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笑着坐到了他身边,抬手搂住了他清瘦的腰身:
“宋督主就是宋督主,一下就看到了要害,确实,如果中华的文化小家子气地只局限于一族恐怕就没有今天的中.国了。
我们能有今日,都是因为哪怕历经王朝更迭,沧海桑田,但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下的人都承认自己是中国人。
一个文明的传承,一个国家的延续所仰仗的从不是的单一的民族,而是统一文化,一致的信仰。”
李崇看着幅员辽阔的疆域,看着那个从小看到大的地图,心中的惊撼油然而生,到了这里,他才真的感受到一个文明的延续有多么的不容易。
宋离也被这个说法深深地震撼了,或许李崇来到了这里真的是冥冥中的定数,他或许会为大梁,会为这一片广袤国土下的臣民带来统一的思想和信仰,他知道一个朝代永远不可能千秋百代的下去,那么只要文明流传下去,也算是一种永生吧。
他悠悠叹了口气出声:
“你们的国家真的是个了不起的国度。”
李崇点头,但是思及清朝之后他的声音有些暗沉:
“是啊,我们的国家在数千年的历史中,绝大多数时候都是领先于世界的,唯有清朝末期的百年...”
宋离听出了他的语调不对,侧过头去:
“发生了什么吗?”
这一段历史是所有中.国人的伤痛,李崇捏紧了一下手指出声: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拿下扶南三国吗?”
“为了扶南三国的海域控制权。”
李崇抬手划过了地图上那长长的海岸线,眉眼微深:
“没错,很多人都以为中原王朝最大的敌人是来自北方,却从不曾想过最大危机是来自海上,最大的敌人远隔千万里之遥。”
“你知道吗?其实在明朝的时候中国还是一个万国来朝的大国,航海业也曾兴盛过,但是到了清朝,闭关锁国,他们开始沉醉在自己的大国中,不曾睁眼参与这世界的激变,而有些变化就是猛烈又迅速的。
西方诸国开始了工业革命,生产力大幅进步,完成了从冷兵器到热武器的蜕变,他们开着战舰越过汪洋大海到了当时闭关锁国的清朝,清朝那时还拿着长矛对着人家的步枪,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不断的割地,赔款,那些洋人和小鬼子在我们的国土上奴役我们的国民,直到清朝灭亡,这种局面也没有停止,那个时候西方的国家甚至到我们的国家上建立起了他们租界。
你知道什么是租界吗?就是在我们的土地上划上区域,那里面就是他们国家的地了,中国人反而不能进去,屈辱吧?
不光如此,小鬼子在中国肆意屠杀,他们在中国举行杀人比赛,老人孩子通通不放过,他们比赛谁杀的多,光是南京一城,就杀了三十多万人。”
李崇的声音越发冷冽,没有任何一个中国人提到这一段历史可以不悲愤,宋离的眉头皱紧,甚至不敢置信,杀了三十万人,这是何等残忍的事实?
但是李崇的声音却还在继续:
“他们不光杀中国人,还凌辱妇女,残忍的用爆竹塞入女子身下,引爆爆竹将人活活炸死,用烙铁去烫女子的身子为乐,很多妇女都是在经受了非人的凌辱之后被残忍杀害的。
他们还在东北建立活体实验基地,他们将活人冷冻后敲下他们手臂,将人蒸干来测人身上有多少水,用活人解剖生生从人的身体中掏出脏器,种种行为与牲畜无异。”
李崇的言语愤慨眼圈却红了大片,没有言语能形容出他第一次去参观7.31部队时候的震惊和愤怒,那些惨死的同胞所遭受的非人的痛苦是他们连想象都不敢想象的,所以有些民族和国家在他这里永远都不能原谅。
宋离执掌昭狱,对于刑罚是司空见惯了,但是李崇所言还是让他心底巨震,更何况那些人都只是无辜的百姓,一股怒意涌上心头:
“简直是牲口所为。”
“是啊,就是这些牲口在华夏大地上作恶了几十年,不知道多少无辜百姓葬送在他们的手中,但是追根究底是国力虚弱,落后挨打。”
李崇的目光渐渐坚定了起来,当年的中.国就是一个富贵的羔羊,两次工业革命的缺席让这个国家在近代史上受尽屈辱。
宋离忍不住问:
“后来呢?”
李崇微微仰头,深呼吸将那股子酸涩愤慨压了回去,定定开口:
“后来我们还是赢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只是也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再后来新中国成立,也就是我所在的时代,我们虽然照西方落后了近百年,但是奋起直追,六十多年过去了,我们依旧雄踞东方。”
宋离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吐尽,他虽然从未亲眼见证这样的历史,也未曾生活在李崇所在的时代,但是李崇的一字一句他都仿佛感同身受一般,他能体会当时中.国百姓曾生活在怎样的乌云遮蔽下,感叹出声:
“海压竹枝低复举,风吹山角晦还明。
你们的国家和民族真的叫人心生敬佩,那样的顽强不屈,纵使遮光百年,依旧有着勃勃生机。”
李崇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眼角都有些莹润,每当他看到国内一个又一个成就的时候,他都有一种深深的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自豪感,但同时又有一种本该如此,老子就应该这么牛逼的感觉。
这一晚宋离听着李崇的话,仿佛跟着他一样看尽了一个源远流长的文明的延续,那些雄才大略的帝王,层出不穷的名臣名将,仿佛就在他的眼前一一走过。
或许也只有那被一代又一代王朝文明打磨过的精神,才能支撑一个国家在经历了那样晦暗阴霾的屈辱之后,还能不颓不灭,挺起腰杆,奋起直追,造就下一个辉煌。
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李崇洗漱之后躺在了宋离的身边,但是他却没有收起那还在架子上的地图,也没有放下这四角的帷幔,屋内只留了两盏灯,有些昏黄的烛火应着那牛皮纸色的地图,有一种莫名的让他心安的感觉。
宋离此刻也是心绪难平,睡是睡不着的,便也靠在迎枕上陪着李崇,想起了今日下午的事儿:
“所以今日你看到陈青峰上的折子上的那个火炮上的拓印才会那样激动。”
当时他不明所以,但是如今他却明白了,李崇是又惊又怕,他生怕他们国家从前经历的一切会在这里再次上演。
李崇握住了他的手:
“是,那一会儿我确实是想到了曾经,我甚至在想,是不是我到这里来的使命便是阻止这一切?
历史的种种巧合都构成了种种必然,这些巧合在无形之中推动着一个时代的进步,或许我的到来就是这段历史中的一个巧合吧。”
那个洋码子让他骤然从到了这里的迷茫中醒悟了过来,他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大梁和古代中国极其相似的地形,境况都让他无法放手。
他不知道那位身为医生的宁远侯到这里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这种极致的宿命感,但是他此刻大概明了了他到此地的意义。
他要为这个国家奠定下大一统的思想,要为这个时代做好迎接激变的准备,为后世留下最有利的国土和资源,要将一切在这里改写。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写的我好感慨啊
后面就是联手搞事业,必须搞事业,必须牛逼,牛大bi
定了接档文《重生在死后十年》,收藏一下呗
更新了文案小剧场
方谨怎么都没有想到,他有一天会吃自己的醋,媒体拍到了他陪在肖池寒身边的照片,网上铺天盖地都是菀菀类卿的骂声…
他一把将手机扣在了桌子上,踢掉鞋子,将脑袋扎到了那人的颈窝中:
“这叫什么事儿啊?自己当了自己的替身?不开心,哄我。”
随后温柔的吻便落在了他的唇间,带着低声哄弄,直亲的方谨心头直痒痒。
要说爱人一夜之间比他大了十岁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更加温柔,更加耐心,更加宠,这种亲亲抱抱哄哄的戏码,25岁的肖池寒才不会做呢。
第72章 蒸汽机(准备进入工业时代)
四月初京城明显见了暖,只是因着宋离的身体畏寒,正阳宫的侧殿还是没有断了地龙,却也不会烧的很热,什么时候进来都有一股子的暖意。
晨起,照旧是李崇去议事,待宋离醒来,顾亭会过来请脉,或许真的是因为甚少操心朝政日日养着,宋离的状况至少比顾亭预想中要好一些。
这天顾亭把了脉正要出去,就被榻上的人叫住了,宋离一身白色的中衣靠在床头的迎枕上,发髻都未曾束起,他刚从晨起的眩晕中缓过来一些便看向了眼前的人:
“这毒还需要清多久?”
顾亭都快习惯这位主对自己的身体没那么上心的状态了,这冷不丁的一问他还愣了一下才回话:
“少说还需要两个月吧,解毒的情况比我料想的要好一些。”
因为你没有像以前那样作死,当然,这句话顾亭是不敢直接说出来的,他已经非常满意于现在的情况了,先不说日日看着天家秘辛在自己眼前上演的惊心动魄,单就如今陛下能管着些这位爷他就已经烧高香了。
宋离再次开口:
“解毒之后我的身体会怎样?”
“比常人定然是要差上不少。”
顾亭实话实说,毕竟这人身体这样耗损,能恢复如常那是不可能的。
“比现在如何?”
宋离一贯不是一个会问这么多的人,这些话他从前上赶着说他都不爱听,今天这是怎么了?
“会比现在略强一些吧。”
宋离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顾亭有些狐疑地下去,却在脚迈出大门的那一刻忽然涌上一个不好的念头,这人不会是又要作死吧?
宋离用了早膳之后便到了桌案后面,着人研了笔墨,俯身正要写什么便见宋才端了早膳之后用的梨汤水进来:
“督主,今日外面的阳光甚好,您不出去晒晒太阳?”
和他一同进来的还有橘黄色的猫儿,宋离听着这话便知道宋才这是变相不想他写东西:
“这日头才刚爬上去,等用了午膳再晒吧。”
宋才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将一碗梨汤焦枣茶放在了他面前,另外还放了几样小点心,但是神色却有些和往日不同,似乎有这事儿闷着又不知道说不说的样子。
宋离端起了碗舀了一勺子喝了两口,见他神色有异这才问出声:
“宋叔可是有事儿?”
年近半百的老仆几乎是立刻点头,手轻轻搓了一下身上,俯身轻轻凑近这才低声开口:
“督主,我刚才瞧着翰林院的几位主考都到了主殿,算算日子后日就放榜了,也不知我们安哥是不是榜上有名?”
从许安科考到现在他日日拜菩萨,日夜盼着放榜,如今是在宫里,不比在宋府,他自然知道打探正殿议事的朝臣是不合规矩,但他实在是忍不住,这才提醒宋离要不要提前问问陛下?
宋离笑了出来,用了半碗汤水这才放下了碗:
“以为您能忍到中午才说呢,按着惯例今日确实是主考官秉明贡士榜单的日子,想来我们安哥儿高中否陛下此刻已经知道了。”
正阳宫正殿,谢兆秋率十几名主考官奉着一份折子下跪交旨:
“臣蒙陛下信任,主持春闱,此为春闱录取的二百四十名贡士名单,请陛下过目。”
张冲忙下去将那折子取了过来交到了李崇的手中,李崇立刻展开,目光扫视整个奏折去找那个名字。
中午李崇比往常都早了些回来,跨步进了侧殿的时候宋离刚刚撂下笔,写这东西有些耗精神,他手肘搭在桌案上,指尖按着额角闭眼揉着,听到声音这才抬头:
“怎么又去写东西了?”
李崇快步过来一脸的不赞同,宋离却笑了一下打趣开口:
“这东西非我写不可,陛下手里拿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