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他忘记了眼前这人除了是青青,还是原著中那个喜怒无常翻脸无情的神经病教主。
只记得是陆青绝把他打晕带回了魔教的,看着自己着急还不肯坦言,反而以青无圣君的身份看自己笑话,还明里暗里占他便宜。
他忘记了这个人的危险性,以及一手就能戳死自己的大反派身份,雄赳赳气昂昂的离开。
陆青绝一句也没反驳,默默跟在岳少涯身后,暴露来的太突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做。
早知如此,这些日子就该收敛一些。
“少涯,先回去,其他的明日再说。”陆青绝久经阵仗,内心不说如何,但声音依旧维持淡定。
“不一口一个本君了?教主大人好大的威风。”
岳少涯呸了一声,仍不解气,回到飞雪阁,他反手就给了陆青绝一个闭门羹。
陆青绝表面平静,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他们回来的动静惊动了流花,流花看看在门口的教主,问道:“教主,怎么在门口不进去?”
说完后,流花明显感觉教主气息一窒。
最后陆青绝身姿挺拔,抬头道:“他睡了,我明日再来。”
*
次日,说好明日再说,明日再来的陆青绝没来,上门的是温娇。
昨夜她回去后,没听说昨晚禁地有什么事情发生,只道岳少涯是成功了,哪知第二天一早,却见到岳少涯长吁短叹的模样。
“没找到人?”温娇找了个地方躺下。
“...找到了。”岳少涯长叹,丢的是青青,见到的是青无圣君,铁斧头掉进水里,直接更新换代成镀金的了。
也不知外表是镀金了,内里是他那柄铁斧头,还是从来都是金斧头假装的铁斧头。
一个晚上,他想了挺多,从遇见陆青绝的开头,走向就有点奇怪,许多时候都是他一厢情愿,细细想来,其中还有许多细节他没注意过。
他敢肯定,以原著中青无圣君的性格,陆青绝最初绝对想过杀自己,只是后来因为某种原因,和自己功法的特殊性,才放弃了弄死自己的想法。
回想当初强吻过后直接把人抢走的事,岳少涯特别佩服自己的勇气。
尤其是直到现在,他还有种淡然的笃定,笃定陆青绝就是秋后算账,也不可能会自己怎么样。
陆青绝从不谈他的来历,现在想来,能把他锁在禁地的人,恐怕只有他自己了。
“既然找到了,还不开心?”温娇伸手在岳少涯脸上摸了一把。
被岳少涯忧郁的推开,“我在思考人生哲学,有时候以往熟悉的人,也许可能我还不认识,有时候我避之不及的人,可能早就潜伏在我身边占尽便宜了。”
原著中的青无圣君和从他到这个世界就一直陪伴在身边的青青,两相对比,一种割裂感微妙的生出,烦的岳少涯整晚没睡好。
总之他的青青变成了原著大反派青无圣君,青无圣君就算不干反派事业了,那也是魔教教主,总不会跟着自己到处乱跑。
要是不想跟着自己到处乱跑会做什么,答案已经有了,比如和现在一样,强留自己在魔教,但岳少涯还得为了回家而努力,显然不可能留下。
最后结论,他的双修对象没了。
岳少涯更忧郁了。
“你小小年纪,思考什么人生哲学,姐姐带你去看个好玩的。”温娇眼波一转,试图拉岳少涯出门。
岳少涯犹豫,之前跑出去那一次,陆青绝挺生气的,随即想到,除非潜伏在暗地,拿着那些让他都感觉到危险的武器的暗卫出手攻击他。
不然他自认来的就是天极境,在有一念山海这个新技能后,他也能压制片刻,从容求救。
岳少涯到底还是跟着温娇出门了。
无烬山除了主峰有几个侧峰,岳少涯之前逛的地图不包括这里。
温娇就把岳少涯带来了其中的一座山峰。
“这座山峰叫落花峰,这里盛产一种名为紫锦的花,花朵如云多棉,紫锦花花开时最漂亮了,满山漫野的紫色花海,十分壮观,算算如今,正是花期。”
温娇介绍了紫锦花开的奇景,岳少涯本以为温娇会带他看花风景。
然而一盏茶后,岳少涯和逸云长老面面相觑。
逸云长老在大太阳下脱了鞋,坐在席子上缝制棉被,逸云长老见到岳少涯,整个人都呆住了,和岳少涯面面相觑了一下,老脸感觉挂不住了。
“你是来看老夫笑话的么?”逸云长老吹胡子瞪眼。
岳少涯忍了片刻,实在忍不住,爆笑出来,“长老,想不到您不单处理教中事务,还有一颗柔软的□□心,您缝棉被呢?”
“是,老夫缝棉被,来日你和教主大喜之日,就给你添两床当嫁妆。”逸云长老没好气。
温娇这才忍着笑补充,“紫锦花的保暖效果更胜棉花,可代替棉花制作被子芯,是无烬山的特产呢,连教主都有几床紫锦花制作的棉被。”
“小子,要不是你,老夫哪用得着在这里缝棉被。”
逸云长老张口就喊出岳少涯的真实性别,旁边的温娇没有丝毫异色,显然早就发现了。
岳少涯桃花眼一咪,“哦?刚来玄阳教时,就是你把我打晕的吧。”
逸云长老理直气壮的声音立刻小了,眼神闪烁,“谁知道你这小子这么娇弱,细皮嫩肉的打一下脖子就青,一昏睡就是两天不醒。”
岳少涯也冤,他这具身体确实是养尊处优,身上几乎连一道疤痕都找不到,可见这身体的父母有多用心呵护,是一点也没给他磕着碰着,骤然被暴力以待,哪能不青。
“您缝棉被,还赖我了?”岳少涯道。
“逸云长老这受罚呢,教主让他缝十床棉被送去给你。”温娇问,“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让教主这么罚他。”
岳少涯也不知道,但不妨碍他幸灾乐祸,逸云长老打自己脖子的仇他还记着呢!
“我怎么知道,这得问长老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岳少涯又瞧瞧逸云长老缝制的棉被,那惨不忍睹的针线活,“这棉被我能拒绝么?”
“不能!”逸云长老和温娇异口同声,“教主给的,不用也得收着。”
“这么霸道的?”岳少涯挠了挠下巴,这和他了解的青青不一样,到底哪个是陆青绝?
参观了逸云长老受罚现场,温娇带着岳少涯沿着落花峰继续往上走。
简陋的木屋,静静坐落在落花峰山腰上。
温娇在此停步,“瘟神,出来接客!”
门动了一下,吱呀一声,一个眼神平和的麻衣男子推门而出,“温娇。”
麻衣男子见到温娇,似乎很惊异,“稀客,这是十几年来你第一次踏足落花峰,在下这草庐蓬荜生辉啊。”
温娇一笑,“当年你答应我的,现在我只是来请你履行承诺。”
麻衣男子更诧异了,尤其看到温娇带来的人是岳少涯时,脸色有点为难,“这不好吧,教主好不容易才带了个人回来。”
“正因为是他带了人回来,姑奶奶才需要你履行承诺。”温娇说道。
麻衣男子神情犹豫,脸色变来变去。
岳少涯看看这两人,不知道他们打什么哑谜,而且这麻衣男子的声音也有点熟,“兄台,咱们见过?”
“在下念郎。”麻衣男子微微一笑,“江湖称一声瘟医,或许你应该听过。”
“我确实听过,但不是从江湖上。”岳少涯指指自己妩媚多情的新脸,“这谁出的主意?”
在刚被带来这里时,逸云长老打晕他之前,岳少涯听到过一点他们的对话,出手给他易容成这样的,正是其中一个叫念郎的。
念郎一顿,“不是在下。”
岳少涯狐疑,他遇到的魔教之人,从陈酒到商无路,到温娇,包括陆青绝本人,除了一个没有骗人本事的哑巴秋月白,全都不是很老实。
念郎见岳少涯不信,脸上有点讪讪,再次问温娇,“就是他?你确定?”
“我确认。”温娇捧出一个小盒子递上。
念郎咬咬牙,“但这件事你必须保密。”
温娇:“好。”
那两人达成协议,岳少涯还糊涂着呢,接下来就见念郎把一张温和无害的脸对准了他。
念郎瞳孔瞬间改变,仿佛深不见底的幽潭,把看向他的人目光紧紧吸住。
瞳术!岳少涯只瞧了这眼神一眼,立刻闭眼。
但已经迟了,头一晕,他缓缓倒地。
“时间不多,快点动手!教主把人看的紧,晚上前必须把人送回。”念郎解开缠着布条的手,只见那手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小孔,漫天飞虫从中飞出,彻底淹没了视线。
*
岳少涯睁开眼睛时,天上穹顶已经已然暗下来。
他们仍在落花峰上,念郎却已经不见了,只有温娇坐在一边。
岳少涯左摸右摸检查身体,没发现任何异状后,不放心的问道:“你都知道我是男的了,是不是对我见色起意,打算生米煮成熟饭?”
温娇坐在岩石,听见这话脸直抽抽,“念郎是教主的心腹,不会害你,我只是请他帮忙送点东西给你。”
“东西呢?”岳少涯找了找,仍然没找到。
“找的到就算我输,我希望你永远都用不到那东西。”温娇回答完后,指指崖下,“你不是想看紫锦花么,那边。”
岳少涯抬目一看,一片紫色映入眼帘,一朵一朵紫色的毛绒绒,只看一眼就觉得很温暖很想摸。
他也确实上手了,上前滚了一圈,柔软的暖意让他有种滚在紫色云彩上睡觉的错觉,比什么棉花被蚕丝被要舒服多了。
他蠢蠢欲动,若是能带回家,给三个姐姐每人做几床就好了。
“我姐肯定喜欢这种棉被。”岳少涯摸摸紫色花朵叹息。
温娇神情极为惬意,也露出一点温柔,“我姐姐也喜欢,但更喜欢花,不过风铃居离这里有些远,她很少过来。”
“你姐也住风铃居?”岳少涯仿佛被雷劈了一下,那温娇的姐姐不就是青青的姬妾?流花不是说,这一任教主没有任何姬妾么?
“你想什么呢,我阿姐比教主还年长,她是自愿献身给前代教主的姬妾,不是现在这一任教主的,她也已经去世十多年了。”温娇斜睨他一眼,“天要黑了,走了。”
*
陆青绝的明日不知是多久,总之岳少涯打从那天回来后,就没在飞雪阁见到他。
温娇到底给了他什么东西,也没找到,岳少涯找了几次后只好作罢。
一直到圣元祭典开始,陆青绝才在祭典上出现。
仍然是黑袍罩身,通身宗师气度。
如果说日常的陆青绝足够清俊脱俗,那带上了青狐面的陆青绝就有一种巍然不动的神秘和危险,十八米的气场全开,无人能遮蔽他的风采。
而岳少涯作为主角和圣女,却仿佛工具人一样跟随着走流程,在走完最后一个流程时,不知是谁撞了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