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时序捂住眼睛，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
怕是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吧。
他想了想又觉得难受，用被子死死蒙住自己的脸。
“陆先生……我想你了……”
*
中午的时候，他终于觉得好些了，想去找些热汤喝，路过蛋糕店的时候，他买了一些小蛋糕，用纸袋子包着去了昨晚的婚姻登记处。
那个工作人员是个三十来岁的金发女郎，听到方时序结结巴巴的感谢之后一脸诧异：“NO,NO.NO.NO€€€€你就是个已婚人士€€€€来骗感情！”
方时序：“？？？”
最后小蛋糕没送出去，他差点被赶出来。
他抱着纸袋子莫名其妙地在街头站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最后他想，可能是这个工作人员昨天看错了，但是今天领导在旁边，她怕领导扣工资，所以死不承认。
嗯，这么一解释就合理多了。
但是买了这么多小蛋糕吃不完怎么办？
他看着远处广场上湛蓝的天空和满广场的鸽子，心里想鸽们儿们啊，你们有口福了，尝尝老子四十美金的小蛋糕！
他到广场上把小蛋糕捏碎了喂鸽子，结果喂着喂着，就看到了不远处有一只小奶牛猫。
他的手微微一颤，轻轻地走了过去，对着小猫招手：“咪咪，咪咪，过来€€€€”
小猫似乎是流浪猫，很瘦，身上的毛也有些脏了，但是一点不怕人，看到方时序的时候就慢慢地走过来，闻了闻方时序的手指。
“饿了吗？吃不吃蛋糕？”方时序温柔地说。
小奶牛喵了一声，用脑袋蹭蹭方时序的手，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你好亲人……好乖……”
方时序第一次捡淘淘的时候，也是这样，他被那对夫妻逼着去垃圾堆扔掉那些惨死的猫咪。
他拎着巨大的袋子一边哭一边走，转头就看到了垃圾堆里趴着一只小猫。
小猫瘦骨嶙峋，因为前一天才下过雨，身上的毛都湿透了，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方时序以为小猫死了，走过去想把它也放到干净点的地方。
结果触碰到小猫的时候，小猫轻轻地喵呜了一声，挣扎着往方时序的手心蹭去。
一个小小的举动，却让方时序崩溃地哭出声。
他看着袋子里那些死去的猫咪无能为力，想着自己身上沾了猫血的味道，小猫们都不会亲近他了。
但是这只小奶牛给了他一个温柔的答案，它不怕他。
它甚至还主动凑到了他的手边。
方时序把它小心翼翼地揣到了自己口袋里，还轻轻地跟它说：“你等下一定不要出声，我带你回家。”
它这么小，只要自己随时把它带在身上，就不会有问题的。
等它好了，把它送给郑虎养，郑虎早就叨叨想养一只猫。
他偷偷地带着猫回了家。
那对夫妻正在客厅看电视，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正在说说笑笑。
每次他们开直播发泄之后都会挣不少钱，然后就心情很好，甚至会给方时序买点零食。
当然，发疯的时候照打不误就对了。
见方时序回来，养母把茶几上的锅巴和鸭翅推了推：“拿屋里吃去吧。”
方时序唯唯诺诺点头。
他拎起东西快速回了自己房间锁上门。
猫咪竟然一声都没叫！它是听懂了自己的话吧。
他小心翼翼地把猫咪拿出来，给它清理身上的污物，然后把它用暖风机吹干吹暖和了，搂在怀里钻了被窝。
在他的悉心照料下，猫咪恢复了健康，展现出了活泼的本性，经常在屋里追着自己尾巴尖玩，或者拿方时序的手指做捉老鼠的游戏。
方时序看着小奶牛日渐活泼的身影，知道分别的时候到了，再不放手，小奶牛怕是会遭毒手。
他准备偷偷把小奶牛送走，小奶牛似乎有预感，方时序刚要去抓它，它就惨藏在床底下不出来。
方时序很着急，他没有太多时间送它出去，今天晚上养父母又要开直播，现在出去买猫了，万一买不到……
方时序终于死死抓住了小奶牛，小奶牛拼命挣扎着，却不肯抓伤方时序，只叫得吓人。
方时序心疼得要命：“以后你就叫淘淘吧，你这小淘气包，离开爸爸之后，你要好好的……”
他抱起淘淘就要走时，门被推开了。
方时序全身的血都凉了。
他脑海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如果他们要杀淘淘，就先杀了我吧！
好在门推开之后，露出的是一张俊秀阴柔的面孔。
他目光温柔地看着他，以及他怀里的一只奶牛猫。
“你怎么自己养了一只猫？没有跟爸妈说？”
是养父母的亲儿子黎雾。
他被养父母教养得很好，自己还养了一只猫，那对夫妻从来不让自己的儿子知道那些阴暗面。
黎雾看着淘淘的目光有些好奇，但淘淘却警惕地全身炸起了毛，对着他发出威胁的呜呜声。
“哥哥……”方时序犹豫着叫了一声。
之前他从来不肯叫黎雾哥哥，因为他厌恶养父母，连带着厌恶他的全家。
但这一刻，他对黎雾的印象突然有了反转。
他好像不是个坏人。
*
方时序脑海里回忆着过去的往事，手轻轻地抚摸着小奶牛。
“不知道淘淘怎么样了……”
突然有一个人站在了他面前，方时序下意识抬头看。
就看到那蔚蓝的天空下，洁白的鸽子飞舞，而这漫天的清爽蓝白色之下，黎雾穿着米色的长风衣对着他微笑。
肩膀上蹲着一只因为年老一直眯着眼睛的奶牛猫咪。
“弟弟，好久不见。”
第192章 想要抛弃的过去
方时序的表情凝固了，半晌，他缓缓站起身，眼睛看向了男人肩膀上的小奶牛。
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眼神里的神情动了又动。
半晌他露出一个笑：“是你？”
他装作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黎雾肩膀上的猫：“这是你养的猫，长得好像淘淘？”
“这不是淘淘。”
黎雾把肩膀上的猫抱在怀里给方时序看，那猫夹着尾巴，一副十分乖巧的样子，动都不动。
虽然很像，但确实不是淘淘。
淘淘的一只耳朵有一点残缺，而且这只猫不认识方时序，淘淘不管在哪里，都能迅速捕捉到方时序的身影。
有时候方时序跟着黎雾出去，刚到单元门口还没上楼的时候，淘淘就好像感知到了一样，趴在门口盯着门把手等待着。
方时序沉默了。
黎雾戴了一个眼镜，双手插兜，风把风衣吹得鼓了起来：“这么久不见，你只问候猫？”
方时序低头：“我不觉得我们还有再见面的必要。”
“你就这么怕我们？爸爸妈妈已经死了，现在只有我一个，你小时候我对你不好吗？”
方时序想，好不好呢？
那对夫妻虽然喜欢打他，但是基本上打上几下就放手了，更多的是虐待他的精神，有时候会把他拽到直播前来让所有人看。
他们每次都让观众赌当时年幼的方时序会不会因为害怕而去虐猫。
方时序一次都没有。
刚开始他们还恼羞成怒，后来他们反而找到了新的商机，方时序被拖到镜头前的时候，到底还是有几个人看不过去：“这么点孩子别折腾他了。”
他们就把猫和方时序摆在镜头前让那些人去选。
“猫和这孩子，谁得到的打赏多，谁能活下来。”
他们各自有五分钟的时间。
方时序每次都会全身而退，人渣里还有那么一些胆小的人，怕弄小孩子弄出事来把直播间封了，或者波及到他们自己身上。
但每次方时序都哭得很惨，他觉得一切都是他的错。
尽管那对夫妻一直都在隐瞒着黎雾，但黎雾还是知道了，因为方时序每次直播完都会哭的很厉害。
黎雾就过来拽着他的头发冷冷道：“你哭什么，吵死了！”
因为实在太吵了，黎雾就跟自己父母说：“他晚上好吵，吵死了，你们别老弄哭他了。”
那对夫妻的眼神就不对了，下了直播直接把方时序的嘴堵上，结结实实捆起来丢在房间角落里。
有一次方时序想去厕所，但是他动不了，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哭着把裤子尿湿了。
黎雾当时十分嫌弃地踹了他几脚：“脏死了！”
他实在觉得麻烦：“爸妈为什么要带你回家啊，又脏又恶心。”
他就跟父母聊了聊，那对夫妻没想到每次虐待方时序都被黎雾看到，他们怕这种行为影响到黎雾，就没有再折腾方时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