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修竹慢悠悠地撩起眼皮，对着萧枭点点头就当打招呼了。
在发现他们身后跟随雇佣兵的时候，他手指一动，地上立刻冒出白金色的锁链捅穿了这群人的身体。
不过，都是避开了致命位置的。
“你………你在干什么？”萧枭哆嗦了一下，上下牙齿一碰发出咯哒的声音。
他还注意到洛修竹的右手捧着一个锁链构建的球体，里面传来了啾啾啾的鸟叫声。
洛修竹嘘了一声，说出来的话让在场的人两腿颤颤：“我在看他们谁先被吃掉。”
吃……吃掉？
牙齿碰撞的咯哒声再次响起，只不过这一次不是萧枭引起的罢。
萧枭也意识到此时的洛修竹精神状态似乎并不是很好，他小心翼翼地挪到他身边，打量着他的模样，发现对方的眼神格外的晦暗无光，深处又隐隐带着一丝疯狂。
“你怎么了？”这种状态肯定是不正常的。
奈何洛修竹有心病这件事，萧枭并不清楚，因此也不知道现在他病发了。
洛修竹忽然笑了一声，轻声抚慰道：“我没事的，放心，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他的行为的确有点疯，但他的意识很清醒。
萧枭觉得后背直发凉，想让他停下来吧，张开口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一群人就这样跟着洛修竹一起看着自相残杀，直到第一个倒下的人出现了。
对方倒在血泊中，眼神空洞，像是个没有意识的活死人。
可他倒下去后，其他人就像闻到猎物味道的豺狼，趴在他身上尽情撕咬着。
10分钟后，他咽气了。
下一秒，一股带着浓厚怨气的罪业朝着洛修竹扑面而来！
第96章
那一团带着血的黑雾, 在距离洛修竹身体还有一臂的时候，突然开始消散，最后到达洛修竹身体中的, 只剩下一丁点灰色的雾气。
洛修竹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那些雾气进入他的身体后, 立刻就被庞大的功德给剿灭了。
“哈哈哈哈！”他笑了出声，捂着自己的肚子疯狂笑了起来。
萧枭脑海中的警报器已经在疯狂鸣叫了，他不知道洛修竹在做什么, 也不知道这些人在幻境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但他知道的是, 是因为这些幻境才导致了这群人互相残杀。
可结果是，有人被撕咬分食死了，洛修竹却没有得到一点罪业！
这不应该啊！
刚刚发生的一幕，实在是有点超乎萧枭的理解。
按照他们对罪业的认知, 哪怕真正动手的是其他人，可作为把这群人困在一起并导致他们厮杀的洛修竹，“幕后真凶”这个身份也必定会得到一部分或者一半罪业。
要不然，那些只动口不动手的幕后黑手们, 他们也没办法发现。
“为什么……这不应该啊！”萧枭此时很茫然。
洛修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后, 心满意足地撤销了地上的法阵, 放过剩下的人。
同时，他也收回了对天道的禁锢。
天道获得自由后, €€看向洛修竹的眼神有些复杂。
就算是€€, 也没想到洛修竹居然能够这样钻空子。
如果萧枭此时去询问这只鸟的话, 他就能够得到答案。
因为洛修竹设置了一道生门，还是肉眼可见的、显而易见的生门, 只不过人性的恶让这群人自己选择关闭了生门。
所以，洛修竹无罪。
甚至, 洛修竹还在另一个方法上，也就是自相残杀这条路上，设置了一道惩罚机制€€€€伤害他人的人会失去理智。
有生门、有惩罚，那么洛修竹完全不算间接杀人了。
毕竟那些人是经过自己深思熟虑后才动手的，跟洛修竹毫无关系。
天道只觉得心里一阵发冷，洛修竹找到了漏洞，那他以后是不是会大批量杀人？
不行了不行了，€€得找个人阻止洛修竹才行！
怀着这样的想法，天道迅速消失在这里，洛修竹有所感悟地回头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
这杀人也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是可以亲手动手提刀杀人那种。
至于罪业，说实话他其实并不介意。
对于洛修竹来说，要么就别让他帮忙，让他安心当个普通人，要么就给他最大的权限，别一边让他帮忙一边又压榨他。
这不纯纯恶心人吗？
军人接受过正规训练，有的时候面对某些歹徒都没办法做到心平气和，他一个普通人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哪怕经过了十年，他的心依旧还在不服气地反抗着。
萧枭见他离开，先让士兵把那群人带走，随后跟上了洛修竹的步伐。
“洛修竹，你能告诉我你刚刚在干什么吗？”
“我在杀人啊。”
面对这个回答，萧枭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居然会这么老实就回答了。
“你……”他眉头蹙起，这些人可不是毒贩之类的，而且他们身上没有枪支，就算是国家的军人，也不是想杀就能杀的。
但在这时，洛修竹对他提出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一个拯救世界的人，连杀人的权利都没有。”
“我也不是说想要滥杀无辜，可你知道吗，那个女孩儿哭着求我杀了她，她被毒气折磨了好几年，早就痛不欲生了，但我却不能帮她了断。”
洛修竹本意也不是成为杀人狂魔，他只是……有时候被限制得非常委屈。
同样都是执行任务的通灵师，面对歹徒或者被折磨得心生绝望的受害者，他们可以做的自己却不可以。
听到洛修竹的略微有些凌乱的碎碎念，萧枭大致明白了落在洛修竹身上的约束是什么。
“所以，你杀了人会如何？”
“我会有罪业，€€说……功德和罪业混合在一起，会没办法好好修复整个世界。”
所以两边的世界天道，都要求自己绝对不能杀人。
他身上的功德，可是用来修复世界的，功德混杂罪业一起，那怎么可能修复得了？
萧枭想到了另一点：“也就是说，混合了罪业的功德，会让修复延迟许多咯？”
洛修竹猛地停下脚步，他意识到对方的话，似乎隐藏着什么意思？
还没等他想明白，身后传来了萧枭的笑声，随后他感到头上一暖，有只手正在抚摸着他的脑袋。
“我说，你到底在纠结什么？”
萧枭明白洛修竹心里的憋屈，如他之前所想的那样，没有限制的不杀人是自己的选择，被限制的不杀人是被迫的选择，这两者的意义完全不一样。
但萧枭却觉得，洛修竹选了牛角尖。
“你是不是傻？你就算沾染罪业又如何？你又不是去当圣母，有些人该杀就杀呗，七八十年前的抗日老前辈杀了那么多人，有谁见过他们被天道制裁？他们杀的人多，但救的也多，功德始终多于罪业。”
说着，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拯救世界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慢点就慢点，我们也在努力不是吗？”
总有人坚守在正义的线上，也总有人想着让世界更好。
哪怕被称之为毒贩天堂、全民皆毒的塔克国，依旧会有人站在抗毒第一线。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他们在努力，我们也在努力，小竹，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那些限制……你可以不用管的。”
不是？把整个世界责任全部加在一个孩子身上，这到底是哪个龟孙想出来的？
还什么不能杀人？普通人就算了，他们这种出任务的，不能杀歹徒也未免太难了吧？
萧枭心里把那个龟孙骂了一轮，脸上还带着笑容安抚洛修竹：“有罪业就有罪业呗，我也杀过歹徒，那你觉得我是恶人么？”
洛修竹眼里的晦暗渐渐褪去，转变成一种萧枭看着就心疼的茫然。
狗日的！到底是哪个龟孙这么强制小竹的？贱不贱啊！
看着这样的洛修竹，萧枭忽然一个激灵，抓住对方的手臂问道：“你该不会被那龟孙pua了吧？”
诶？洛修竹眼里更加茫然了。
“他该不会跟你说，因为需要你大量功德，所以让你不能杀人？”
洛修竹点点头，萧枭顿时觉得两眼一黑，咬牙切齿地说道：“那意思就是让你出大头的功德咯？他没让你寻求我们帮助吗？”
寻求帮助？他不是已经在做了吗？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跟我们一样，跟警方跟军人一样，该动手就动手，该约束就约束，而不是一个劲儿约束限制。”
他想的，是洛修竹成为他们的一份子，而不是这孩子一直挑着大梁。
没必要！真没必要！
洛修竹感觉自己的头脑有些发涨发疼，萧枭的话让他有些不知道怎么理解。
“完了，你被pua傻了。这天杀的……”
洛修揉了揉眉心，甩了一下脑袋，这些东西等回去再好好思考。
但萧枭显然是被气得不轻，拉着他询问这龟孙到底是哪个龟孙。
“天道，是天道要求我的。”
听到天道二字，萧枭瞬间呆住，他的嘴张了又闭合，双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似乎有些烦躁。
过了好一会，他吐出一口气，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你别听他胡说！”
“这种难为人的事你不要听他的，这个世界又不止你一个人，天塌了还有国家顶着，轮不到你一个孩子，现在政府和军队都在积极做出反应，这种限制你不用遵守。”
要不是他是玄师，说不定会指着老天臭骂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