。
他努力维持表情,让自己尽量表现得平静。
由于两人是全押,所以这轮需要跳过他和费慎,直接到邵揽余下注。
然而在此之前,费慎做了一件让人大跌眼镜的事,他忽然弃牌了。
十分任性地铺开自己的底牌,无视众人惊讶的目光,推开座椅下了赌桌。
看见那两张躺在桌面的牌,围观群众包括库珀先生在内,皆是一头雾水。
费慎拿到的是梅花Q和方块10,按道理说,前三张公共牌出来时,早就应该明智地弃牌退出的。
拿到这种烂得出奇的牌,等于直接失去了竞争资格。
可他不仅押出全部筹码,而且在最终所有牌手即将翻牌时,打了在场人一个措手不及。
这不是玩牌,纯粹是来捣乱的。
针对的是谁,明眼人一看便知。
费惕自然也意识到了,整个人情绪即临爆发,气压降到不能再低,向众人翻开了自己的底牌€€€€方块J和黑桃9.
接着,邵揽余也展示了两张底牌,黑桃A和黑桃K。
赢家是谁,不言而喻。
周围响起一阵不可思议的讨论声,大概谁也没料到,这位极其抠门的先生竟然会成为此局赢
看见费惕的牌,邵揽余终于想明白,关键时刻他为什么会赌上一把,选择全押了。
并非单纯的争强好胜,如若最后一张公共牌是任意花色的Q,费惕便能凑出AKQJ10的顺子,桌上只剩三个人,他有百分之六十的赢面。
但很可惜,差了几分幸运,邵揽余的四条比顺子大得多。
库珀鼓了鼓掌,祝福说:“邵,恭喜,你是今天的幸运儿。”
邵揽余付之一笑:“牌技不行,还承蒙库珀先生关照。”
库珀笑逐颜开,又对着沉默不语的费惕说:“小费先生,我替辐射病患者们感谢你和令弟所做的贡献,上帝将会保佑你们。”
费惕收拾好表情,承让说:“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要说起贡献,当然是举办这场公益宴的您贡献最大才对。”
费惕想得很明白,不论赢了还是输了,这笔钱都流不到自己手上。
何况几百万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数字,犯不着为此大发雷霆,只是被费慎故意下套这点,让他心有不甘罢了。
库珀哈哈一笑:“小费先生,你太谦虚了。”
两人你来我往,在同一个话题上来回客套。
邵揽余没选择参与,借机说了句失陪,往赌场大门的方向过去。
提前退出赌局的费慎还没走,倚在门口的兑换台上,一边喝奶茶吃水果,一边闲得没事和女前台聊天。
他一口流利的西语,偶尔蹦出两句幽默十足的话,逗得女前台合不拢嘴。
“你好,麻烦帮我换成现金。”
闲聊声被打断,邵揽余递出自己仅剩的两块筹码。
女前台收敛笑意:“好的先生,请稍等。”
她伸手去接那两块筹码,却被人一把按住。
“不用换了,”费慎自作主张道,“奶茶和水果钱用这个付。”
前台呃了一声,好心提醒:“先生,我们的食物都是免费供应的。”
费慎扬唇:“没事,他乐意。”
邵揽余淡然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应付自如道:“零食和水果,加起来应该不用二十万?”
费慎安排得很熟练:“剩下的给这位漂亮女士当辛苦费。”
说完扭头,漫不经心迎接他的目光,含沙射影道:“你不是喜欢给小费吗?”
邵揽余心神一顿。
自己确实有给小费的习惯,可这话从费慎口中说出来,怎么这么不对劲?
醉酒的人忘性大,邵揽余想了会儿没想明白,索性跳过此话题,对前台说:“一杯冰咖打包,谢谢。”
费慎收回手,扔一颗爆米花进嘴,笑得很敷衍:“邵老板慷慨。”
叼住吸管,将杯中奶茶喝得见底,费慎冲前台一扬下巴,算是打了声招呼,然后出了赌场大门。
邵揽余没去管他,环视赌场一圈,费惕和库珀终于客套完毕,从赌桌下来了。
赌桌边的荷官并未退场,而是接着向大众宣布,今日在赌场消费了二十万以上的,现在可以上座参与德州扑克赌局。
有了前一轮精彩的开场,其他人跃跃欲试,中间很快坐满了10人位。
休息室里的库珀夫人也现身了,亲热地挽住库珀手臂,带了些撒娇的意味。
夫人比库珀小了快二十岁,整个人看上去娇俏且活泼,库珀年逾半百,虽然精气神好,但也只能说勉强算一对壁人。
费惕同他们交流了几句,从口型看应当是问安娴去哪了。
库珀夫人回答了一句什么,邵揽余没有再关注,提上打包好的咖啡,迈出了赌场大门。
费慎仍杵在电梯前,显示屏上的数字才到七楼,想来是刚刚错过了一波,所以需要等到现在。
邵揽余站在离他不远的斜后方,似是回忆起什么,问得突然:“是后悔上船了吗?”
费慎闻言,转动上半身露出侧脸,还没赶得及说话,库珀与费惕等人也走了过来。
与此同时,电梯叮地一声,到达四楼。
双侧门缓缓打开,里面冲出来一个年轻男孩,见到费慎和费惕,他双眼猛然一亮,满脸急躁地喊€€€€
“哥!嫂子出事了!”
画面陡地静止,大家不约而同注视男孩,费惕眉头一紧:“你说什么?”
费柯澜又急又乱,手脚并用地比划,却怎么也表达不清楚,干脆一把将费惕拉进电梯。
“你先跟我来,嫂子在十二楼。”
库珀先生与夫人作为轮船主人,为表示关心,也立刻跟了过去。
邵揽余看向费慎,对方目光碰巧扫来,两人无声对视一眼,双双进入电梯。
第15章 笼络
一行人赶至最高楼A28房间,费柯澜位于最前面,轻轻敲了敲房门。
“嫂子开门,是我,柯澜。”
里面的人没反应,费惕拨开费柯澜,掏出自己房卡接触感应器。
所幸夫妻入住能有两张房卡,否则这会儿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房门开启,费惕大步流星穿过客厅,找到了卧室里的安娴。
毕竟是位已婚女士,其余人没有陪同进去,止步于客厅。
安娴缩在床脚边的地毯上,双臂抱住膝盖,衣衫不整,发丝凌乱,整个人是蜷缩的姿态。
听见门锁动静,她浑身抖了一下,满脸戒备地抬头,一双眼透着惧怕。
当看见来人那一刻,又瞬间变为了伤心委屈。
“阿惕……”安娴声音哽咽,挪了挪身体,想靠床站起来。
费惕快步到她跟前,扶住肩膀,沉声问:“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