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种诱饵 第160章

  他抬高自己右手,手里握了个类似芯片的东西,当着对方的面用力一捏。

  扭曲的笑意僵在眼里,席未渊毫无防备听见基地警报突响,从四面八方汹涌包围,随后是13号冷冰冰的提示音€€€€

  “基地自毁程序启动,请所有人员尽快离开……基地自毁程序启动,请所有人员尽快离开……”

  刚刚开启的阀门再次关闭,提示音和警报声混杂在一起,费慎扔开席未渊,走回邵揽余身边。

  邵揽余视线紧紧追随他,回想起费慎刚才的行动速度和异于常人的力气,心头被怀疑和异样充斥着。

  费慎从身后贴近邵揽余,一手搂腰,一手覆住他的手背,带领着游移到自己腰间,握住枪柄拔了出来。

  邵揽余感受着手枪精密的纹路,手指开始隐隐作痛,习惯性颤抖起来。

  然而不管抖得有多狠,右手始终被人稳稳包裹住,连带那份引发恐惧的疼痛,也一同被包裹起来。

  他被费慎一步步带动,同时平举手臂,枪口对准大受刺激在地上发疯的席未渊。

  “还记不记得八年前,你第一次教我开枪的那天?”

  低沉悦耳的嗓音响于耳后,仿佛带有蛊惑人心的力量,使人不自觉沉溺其中。

  嘭€€€€!

  食指弯曲,扣下扳机,邵揽余打出第一枪,席未渊胸口中弹。

  越来越密集的警报声中,邵揽余的听力忽然混沌了一瞬,视野里席未渊口吐鲜血疯癫大笑,不管不顾冲这边喊道€€€€

  “邵揽余!他用了琅洛,他活不成了!你们都得死!都得死!!!”

  “活着的前提,是杀了所有人,包括你自己。”

  费慎的声音环绕耳畔,强势覆盖住外界一切动静,再次压下他的食指。

  “邵揽余,我爱你。”

  靡靡低语中,邵揽余恍惚着开出第二枪。

  数载光阴轻飘飘化为烟尘,他忘记了伤痛与恐惧,命中敌人的要害,扼杀了过往一切无力的瞬间。

第135章 病发

  赶在工厂地下实验室化为一片废墟前,所有人员成功撤回了地面上。

  比起里面的科谟军,外面的科谟军更多,三瑞里刚刚经历一场恶战,此时正是兵荒马乱。

  费慎松开牵住邵揽余的手,上前和一位少将交涉。

  邵揽余等了片刻,等到手掌心的麻痹疼痛消散,费慎也刚好交涉完毕。

  他走过来说:“我让刘少将带着人驻守三瑞里,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你先回柏苏,我忙完了就来找你。”

  邵揽余尚未回话,费慎就已转身,十分迫不及待的样子。

  趁对方离开前,邵揽余抢先一步出手,只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才刚碰到手腕,对方竟触电似的弹开,然后原地踉跄了一下。

  邵揽余不退反进,更近一步攥住对方胳膊,攥的很是用力。

  “你以为我没听见刚才席未渊的话吗?”邵揽余声音低而快,不容置喙的语气,“不管你有什么事,现在立马跟我回柏苏,你可以选择拒绝,如果你能消失得干干净净,永远别被我找到。”

  对方最近一次次反常的表现,已经耗空了邵揽余的耐心,他不得已用上了胁迫手段,却也头一回不确定,这种手段是否奏效。

  好在费慎什么也没说,也没再拒绝他的触碰。

  只是他脸色突然白了一瞬,不知是因为那句话,还是因为哪里不舒服。

  事不宜迟,邵揽余立马拽走费慎,脱离大部队上了自己的车。

  相对边境其他城市,三瑞里距离柏苏最远,到息川城需要将近四个小时。

  除去刚上车时,费慎说了句“我睡会儿”后,后面就始终紧闭双眼,面朝车窗外,半个标点符号都没开口说过。

  邵揽余也克制着自己没去打扰对方,神情看似平静无波,实则心事重重。

  一到达息川,他将费慎安排在邵家的独栋院楼入住,马不停蹄联系私人医疗团队上门,随后发了通讯给正在息川城的秦一舟。

  “到我这来一趟。”

  邵揽余说得很简短,对方应下后,他就挂了通讯。

  不出十五分钟,秦一舟赶到邵家,差不多和医疗团队同时到达。

  留下费慎单独做检查,邵揽余将秦一舟喊去了自己书房。

  “我被席未渊带去三瑞里的时候,费慎在榕宁养伤,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他单刀直入,问得毫无铺垫,往常淡然的面容中也多了一份严肃愠怒,压迫感直线上涨。

  秦一舟愣了愣。

  倒称不上害怕,只不过他了解邵揽余,许多事情若没有十足的把握,对方不会这样当面质问他。

  事到如今,该打的仗也打得差不多了,纸终究包不住火,他没有再隐瞒下去的必要。

  整理片刻思绪,秦一舟有条不紊地,将当初费慎醒来后找遥迦谈话、以及后来问他要琅洛试剂的事情,事无巨细告诉了邵揽余。

  连同费慎当初说过的话,也一字不落复述给了他。

  秦一舟说:“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同意,也会怪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你,可即便再来一次,我想我还是会答应他。”

  秦一舟苦笑了下,继续道:“他说那些话时的眼神,和很多年前的你一模一样,只有把某件事看得比自己命还重要,才会有那种眼神,我拒绝不了你,也同样拒绝不了他……对不起,你怎么罚我都行,我都接受。”

  良久的一分一秒过去,邵揽余却一句话都没说。

  他背对这边,又沉默了好些时候,只说了三个字:“出去吧。”

  声音不高不低,听不出半点异常的情绪。

  秦一舟注视对方背影,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转身走了出去。

  门关上那一刻,门锁轻响,邵揽余心里有什么东西好像也跟着碎了。

  他没有资格怨怪谁,也没立场指责谁,费慎是受害者,秦一舟是目击人,而背后的凶手是他自己。

  被费慎救回来后,他多次发觉了对方的异样,可由于接二连三的冲突爆发,以及他自己心里那点隐约的逃避心理,最终都给忽略了。

  到了不得不面对这天,邵揽余才发现,他能怪的好像只有自己。

  秦一舟说得没错,即使再来一次,结局依然不会改变。

  无论陷入怎样的困境,费慎最先选择的,一定是保住他的命,哪怕要用自己的命换。

  而邵揽余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因果循环,这是个无解的局面。

  ……

  走了许久神,邵揽余突然想起什么,连忙转身离开书房。

  已经过去半小时,费慎的体检应该也进行得差不多了。

  未料刚走到对方所在的独栋院楼,却发现医护人员们都站在外面,各个束手无策的样子。

  “怎么回事?”邵揽余快步上前,沉声询问。

  见到邵揽余,团队负责人松了口气,赶紧道:“体检刚做完一半,病人突然将我们都赶了出来,说什么也不肯再让我们进去,邵先生您快去看看吧。”

  邵揽余离开之前,并未预料到这个发展,所以也没交代清楚该怎么做,医疗团队只是负责干活打工的,自然不想惹上医患纠纷。

  不再浪费时间,邵揽余越过众人,匆忙走进院楼,叫管家拿钥匙过来开门。

  然而门后似乎压了东西,管家推半天没推开,正想叫保镖们来。

  邵揽余一不做二不休,没心思再顾及什么形象,抬起一脚重重踹出去。

  这一脚力道着实不小,百年历史的建筑不堪重击,险些被一脚踹成两半。

  晃晃悠悠地打开,门后的桌椅也跟着倒了一地。

  邵揽余快步进去,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在了原地。

  房间里满目狼藉,家具摆件碎了遍地,能摔的几乎全摔了,就连床单和被罩,都被拆开撕成了一条条的碎片状,凌乱得不堪入目。

  若是不清楚内幕的,还以为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激烈打斗。

  费慎坐在地上,侧身倚靠床角边缘,垂着脑袋衣衫不整,气息混乱胸膛起伏,整个人模样十分狼狈。

  听见有人闯进来,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向门边。

  发梢被汗液打湿,颓唐地耷拉在额前,费慎脸颊极度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

  整张脸只有那双眼是黑色的,仿佛失去焦距,遮住了原本的木灰色,黑得空洞纯粹。

  宛如精致的瓷器娃娃,脆弱易碎,却看起来格外诡异。

  “出去。”他冷冰冰吐出两个字。

  邵揽余立在原地,不前进也不后退,目不转睛盯着费慎握在手里的花瓶碎片。

  碎片极其锋利,已经将他的手割得鲜血淋漓,费慎却好似没有痛觉,甚至有越握越紧的趋势。

  邵揽余突然无比庆幸,在体检之前,就强制将费慎身上的武器全部收走了。

  “沉€€,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邵揽余的声音很稳。

  这句话好像让费慎愣了愣,他脸上的攻击性褪去几分,捡回了少许理智。

  “我不饿,我困了,你出去,睡觉。”

  费慎的反应再次令邵揽余心脏一沉,正常情况下,对方压根不会说出这种逻辑混乱的话,除非他的大脑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支配了。

  “我们很久没一起吃饭了,你陪我去吧,我想吃你做的鸡丝面。”

  邵揽余若无其事的搭话,脚下步子不露声色往前挪了挪。

  门外的医护人员轻手轻脚,拿出几样工具和药物,为待会儿的配合做准备。

  费慎无言沉默,没有回话,只是突然将脑袋偏去一边,呼吸陡地急促起来。

  邵揽余毫不迟疑,果断扑向他,一只手抓住手腕,另一只手肘窝箍上颈脖,使用擒拿的姿势,控制对方行动的同时,迅速夺去手中锋利的碎片。

  费慎立刻挣扎起来,力气大得恐怖,邵揽余根本压不住。

  好在几个医护人员连忙跑进来,一边帮忙控制,一边敏捷而熟练地将绷带缠上费慎手腕脚腕,随后齐心协力,与邵揽余一起把人抬上床,用绷带和固定绳暂时固定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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