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老朋友来信
次日,费慎仍是天还未亮就爬起来,继续给邵揽余做早餐。
昨晚的事情没有后续,那一番掏心窝子的话倾之于耳后,邵揽余并未给出什么有意义的回复,也感受不到表示愿意迈出第一步,尝试这段感情的意思。
只是将他推开后,说了句早点休息,便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但无论如何,费慎没有半点气馁的心情,依旧做着自己认为喜欢一个人时该做的事。
七点,邵揽余出现在餐厅里,坐下吃早餐。
期间费慎多次尝试和对方说话,或者为其递水夹菜,却没有被搭理过一次。
趁着佣人都走开干活去了,费慎淡淡提醒:“昨晚的事你听到就行了,可以当作没发生过,我不会强迫你要马上跟我在一起,也不需要你急着同意,你可以慢慢考虑,用很长的时间来考验我这个人究竟值不值得,我会一直追到你考虑清楚为止。”
他拿起公筷,又为邵揽余夹了一回菜。
“但是冷处理这个方式,你想都别想,你越不理我我会黏你越紧,反正最近公司没什么大事,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
邵揽余盯着碗里那块西兰花看了会儿,夹起送进嘴里,吃下去后问道:“吃好了吗?”
费慎道:“差不多,你呢?”
邵揽余不答,率先站起身:“吃好了跟我来书房一趟。”
两人一前一后,去到了二楼书房里。
邵揽余坐在书桌前,激活芯片虚拟屏,开门见山说:“还记得之前在郁南镇里,从孟不凡体内拿出来的那瓶药吗?”
没想到对方是要和自己谈公事,费慎愣了半秒,回答:“记得。”
那次是孟不凡闯进郁南镇,被关进审讯室后,说自己身材瘦削以及脸上的烂疮,都是被逼吸.毒所致。
结果后面却从他的胃里,找到了一小瓶偷藏的粉色液体,因为成分有所区别,彼时他们将其称之为“第三代新型毒.品”。
为了追查孟不凡和毒.品来源,邵揽余将何潭谢掩风两人安排去了三瑞里,又派了另一名下属程悬,跟踪在孟不凡身边监视他。
现在邵揽余忽然问起这回事,难不成是有线索了?
疑惑的目光望向对方,费慎手臂蓦地震了震。
邵揽余往他的通讯聊天界面里,发送了几条消息,并说:“你先看看。”
费慎立马打开通讯查看,聊天界面多了三张照片和一段录音文件,他将照片一一点开。
第一张大概是在某个实验室里,桌上有许多排试管,试管里装的全是那种透明粉色液体。
第二张则是一些纸质实验数据,费慎视线扫得很快,过滤掉不重要的信息,精准捕捉到了中间某些字眼€€€€去甲苯胺酚,这是冷啡最主要的成分。
而第三张照片的内容,是一个面积很大的地下仓库,昏暗的仓库挂着老式煤油灯,硕大的空间里放置了数不清的医疗床,几乎每张床上都躺了人。
那些人身材干瘪,光裸的上半身舟状腹症状明显,肋骨清晰可见,胳膊手背上有很多细小的针孔。
他们眼神空洞麻木,像垂垂老矣的暮年之人,又像被抽空了思想的提线木偶,床旁挂着输液的营养袋以及各类医疗设备,一时叫人分不清是病人还是瘾君子。
三张照片大致看完,随后便是录音文件。
文件非常小,打开发现仅有十秒左右,费慎直接在书房外放了出来。
开头是一点模糊的嘈杂音,不消片刻,里面传来两个男人交谈的声音€€€€
一个男人不太耐烦地说:“第三批货准备好了没有,马上就要用了,你别给老子中途掉链子,要是耽误了上面那位的事,十个脑袋都不够你掉的。”
另一人口气讨好:“万哥您放心,我敢打包票绝对没问题,肯定在定好的日子之前备得整整齐齐的,毕竟是用在军队里的嘛……”
对话声陡地消失,半秒后,刚才那位被称作万哥的人,骤不及防大吼一声:“谁在那?!站住!”
一阵急忙的€€€€€€€€动静响起,紧接着,录音进度条结束了。
翻看完全部消息,费慎面色不经意变得凝重起来,神情若有所思。
这些情报里其中大部分内容,都和孟不凡曾经提供的那些线索关联上了,可是录音最后那句话,提到的军队二字……
邵揽余在此时开了口:“这些是何潭谢掩风两人传回来的,但是在那之后,他俩杳无音讯,一直到今天为止,已经快半个月没消息了。”
费慎皱眉,问道:“那孟不凡那边?”
“失踪了,”邵揽余说,“孟不凡身份不简单,他的反侦察意识很强,进入柏苏后就失去踪迹了。”
邵揽余说得比较委婉,实际上的情况是,由于当初费慎设计抢走郁南镇的那批军火,使得具体位置被暴露。
为了郁南镇的安危着想,他不得不召回程悬,让他继续带兵守在镇里,换其他人去跟踪孟不凡。
但显然孟不凡没那么好对付,程悬离开后没多久,在某个凌晨的夜晚,孟不凡利用地形优势甩掉了那些眼线,消失在了柏苏息川城中。
费慎眉头紧锁,大脑思绪一刻不停,快速将这些已知线索在脑海中串联起来。
少顷,他忽然联想到什么,立马向邵揽余讲述了前阵子斑鬣那件事。
听完后,邵揽余神色没有显露太多惊讶,反倒好像早就知情一样,并不意外。
看见对方这个样子,费慎马上猜测出来,这心口不一的东西果然还在暗中关注自己,好笑的同时又觉得心情舒畅。
至少对方这些举动表明,在这段预谋已久的感情里,不是他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不过得意归得意,费慎没在此刻表现出来,免得又将某人惹毛了,故作正经说:“何潭他们有没有将毒.品试验厂的地址给你?”
邵揽余没回答,而是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信封样的东西,放在离费慎更近的桌面上。
“你再看看这个。”
费慎先瞥了眼邵揽余,后者面无异色看不出有什么,过后才拿起那样东西。
仔细一看,还真是个信封,只不过信封里装的不是信纸,是类似贺卡的一张硬纸。
硬纸上有几句话,应该是用机器打印出来的黑体字。
€€€€亲爱的老朋友,多年未见,我对你的思念真是日渐加深。还记得我们儿时的游戏吗?我藏在你看不见的阁楼里,听你急切地呼唤与汗水滴落的声音,我想,我是时候该出现了。
这一次,我仍然希望,你能在我们相遇的时候呼唤我的名字。
贺卡内容到这里结束,末尾落款处只有三个字€€€€三瑞里。
一封来自三瑞里的信,信上内容疯疯癫癫前言不搭后语,看得费慎直皱眉头。
平白无故的,他总觉得心里格外膈应。
兴许是这封信展现出来的语气,就不像是哪个正常老朋友能有的,反而像个神神叨叨的偷窥者。
再加之邵揽余的处理方式,他把它收进了书房里,说明这封信不但对他很重要,而且有可能真是什么乱七八糟老朋友寄来的。
最后则是落款处那个地名,哪怕费慎脑子让人吃掉了,也绝不会相信这只是巧合。
“谁寄的?”他语气明显不善,表情也冷了下来。
“不知道。”邵揽余说,“谢掩风何潭失踪一周后,我就收到了这封信。”
费慎阴阳怪气:“不是不知道,是不想说吧,我倒是很好奇,哪个老朋友值得让你这么遮遮掩掩?”
邵揽余表示很无辜:“我也很好奇,有哪位老朋友想联系我,还需要这么掩人耳目,所以我决定亲自去看看。”
费慎立即道:“我和你一起去。”
邵揽余望着他,不是很理解地一笑:“我以为我和你说这些事,已经算是邀请过了。”
费慎略一怔然,而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行,算我不识趣,邵老板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
邵揽余又将信封收好,说:“准备一下,明天出发去三瑞里。”
午睡完,费慎本想去后庭院找邵揽余,谁知刚走到一楼茶水间外,便听见对方正在里面跟人打通讯。
邵揽余说:“最近柏苏这边的事就交给你了,如果有什么不好决定,去找邵寂商量。”
听筒是外放的,里面清晰传出秦一舟的声音:“看来我昨晚的建议,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老大,我就搞不明白了,那个费慎究竟有哪点靠谱,能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相信他?他一个科谟人,你怎么确信他不会再给你背后捅刀子?”
邵揽余不紧不慢说:“一舟,不要将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中来,我有我自己的判断。”
对面秦一舟还想说些什么,邵揽余直接道:“有事再联系。”
说完便把电话挂了,邵揽余喝完水,转身一拉开门,与外面的费慎来了个眼对眼。
费慎没有一点被人抓到偷听的尴尬,反而满脸无奈,诚心劝解的样子:“你的员工可真喜欢说人坏话,趁早开除吧,免得将来祸从口出,连累了你。”
邵揽余:“……”
作者有话说:
还是那句话,不论剧情还是感情,都有个循循渐进的过程,所有发展都是在符合人设的基础上才有的,不会故意拖进度,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结果。
总而言之,他俩快在一起了哈,毕竟邵老板谨慎了这么多年,想要一下子敞开心扉还是有点难,只能让我们小费多努力努力了,追老婆嘛,哪有容易的。
然后关于全文进度,还剩下最后四分之一,也就是等这卷结束后,还有一卷就完结了,字数大概在十万字左右,会把前面的坑全部填上,给所有出场人物一个结局,以及还有新人物登场嘿嘿
第80章 三瑞里
绵长的维科苏边境线上,一百多年以来鱼龙混杂乌烟瘴气,共分裂出了四个叛乱组织。
分别是尤州白焰、九江城的北图塔、义津伏罗党,以及盘据在三瑞里的忏摩。
相较其他三个来说,忏摩是中间存在感最低的一个。
这些年很少传出忏摩的人怎么怎么样,可放在二十多年前,他们却是四个组织里规模最大、名声最糟糕的党派。
其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程度,恐怕其他三个组织加起来也难以望其项背,而那时候组织的名字也不叫忏摩。
听说是后面换了个年轻的头领,一个极其懦弱无能的软柿子,凭借背景关系上位后,非但不能延续前辈们的“辉煌成就”,带领组织更上一层楼。
反而以一己之力抗衡全组织上下,要实行什么长远的治理政策,意图将占据的地盘当成国家来发展,连带着把组织名也改为了忏摩,与当初的北图塔有异曲同工之妙。
忏摩,梵文里忏悔的意思,延伸为赎罪、饶恕之意。
据说由于那位头领信佛,觉得组织里的人以前杀生太多,罪孽深重难以消除,死后会下阿鼻地狱。
因此特意改了个名字,希望大家后半生在忏悔中度过,以此取得佛祖一丝原谅。
此举自然遭到了众人强烈反对,但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数年来也没将那个脑子坏了的头领挤下位。
忏摩忏摩,组织内部倒是开始忏悔了,可惜别人却不会配合他们。
这些年过去,另外三个叛乱组织势力越来越大,不断发动战争烧杀抢掠,侵占三区的同时,也在挤压忏摩的生存空间,最后将他们逼得只剩下了一个三瑞里。
而忏摩内部更是每况愈下,发展得一日不如一日,在险象环生的夹缝中艰难生存,指不定哪日就被其他组织瓜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