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搞不懂这位主想做些什么,若一不小心让首领在这出了什么事,他是怎么也担不起这个责任的。
可是劝解的话他也不敢说,只能硬着头皮坐上副驾,安安静静充当活体导航。
只是很奇怪的一点,给首领开车的那位司机仿佛是个路痴,多次开错方向与路线不说,一句话还要车轱辘来回讲,也不知道这些年怎么胜任工作的,竟然连话都听不明白。
在司机帮倒忙的努力下,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走错地方了。
走到了一个连负责人也不认识的荒郊野岭,周围安静得仿佛世界上没有活人。
负责人没忍住打了个寒颤,壮着胆子回头请示首领,却见首领无比镇定,半点不见生气的模样,淡淡说了句掉头。
然而换路掉头还没三分钟,前方冒出了几辆来路不明的车,横着阻死了前进的路。
负责人心头霎时一凉,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先前司机那仿佛分不清左右的绕路,并不是因为业务能力太差,而是后面有人跟踪。
司机立即掉转方向盘,前头的护卫车已经跟拦路那伙人干起来了,但通常遇上这种围追堵截的情况,路上不会只埋伏一拨人。
果不其然,即便是立马往其他方向走,依然被横出来的车辆拦住了。
“这这这这这这……这什么情况啊?!”
负责人哪见过这般阵仗,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费兆兴临危不乱吩咐:“让护卫队拖住他们,附近不远就有军队站守,放信号呼叫。”
“是!”
身旁秘书立即掏出一节黑色小圆筒,冲着天空放了一记电子信号弹。
古原刚刚历经过地震,此地芯片信号弱,只能用上最原始的办法,可原始的办法就会有诸多弊端。
这一记信号弹放出去,仿佛激发了拦路匪徒的斗志,攻势变得异常猛烈起来。
轿车多处被打穿,四只轮胎已然报废,没法再作为合适的掩体。
秘书护着费兆兴下车,司机一脚将吓得全身瘫软的负责人踹下去,紧接着自己也滚了出去。
轿车油箱被打中,高温迅速令整辆车燃烧起来。
几队护卫兵组成临时掩护线,拼着枪林弹雨,誓死护送费兆兴从另一条路离开。
然而令人绝望的是,这条路上也埋伏了人。
一群身穿灰色作战服、个个蒙头蒙脸的杀手,悄无声息从荒地里钻了出来。
他们气势汹汹,左胸口有个十分醒目的毒刺公司log,手里的武器带着强烈的杀意直逼费兆兴€€€€
嘭地一下!
旁边突然蹿出来个人,一脚踢中冲在最前头的那个,身体飞出去的同时,被反手一枪了结性命,紧接着寻找下一个。
“毒刺”的杀手们立即将枪口对准了他。
然而那人速度快得离奇,几乎快出了残影,身形不断穿梭在杀手队列当中,只要举枪便会有一个人倒下。
不论是命中率还是速度、亦或是格斗技能,都强得不像是正常人类。
好像只有短短几分钟,地上洋洋洒洒倒了一片,即便还能勉强立着的,也几乎是摇摇欲坠的状态了。
费兆兴与秘书躲在一个土堆后面,目不转睛盯着那大开杀戒的人影,辨认出是之前在食堂碰见的奇怪年轻人,更认出来对方就是自己的亲侄子费慎。
费兆兴心脏一紧,下意识想喊他,却又立马忍住了。
周围人太多,费慎目前还是“通缉犯”的身份,实在不方便暴露。
杀完所有碍事的,费慎在倒下的人堆里转悠了一圈,最后走向上半身还能勉强立着的那位。
身上武器都被卸了,四肢关节也中了几枪,不能反抗不能跑的,只剩一张嘴还能说几句话。
费慎走近,清楚听见了对方的咒骂声,骂得还挺脏。
鸭舌帽底下的双眼划过一点轻蔑的笑,费慎右手按在那人头盔上,敲了敲。
“冒充毒刺的人杀首领啊,谁派你们来的?”
“臭傻逼,你和费兆兴都该死!”
对方又爆了句粗口,费慎充耳不闻,微微弯腰。
“不承认我也能猜到,毕竟像你这么嘴臭的人,我还是头一次见。”他一把扯掉对方脸上的面罩,“对吧阿左?”
面罩底下露出一张跋扈的嘴脸,正是当初在费家祖宅里,跟在费于承身边的青年阿左。
阿左的下一句脏话没能骂出来,颈部凭空多了道狰狞的血痕,猖狂的表情定格,他向后倒了下去。
解决完这边,费慎转头大步走向费兆兴。
仿佛是收到指令专门过来救人的一样,他双腿半蹲下,伸出一只手。
“费首领,跟我往这边走,我们得赶紧离开。”
秘书戒备地看他一眼,费兆兴毫不犹豫地搭住费慎胳膊,站起来干脆道:“走!”
此时此刻,科谟中央政府里。
里三层外三层,围守了一队又一队精兵,只是这些精兵队伍看上去,似乎与政府军有些区别。
政府大楼主会堂里,各大重要官员整整齐齐坐在座位上。
只是一部分人容光焕发,另一部分人却面如土色,如同霜打的茄子,蔫儿头巴脑坐立难安。
主席台上两排座位座无虚席,除了最中间那个,平常一般由首领入座,今天却空了出来,许久都不见人影。
一分一秒等待的时间过去,会堂气氛由安静变得焦灼,忽然一道闷重的声音响起,两扇沉重的大门推开。
衣冠楚楚的穆竟站在最前头,他侧开几步,背后一位鹤发苍苍的老者现身。
老者精神面貌饱满,形容整洁一丝不苟,举手投足间彰显着不容忽视的威严之态,正是曾经获得了无数赞誉的科谟第十三代首领,费于承。
他迈着稳健有力的步伐走进来,会堂里一时落针可闻。
众人神色各异,有震惊意外,有了然于胸,更有带着愤怒敌意的,可谓是精彩纷呈。
费于承一步一步,迈向主席台上空了许久的主位。
穆竟快行几步,替他拉开了那张座椅。
“费老,请€€€€”
费于承落座,炯明锐利的目光投出去,扫过下方乌泱泱的一片人,不怒自威。
穆竟挪过话筒,扬声宣布:“今天急请各位来,是有要事商议。费兆兴首领于今日前去古原慰问灾民,可天有不测风云,一小时前我们收到首领遇袭的消息,初步估计是毒刺逃散在外的犯罪团伙所为,此刻首领生死未卜,为保证各位同僚以及政府的安危,将大家聚集于此,更特请费老先生出山坐镇,如有不周,还请诸位见谅。”
没人敢当众议论什么,大家眼观鼻鼻观心,安分守己待在座位上等待安排。
城警队长望着台上唱双簧的人,心底冷笑一声。
话倒是说得好听,这会儿政府大楼里里外外,被费于承身边的护羽军围了个密不透风,谁敢有半点意见?
只怕前脚提了意见,后脚人就不知道以什么理由消失了。
与其说是保护大家安危,还不如直接坦白点讲,你们首领马上要死了,你们识相点好好坐在这任我摆布,谁有意见谁就跟着一块儿死。
双耳自动屏蔽掉穆竟的废话,城警队长望向了一旁。
目光凝重地递送出去,好似穿透了白墙,穿透大楼里的重重包围,看见了同一片天空之下€€€€
遥远的古原城外,费慎领着费兆兴一行人,穿梭在数不清的危险当中,死里逃生……
作者有话说:
会在135章左右完结
第129章 屠杀盛宴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何潭幼年上学时,曾在书本上读到过这首古诗,当初不能体会其中深意,临到如今,他终于切身感受到,一场真刀实枪的战争背后,不仅仅是由几个人物、时间和地名组成的历史故事,而是由无数条性命及热血搭建起来的,一座残酷的生死擂台。
但很可悲,他此时能感受到黑云压城的绝望,却丝毫看不见金鳞开的光芒。
经过上次娄曲败北的一战,毒刺损耗了部分军力,当下驻守在维冈五城的军队,林林总总加起来,也不过才六千多一点。
然而就在昨天,席未渊正式联合三大叛乱组织,朝毒刺军驻扎的五座孤城下手了。
即便不加忏摩与其他三个组织的兵力,光凭维冈剩下的几万军队,就足以打得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几万人对战六千人,还在对方使用了琅洛,全军战力大幅提升的前提下,无疑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临定城的军营被轰了个稀碎,牺牲的人数成倍增长,何潭谢掩风等人不得已带着残余部队弃城撤退,狼狈地向维冈边界逃去。
胡自新和乔朔两位将军,目前正在晋山台,尽管也在苦苦抵挡着敌军,但至少存有一丝希望。
若他们能及时过去汇合,想办法尽量多拖延一会儿,说不定真可以等到援军。
最坏的结果,倘若没等来任何支援部队,还能有机会从边境逃回柏苏,保住一条命。
军用车辆在半路皆已损毁,离晋山台还有二十公里远,行军部队选择弃车,改为徒步越野。
只是刚刚历经了几场恶战,艰难地从困境中逃生,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受了伤。
大家身体素质不一,又没吃什么东西果腹,精疲力尽饥乏交困,负重越野了两个多小时后,有人坚持不住倒下了。
何潭自出生以来,还从没吃过这样非人的苦,上气不接下气提议:“休息会儿……休息会儿……我不行了!再走下去别说打仗,是个人就能给我一脚踹死。”
他抱住木墩子,摇摇晃晃的滑去地上。
宛若风烛残年的老头,只感觉自己两条腿仿佛灌满了铅水,又沉又胀又痛,随时都有爆开的风险,腰脊更是累得直不起来了。
军队里的将士死得七七八八,没几个能主事的,谢掩风充当临时指挥官,向身后的大部队下令。
“原地休整二十分钟。”
同行的蛇牙也冲毒刺几支队伍道:“大家休息会儿,二十分钟后出发。”
几番€€€€€€€€的响动过后,所有人都坐下了。
空气寂静得有些压抑,这场几乎没有悬念的战争,作为失败的一方,并且失败得非常憋屈的一方,士气低迷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就连平素爱斗嘴的赵林木与钱曼文,今天也都不约而同消停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近段发生的事情太多,又或者是因为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队伍里的主心骨费慎也不在,两人显得异常沉默。
但这份低迷的士气没能持续太久,一点不寻常的动静,突然从不远处的山林传进了队伍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