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模拟器 第85章

她是个公主,又不是弄臣或宫廷小丑之类的什么玩意儿,生来就要供给人们取乐。要知道,从她出生以来,她都是高高在上,从来都只有别人害怕丢掉性命,用尽一切方法取乐她的份儿。

可惜,吃了些苦头,伊内丝就学乖了,毕竟,在失去对她的新鲜感后,就连普通的奴隶都能欺辱她。

伊内丝确实是度过了一段难熬的时光,勉强学会了生存,不再乱发脾气、不打翻难吃的食物、不嫌弃磨得她皮肤泛红的衣物,她懂得了低声下气的恳求,懂得如何利用自己唯一能够利用的脸。

也许是随了母亲,涉及到勾引男人的事,伊内丝似乎天生就很得心应手,哪怕外表不太符合这个时代人们的审美,她也成功叫所罗门帝国的皇帝爱上了她,成功脱离异族奴隶的身份,当上了从年龄上来讲能做她父亲的皇帝的情妇。

但相对的,她失去了自己的尾巴和耳鳍。

她薄如蝉翼、闪耀着微光的美丽淡红色耳鳍被人用剪刀剪去,引以为傲的、艳丽珊瑚一般的火红尾巴则被硬生生割开,变成了一双该属于人类的腿。

伊内丝在这样的痛苦下侥幸活了下来,然后变得和一个普通的人类一般无二了。

她刚刚被抽了一顿鞭子,朴素的裙子因为被鞭子抽打破了几个大洞,露出皮开肉炫、染着血液猩红的白皙肌肤。

伊内丝的胸腔有些变形,明显被仍然顽强工作的束腰勒得喘不过气,不过她现在没功夫管这些,她正跪在皇宫的走廊上在擦洗地板。

€€€€是王后说她仪态不够端庄罚她这样做的。

曾经她不放在眼里的女仆和侍卫在走廊上来去匆匆,冷眼看着她受罚的落魄模样,有时还有几个人朝她翻个白眼,吐几口唾沫,或者是踢倒她的水桶,给她这蛊惑皇帝的异族找些麻烦。

伊内丝用力地擦洗地板,心中暗恨着恶毒地咒骂这一切,满脑子都是疯狂叫嚣的仇恨和阴暗的报复。

人类,可恶的人类!

她只想向上爬,叫这些人类全部都付出代价。

皇宫的走廊格外漫长,弥漫着恶臭,擦洗走廊的地板也变成了一向消耗情绪的麻木行为。伊内丝不知道自己擦了多久,等她气喘吁吁时,她忽然感觉有些难过。

她觉得被鞭子抽打的地方很痛,被剪掉的耳鳍和曾经尾巴该存在的地方也很痛。

在这个地方,连呼吸都会痛。每呼吸一次都会感受肋骨被束缚、被勒住,好像这束腰就是绞刑架上的绳索,让她这具残躯变成尸体,浑身泛上窒息而死的丑陋青紫。

更让伊内丝难受的是那些女仆的眼神鄙夷冷漠。还有那些侍卫,他们的眼珠子一直在她身体上扫视,让她恨不得冲上去把那些眼睛全部都挖出来!

瞧瞧她现在究竟是在干什么呀!她是如何落到这样的境地的呢?

伊内丝咬着嘴唇,眼睛的泪腺却流不出分毫眼泪,只能埋头擦洗地板。以至于她都没发现越来越近的动静。

一双光亮的长靴停留在她面前。

“这位小姐犯了什么错?”温和沉静却莫名有些薄怒的声音问。

伊内丝抬起头,发现那是一位衣着繁复优雅却不符合主流夸张审美,甚至是有些古板保守的青年。他有一双含着天然悲悯的苍青色眼睛,眉眼忧郁,但表情冷峻,看起来十分成熟可靠,莫名令人安心。

昨天还十分宠爱伊内丝的老皇帝好像不认识伊内丝一样,带着献媚的弄臣与宠臣跟在青年身后,忍不住道,“德克斯托尔公爵,这只是一个不太听话的女奴…我们还得谈合作的事,还是别让她浪费您宝贵的时间了吧?”

被称为“德克斯托尔公爵”的青年冷声道:“在下不喜欢自己的问题被忽略。”

他蹲下身,解下身上的披风,搭在伊内丝破烂的裙子上。

“在下认为,无论如何也不该这样对一位年轻的小姐。陛下,我们的合作先中止吧。”

“等等!德克斯托尔公爵!这一切都是误会!帝国欠下的债务求您再考虑€€€€”

青年一个冷眼吓退了他,“不必再提,拥有您这样品行的君主,想必国家欠下的债务不是什么正常消费,在下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会白白送给您去挥霍。”

老皇帝不太甘心地闭上嘴,在青年不悦的神色下不得不低头换了一个话题,“…既然您喜欢这个女奴,不如就把它送给您?”

德克斯托尔的语气有些犀利,“她是一位与您同等的人,陛下。”

聪明的宠臣立刻代替皇帝回答,“噢!尊敬的公爵阁下!您切误要误会了我们仁慈的陛下!陛下的意思是说,您恰好与这位小姐有缘分,这一切都是银爵士伟大的旨意。”

“是吗?”

“千真万确!”皇帝连忙信誓旦旦的保证。

德克斯托尔没有理会皇帝,而是蹲下身,隔着适当的距离温和地向愣愣看着他的伊内丝伸出一只手,“在下应怎样称呼您?”

伊内丝想:

面前这男人被称呼为“公爵”…且连皇帝都这样重视他,还这样低声下气的恳求,说明,他的身份和地位真的很高。

如果傍上了他,让他爱上自己,是否就不会再受欺负了呢?

更何况这年轻的男人相貌崇高,比恶心的老皇帝不知道优秀了多少倍。

哦,请原谅伊内丝用“崇高”这个词语来形容一个人类,她发誓,绝不是她空空如也的大脑作祟。“崇高”这个词用在这青年身上是极为贴切的,因为哪怕这青年是个人类,也让伊内丝发自内心的觉得他有一种超脱于其他人类的气质。

这种气质或许包含了平静温和的眼神、体贴的动作、谦和的自称与说话方式。

此时的伊内丝还不明白这种让她舒服的气质叫做尊重,她只是带着目的性,野心勃勃地露出自己偷偷练习过许多次的动人微笑,将自己的手搭在男人的手上借力站起身来,提起裙子行了一个礼,“伊内丝,我叫伊内丝。尊敬的公爵阁下,伊内斯正是我的名字。”

她的指尖在两人双手交叠的那一瞬间不留痕迹地在男人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掌心暧昧地划了一个圈。男人却恍若无觉,礼貌地收回手,对她进行由衷的夸赞,“很美的名字。”

伊内丝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招式不管用。

也许换个人来,肯定就要想德克斯托尔真真切切是个古板守礼的绅士,或是道貌岸然,甚至是个性冷淡阳痿男。

噢,别说笑了,伊内丝是个蠢女孩儿,她想不出这类其他的原因,也拒绝承认是自己的魅力不足。她以色示人的母亲没有更多的东西能教给她,父亲也不管她,来当奴隶也就只是靠母亲教给她的东西才勉强过上了好一些的日子。

只要尝到了一点点微弱的甜头,这蠢女孩儿就以为那真的是对的,以为那将是她行走在人生道路上必须要遵守的真理。而一旦形成了这样错误的固定思维,她就会一条路走到黑,再也无药可救了。

所以她那只懂得勾引男人的大脑想了想,学着以前父亲宠妃的样子,行礼时故意将腰弯得更下去一些,露出雪白的半个胸脯和沟壑。

不料,德克斯托尔根本就没看她。

“那么,再次正式认识一下吧,在下名叫德克斯托尔。”德克斯托尔脱帽按在胸前行一个礼,他的微笑带着恰到好处的邀请,难以忽视,“日安,亲爱的伊内丝,您愿意成为在下的教女吗?”

一颗棋子落下。

里世界内,棋子与棋盘碰撞的声音轻微而不可闻,比巫辞落子时的叹息还要轻。

[游侠]被巫辞吃掉一枚[兵],嗤笑一声道,“她不是你最宠爱的教女吗?德克斯托尔?我以为你会像之前的棋局一样更早一些去带走她,没想到你能为了其余的棋子和布局让她受那么多苦。”

“阁下,您又如何知道这一切不是最好的选择呢?您如何知道在下付出的情感是否真实?又如何知道在下那所谓真实的情感到底是将他们看作物件儿还是羔羊?”巫辞微微一笑,“看来模拟[游侠]的外表和思维对您有一些影响…您该明白的,一切都是筹码,一切又都是棋子,您执掌一切阶级与赌局,难道不懂得这个吗?”

他说话的时间里,里世界里的德克斯托尔已经将伊内丝收为教女,迅速回了公爵府,叫人把人伊内丝带下去清洁换衣服去了。

一个人独处时德克斯托尔温和的神色冷了下来,面无表情地将接触过伊内丝的皮手套摘下来扔掉,反复用肥皂洗了几遍手,又用高纯度的酒精消毒。这才用刚消过毒的手换掉浑身的衣服,转身去洗了个澡。

说实话,要不是为了后来的安排和棋子所至,由巫辞操控的德克斯托尔绝不会前往皇宫,也绝不会接触伊内丝。

那蠢姑娘自作聪明的勾引简直可笑得有点可爱。

要知道伊内斯的手上还有污水!擦洗皇宫走廊地板的污水!

就算皇帝知道德克斯托尔要去皇宫,久闻他爱干净的名声,为了讨他高兴专门叫人提前清理了皇宫,他也还是发现走廊上有许多零散的粪便!在那里待一阵,简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细菌浸泡过了!满脑子都是想赶紧跑!

“些许脏污而已,你太过无情了,德克斯托尔。”[游侠]敲了敲棋盘,“不过,你忍着厌恶出这一步棋,又是为了什么呢?她仅仅只是一枚兵卒。”

“您输的时候就知道了。”巫辞说。

第82章 升变

伊内丝刚放完了风筝,没什么仪态地坐在公爵邸的草坪上晒太阳,她懒洋洋地倚在德克斯托尔腿边,有些困倦地把她那颗漂亮又空洞小脑袋搁在他的大腿上打哈欠,娇声指气地要德克斯托尔给她编头发。

若是旁人看到这一幕,恐怕会惊得直呼银爵士在上!

德克斯托尔虽说是个公爵,却从没有按照流程进入上流社会,例如举荐啊、宴会啊、音乐沙龙什么的。人们对他所知不多,只知道他是个凭空出世的狠角色,听说他是做商人发迹,手里财富无可计量。

这是很重要的一点。

在这个混乱的世界,有钱,就养得起兵,甚至还是最耗钱的重骑兵。也不知道德克斯托尔用什么法子养的,那支军团几乎不可抵挡,并且忠心耿耿,纪律严明,以至于德克斯托尔一来就逼迫皇帝封了个公爵。还把不赞同的人全部都给杀了。

他还惯会一些残酷刑法,最喜欢将贵族剥了皮填草,做成稻草人用十字架立在他的花田里。虽然平时谦和有礼得赛过一切贵族绅士,但他过于喜怒无常,稍不注意就会触到他衰弱的神经让他暴起杀人。

人们都说他有疯病、癔症,被地狱里的魔鬼占据躯壳抑或是披上了人类的皮囊。

换而言之,像伊内丝这样娇声指气的话,绝对会直接被德克斯托尔认为是对他的不尊重,横死当场都算轻的。

但,令人惊恐的是,凶名远扬的德克斯托尔竟然什么都没说,只缓缓地摘下手套,用五指理顺了伊内丝绸缎一样的红发,轻轻地编起了辫子,甚至从手腕上摘下几条样式不一的发绳。好似这种场景已不是第一次发生。

伊内丝起先跟着德克斯托尔的时候也是不敢这样做的,涉及到男人,她的脑子都很灵光,来时特地打听,听说过德克斯托尔的凶名。

说来好笑,她当时认真定下了自己夹着尾巴好好做人,小心翼翼谋取宠爱的方针,甚至还咬着笔头用功地用只有她自己才能认识的鬼画符写了整整三大页的计划。

直到她发现公爵府很少有佣人,就算有,也只是少数几个被收留的女孩,不干重活,无忧无虑,甚至和德克斯托尔没有任何暧昧关系,更像是漂亮的小猫小狗小羊羔那样被纵容着。

她那“聪明”的小脑袋立刻就得出了结论:德克斯托尔对漂亮又听话的女孩脾气会很好。

伊内丝是最会得寸进尺的,一点儿又一点儿的试探德克斯托尔的底线,后来发现德克斯托尔对她根本就没有底线。

德克斯托尔并不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把她当做“教女”,更像是把她当成亲生女儿。

不,在亲生父亲那里伊内丝都没有得到过这样的待遇。

德克斯托尔说她是最棒的女孩儿,从来不对她露出失望的神色,不嫌她笨,每天总是夸她,给她讲故事,陪她玩,哄她睡觉,哄她吃饭,还亲手给她做玩具。

德克斯托尔总是温和的,从不对她生气,连重话都没说过一句。她有什么要求都会被纵容。

只要她不无缘无故伤害没有做错事的女孩、没有惹到她的贫民和无辜的幼童,其余的人类她是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情肆意打杀的。

她甚至还可以不遵守上流社会的一切规则,只凭着自己的心意做事。

伊内丝觉得皇后是女性里地位最高的,就可以光明正大杀了曾经折磨她的皇后,仗着德克斯托尔的宠爱坐上皇后的位置。

坐了这个位置,她还总开宴会当众给国王戴绿帽子,养大批情人,每天逼国王吃有毒的食物。

这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为所欲为。

甚至为了她一句话:“我不想抛弃我的父亲和妹妹在故国过得好。”德克斯托尔直接就派兵帮她把故国打了下来,把抛弃过她的父亲和妹妹送给她当奴隶,随她像曾经遭受到的对待一样把他们剪去尾巴装在木桶里,用污水浸泡,用酷刑折磨。

伊内丝觉得自己没什么其他的愿望了,德克斯托尔满足了她的所有愿望,没有人再比她过得更好了,她可以永远这样下去。

她摸摸自己被绑得十分漂亮的头发,站起身来,灵巧跳到了桌子上坐着。

伊内丝的行动并不受约束。

€€€€她已换上了没有束腰的轻便裙子,是艳丽的红色,颜色很像她失去的鱼尾。

她像摆动鱼尾一样前后晃荡自己悬空的腿,兴致盎然的开始摆弄德克斯托尔半长的头发,还用粉红色的缎带给他绑了个蝴蝶结。

因为这里没有其他人,巫辞也由着她。

“我简直不敢想象,亲爱的德克斯托尔,假如没有你,我现在会怎样。”伊内丝忽然感叹。

巫辞摇了摇头,传教士那样的口吻,“尘俗与实在之物,往往连接着权力与欲望之根。你是个很出色的孩子,伊内丝,我实在告诉你,哪怕没有我,你也会在苦难之后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说的是实话,无论他是否存在于时间长河的这个阶段,是否帮助伊内丝,在后来的暗星,伊内丝都会是整个永夜皇室的掌权者。这是不变的事实。

伊内丝虽然肤浅又愚蠢,但她知道自己要什么,也极具韧性,能屈能伸。她知道该自己该向什么方式向努力,也不会被打击到。

她引用巫辞之前的讲过的道理插起腰,“德克斯托尔,你教过我的,你说:苦难仅仅只是苦难,并不值得歌颂。我明白你所说的,可实在没有兴趣去经过苦难再成为一个不被人欺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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