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愚蠢的家伙,银爵士的信徒都这么愚蠢,越信仰便越愚蠢,那些七鳃鳗被他吞下去时还活着,应该会咬破他的肚子,吸干他的血,这样下去,说不准他顶多过几个月就会死了。
不过他如果死得太快,我还没来得生下继承人,处境将变得极其危险。
您应该知道的,他这种贵族和皇帝总是很滥交,似乎染上了病,在这方面也不太行。为此,我和许多其他贵族多次参加了聚会,平常还召见一些干净又年轻的小伙子,如今已经怀上了一个继承人,等到皇帝死后,他的血脉就一定会是纯净的。
当然,和皇帝有血缘关系的兄弟我也都已经处决掉了,不会影响我的计划。
我想您应该希望我怀的是一个女孩,我也这么想,不过只有男孩才能继承皇位,假如不是男孩,我只能偷偷把它换掉,抱一个男孩来。
不管是不是我的孩子,趁他还小,我都可以以他母亲的名义掌权,等他稍微长大一些,我也彻底执掌了所罗门帝国的权利,我就会杀了他,这样所罗门帝国就完全是我的东西了。
希望在我彻底执掌所罗门帝国以后您会回来,我会让人把这肮脏的地方推倒重建一座皇宫,按照您喜欢的来建。]
还没写完,忽然听见一阵咚咚咚的急促脚步声,她的专属侍女提着裙子冲进来,“殿下!不好了!德克斯托尔公爵大人的尸体……”
“什么?”伊内丝目光一扫,侍女立刻恐惧地垂下脑袋。
“您说要将公爵大人的尸体完好保存,哪怕大人的尸身从不腐烂,我们也一直将其停放在地下冰窖,但圣堂忽然说公爵大人之前散布的那种传染和传授给公爵大人属下骑兵的东西源自于魔鬼,想要带走公爵大人的尸体研究……然后…用圣火…净化…”
啪!
侍女话音未落,暴怒的伊内丝抬手就抽了侍女一鞭子,将侍女的脸庞抽的皮开肉炫,“蠢货!为什么不拦住他们?还要任由他们去亵渎德克斯托尔的尸身打扰他安眠!”
侍女满脸泪水,顾不上被抽出来的伤立刻跪下,“殿下恕罪!奴拦不住…”
€€€€彭!
“废物!”伊内丝气得抓起书桌上的一个花瓶就砸在侍女的脑袋上。
来自东方的精贵瓷器被摔成碎片,那些彩绘的图案不成形状地散落一地。
鲜血从侍女的头顶流下,侍女感到一阵眩晕,努力克制住身形匍匐在地,不让自己被抽得丑陋的脸抬起再度惹怒皇后伊内丝,颤声道:“…请殿下恕罪…”
伊内丝从椅子上站起身,轻蔑地踹了侍女一脚,怒极反笑,“他们哪里是研究?他们是图谋德克斯托尔的力量,并且,德克斯托尔的尸体到了他们手上,源自于什么魔鬼的力量还不是任凭他们怎么说?最后还不是成为攻击我的手段?
你是故意等他们全都来了才来通知我的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群恶心的人类打的什么主意……都是一路货色。”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侍女的瞳孔赫然瞪大,浑身更是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伊内丝冷笑一声,眯起眼睛打量侍女,冷漠威慑感竟然和巫辞有些神似,“既然你办不好事,那就不用办了,我希望明天早上工匠能做出一张漂亮的人皮椅子,自己过去吧,别误了工时。
记着你的父母和妹妹还要生活,别做傻事…当然,就算你不要他们,也跑不出这卡赛城。”
“……是,感谢您的仁慈,尊敬的皇后殿下。”
侍女踉跄着退出殿外。
不知何时等候在门口黑骑士佩戴带着有护手柄的骑士剑走了进来,铁靴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伊内丝,没必要这样吧?”
黑骑士摘下封闭的漆黑重型金属头盔,露出游侠那张蜕变的越发成熟的脸。
“你越矩了,以撒,我是皇后,你的命都是我保下来的,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
伊内丝冷哼一声,“一个瞧不起我的人类,故意放任德克斯托尔的躯体被那群更恶心的家伙亵渎,还以为我不知道,专门这时候才来告诉我。
难道我还要将她供起来吗?换作是从前,我一定要让人砍断她的四肢,将她装进遍尖锥的木桶里滚进海蛇沟。”
游侠无奈摆摆手,终于露出了一点昔日里熟悉的散漫,“好,我不说,那德克斯托尔的尸体,你打算怎么办?”
“圣堂新制造的傀儡骑士有多少?”伊内丝问。
“不清楚,不过要制造一批这样的骑士得耗费半年的时间,之前我和德克斯托尔把那些特殊灵石全部都带走了,按照实际来算,圣堂现在的傀儡骑士应该不超过500个。但还是很多了,这些骑士和普通的骑士天壤之别。”
“我马上联系那几个手里骑兵多的贵族,把那些军队都填进去也得把德克斯托尔抢回来,你准备好接管那些骑兵。”
游侠皱了皱眉,“那些就想着利益的贵族会同意吗?伊内丝,男人在床上说的话可不管用。”
伊内丝嗤笑一声,骄傲的扬起下巴,“当然是凭我肚子里的这恶心的人类杂种,那些贵族都以为这小杂种是他们的,你知道的,以撒,他们做梦都想让自己的继承人坐上所罗门帝国的皇位,让他们的家族‘荣耀’…拿这小杂种威胁,他们会同意的。”
“假如不呢?假如他们怀疑这不是他们的孩子?”
“没有假如,”伊内丝烦躁地打断他,“那么多人,我怎么知道这小杂种是谁的?是谁的根本就不重要,反正这小杂种对我来说是个恶心的耻辱,每当想起他,我就想起你们人类对我做的事。
总之…这个杂种只是我为了权利不得不这样做而已,若是德克斯托尔还在,他绝不会叫我受这种委屈。
就这样吧,以撒,不要以为我下不去手,德克斯托尔在的话,肯定也会叫我杀了这耻辱。”
伊内丝残忍又神经质地捧着自己病态的脸颊,“如果那些贵族不同意,我就把这杂种掏出来,这家送一只手,那家里送一个脑袋,另一家扔一只腿…相信那些未成型的婴儿肢团足够让他们悔恨了。
是的……是的……我完全可以这样做,我又不是缺少这一个孩子,如果以后还需要,多开几场宴会不就行了。”
“伊内丝,你疯了…”游侠叹息,“…或许你很早就疯了,在他死后,你被人们抓进皇宫的那天。”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了,只是重新戴上沉重的头盔,铁靴踏过柔软的地毯,发出那无声的沉闷,离开伊内丝的皇后寝殿。
原先那样天真骄纵的伊内丝,从高处狠狠跌了下来,论她在卡赛,在视她为异族牲畜的人类手中的遭遇,恐怕无论她干出什么也不稀奇了,其他人也都无权评判。
更何况…伊内丝已经有自己的判断了,他不该多说什么的。
游侠想:现在最重要的是带回德克斯托尔的尸体,不要让人亵渎他,并平白给我和伊内丝安上莫须有的罪名,让我们都去地狱里面见德克斯托尔。
啊…想必,德克斯托尔会怪我没有照顾好他的教女伊内丝吧…甚至还要伊内丝来保我一命。
想必…德克斯托尔,定然会像曾经一样微笑着动怒。
想到那个情形,游侠不禁也笑了起来。
那样也很好。
好困,错别字明天下班改
第61章 日安,好久不见。
巫辞记忆的上一秒还停留在安魂夫人张大的兽口中,下一秒,灵魂就落到了实处。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放在一个封闭的箱子里。
这是一个有着柔软内壁的箱子,他正以一种极度舒适的安详姿势平躺在里面,周围似乎还有一些花,散发幽香。
兴许是个棺材。巫辞想。
这样狭窄封闭的安全感与舒适度貌似比他最钟爱的柜子还要好一些。刚好身上积存的魔气也都因为他的引爆去了一趟安魂乡,已经散了个干净,又恢复成了天尊给他的那一缕。
虽然犹如附骨之蛆无法驱散,但好在疼痛感是细细密密的,程度完全比不上魔气与血气冲突的时候,巫辞疼一阵之后就能适应且忽略。
说句玩笑话,这种程度,如果条件允许,他不介意在这使用感很舒适的棺材里面睡一觉。
只可惜棺材是封闭的,没多少氧气,假如他不出去,就会被活活憋死在里面,刚回来就把灵魂送给安魂夫人。
许久未曾活动的身体有些晦涩,巫辞没有贸然挣扎消耗棺材内本就不多的氧气,而是克制着放缓呼吸,安静地等待。
身体的心脏随着他的归来重新开始跳动,将血液输送到身体各处。在他死亡之前中断的《天饥经》又开始运转,并利用[血肉灌生]消耗储存的血肉生机补全那些堵塞破损的血管,快速恢复活动能力。
两个呼吸的时间,他已经能微微勾动手指,然后,不到十分钟,巫辞就完全能控制身体了。
巫辞摸索上方的箱盖,发现是滑盖式的,只要处理掉外面那些锁扣,一推就能打开。
当然,如果追求方便,他也可以直接一脚把箱子踹开闪亮登场。
巫辞挪动半个身位蓄力,正打算抬腿,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骚乱。
他迅速收回了腿体面躺好,随便从《天饥经》杂七杂八的旁门左道里找了个肉身法门,以指为剑,偷偷在箱子的侧面、靠近自己脑袋旁的地方开了一个洞透气,不再动了。
开洞的位置很不起眼,洞也不怎么大,刚好能透出一缕光,巫辞打算先继续装个死人安静地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等骚乱的声音越来越大,砰的一声,他所在的房间被踢开了门。
“公爵大人的灵柩在这里!快抬走交给皇后殿下!”
巫辞透过那个小洞局限的视野,看到几个重甲骑士冲进来,扛着他所在的棺材就跑,直接放上早就藏在围墙外面的马车拿东西盖住拖走。
马车的轮子比其他木制的轮子要好一些,是由金属制成,更为牢固,但在中世纪这坑坑洼洼的路上,巫辞被颠簸得差点想不顾体面直接踹开箱子爬出来。
他一而再再而三告诫自己要注意体面,一定要在合适的时机再出去。
不知过跑了多久,一直以来都粗手粗脚把棺材弄得砰砰响的重甲骑士们轻拿轻放,把装着巫辞的棺材平放在铺了地毯的地面上。
“殿下,公爵大人的灵柩抢回来了!”
巫辞听见了伊内丝声音:
“退下吧。”
骑士们踏在地毯上沉闷的脚步声退去,室内安静了下来,巫辞这局限的视觉和角度只能看到一大片空旷又奢华的地毯,但他能够听到微弱的沙沙声。
他辨认出那是画笔在画布上描绘的声音。
伊内丝在画画?
不知道自己的死亡时间已经过去两年又三个月的巫辞有点摸不着头脑。
很怪啊…按照刚刚的情形来看,他死后的尸体应该是被圣堂带走了,那在他死后没有依仗的伊内丝怎么会被一群骑士叫殿下?
他明明记得他养的骑兵全都被银爵士下棋时“吃掉”抹除了?
现在的情景就更是奇怪。
伊内丝让骑兵把他的尸体抢回来就放在旁边,然后埋头画画?画什么这么起劲?都不看一下他的尸体有没有被磕烂?
正思考着,他又听到了另一道熟悉的声音。
“伊内丝,抢回来了就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把德克斯托尔藏起来吧,这些贵族剩下的骑兵还得还回去,免得还了以后圣堂又来人。”
游侠摘下头盔,有些微卷的黑发都是汗水,他一手抱着头盔,一手将手掌撑在巫辞的灵框上,“伊内丝?你有在听吗?”
“当然,我在听。”
坐在画架前的伊内丝落下最后一笔,站起身来。
她的动作让那颜料未干的画布完全展露出来。
€€€€是躺在灵柩中的德克斯托尔。
他从下巴上开始遍布黑色裂痕,没有画出五官的脸上还有脏污血迹,一向板正体面的衣着领口也还染着血,被洁白的花束簇拥着躺在灵柩中,周围有许多只形态各异的手伸向他,不像是吊唁,倒像是要向这具尸体贪婪地索取什么。
伊内丝扔开画笔,看着这幅画冷笑,“圣堂输了一次,他们被打怕了,所以德克斯托尔死了那么久他们都不敢动手,直到现在,他们终于想要向德克斯托尔索取那些力量…那些神秘的、可以让所有人都发狂的黑色气体,那些让骑兵快速超过他们所培养的傀儡骑士的方法。”
听了她的解释,游侠忽然想起,他有一次翻窗拜访德克斯托尔时,德克斯托尔正好在给伊内丝讲的睡前故事。
说的是有一位圣者,从天上降临,行走于人间。
他穿着洁白的衣袍,舒展着羽翼,看到灰暗的苦难。于是他降临到了苦难最多的贫民之地,意图拯救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