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衍没再开口,只黑沉的眸子深深注视着他。
洛迟渡缓缓眨了眨眼。
现在是比赛,他能毫不避让地一直看着搭档,把他的每一寸五官,每一分神情都尽收眼底。
喻衍带着他滑向冰场中心。
两人朝裁判席致意后,彼此转向对方。
喻衍看向omega。
雪肤红唇的omega脸上已经浮现了陌生的笑意。
他的一双眼睛专注地看着他,里面满得除了他再也装不下其他。
alpha喉结一动。
音乐节拍开启。
omega的神态已经完全切换成了悦来。
不久前,他才靠在自己怀里,满心念叨着骗子。
洛迟渡垂眸,倒滑出去。
这是一段开场的水滑法,没有变过。
长距离的俯身几欲吻冰的姿态,能迅速把观众们的注意力吸引进来。
艳红滑过雪白的冰,是一种鲜活的色差,穿在冰场中的omega身上,恰到好处,媚而不俗。
他身姿柔软地起身,背向观众。
他似乎在等人。
这是悦来的经典镜头,开场时,他永远在等一个人。
他本是孤独的舞者,但这一舞需要另一个存在的参与才能缝合出完整的剧目。
等待的人来了。
黑衣失去了夜空的庇护,出现在一片无法藏匿的雪白冰面。
omega回头,脸上是一反常态的平静。
两人隔空对视,滑向彼此。
仰燕变形,接3S同步跳跃。
【好久不见,千户大人。】
两人指尖相触,一身黑衣,用止咬器罩住面容的alpha手腕一动,一阵香风半扑半跌进了怀里。
omega伸出手指,在他锋利下巴下轻轻一撩,极轻地擦过明显的喉结,一路向下,最终抵在他胸前。
【您的事业成功了吗?】
alpha精准握住他的手。
洛迟渡闭目,如剧中的悦来那样伴着搭档旋转。
联合旋转!
黑色和红色纠缠在一起,起初速度并不快。
最近发生了许多大事。
最大的事,就是宫中的天病倒了。
这件事对外封锁了消息,悦来当然是不知道的,但他已经敏锐地发现,最近的风声不对。
监视他的人变多了。
旋转速度变快。
香风纠缠着不易察觉的血气,omega见千户不答话,兴致缺缺地结束了这场无趣的游戏。
alpha却没放开他。
旋转缓下。
悦来知道,他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空气中,仿佛有暗香浮动,氤氲诱人。
千户明显察觉到了。
他的心上人点的香,似乎比以往都要浓重。
他接到属下汇报,说omega最近闭门不出,只是让贴身服侍的人帮忙到山上的寺庙求一味佛香。
omega回眸,面上是盈盈笑意,心里话却如刀子般戳人。
【您身上的血气太重了呢,不多燃点香,我怕我忍不住恶心。】
他总爱激怒他,似乎以此为乐趣。
alpha将omega扣在怀里,那股有些侵扰心神的幽香似乎更浓郁了些。
【嘟嘟。】
洛迟渡:“……”
这一下差点出戏。
【衍哥不会没有入戏吧?】
他严肃地在心里批评搭档,并非常懂变通地抬起脸,凑近搭档。
【快吸我一口。】
“……”
黑衣千户胸腔起伏,线条冷硬的下巴和冰冷的唇几乎贴在了omega脸颊边。
冰迷:!
大屏幕特写作证,他们又看到喻神吸搭档了!
下一秒,冰迷们来不及细细回味设计巧妙的互动,冰上的喻衍已经带着搭档做起了捻转!
洛迟渡被抛向空中。
这次他心无旁骛,周围和他无关,此刻他的心神里,自己就是强行忍耐怒意的搭档强行向上抛起的悦来。
一,二,三,四€€€€
五!
短节目失误的捻转五周,在自由滑没有失误!
几乎在落在搭档怀里的一刻,掌声响彻场馆。
音乐节拍再变。
【千户大人,想对人家做什么么?】
【或者,您现在,有资格对我做什么?】
omega丝毫不惧怕真正惹怒alpha的后果。
客栈里有伙计私下里嚼舌根,说他恃宠而骄,恃靓行凶,洛迟渡第二天开始就再也没见到对方。
不过,那碎嘴子的家伙的评价倒也没错。
【我最后会是您的人么?】
千户神色极冷。
他已经又换了一批客栈的人。还有谁敢在omega面前嚼舌根?
悦来不在意地微笑。
是谁的都无所谓,总归,他们从未想过问自己愿意不愿意。
就算他对自己克制,从不越雷池一步,也不过是因为,自己是个被包装精致,可以随时换取从龙之功的礼物罢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还高看对方一眼,是个做大事的人。
美眸扫了高大的alpha一眼,omega脚下蹬冰,滑了出去。
……就怕既要还要,尝试在龙口抢食,到最后与虎谋皮不成,反倒受到反噬。
他凉薄地想要转身离开,手腕意料之中地被牢牢握住。
依然无法挣脱牢笼的鸟儿再次在冰上画起看似完满的圈。
前外螺旋线完成!
音乐越来越紧促,笛音小调即将引入高昂的管弦。
随着一次成功的抛四€€€€
omega落冰,姿态很好,没有失误!
火红的衣摆像破开浑浊晦暗天空的一线天光,绽放出惊人姝色,他在冰上回眸,对着虚空的众生微微一笑。
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一闪而逝,却深深刻在alpha的眼里。
一记快马从街道奔走而过,天边传来十八下丧钟。
帝国变天了。
旧王已逝,新皇登基。
交易似乎也要结束了。
窗户大开。
劲风呼啸着卷起omega的裙角衣摆。
高大的alpha追上衣摆联袂欲飞的omega,生怕他消失似的抱住他。
曙光又被乌云遮蔽,风声猎猎作响,像有什么迫人的追兵将现黎明杀机。
【跟我走。】
omega没有什么重量,被轻而易举地搂抱进冷硬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