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你可要为我做主,您再不管管,自小照看你的老胡就要被人打死了!”老胡上前想抱岳少涯的大腿。
“别乱攀关系。”岳少涯一拉轮椅,后退一步,让老胡扑了个空,扑在轮椅前陆青绝的脚下。
岳少涯怕老胡改扑陆青绝,拉着轮椅又走开了一些,他不打算理老胡。
老胡看出来了,这位少爷是真不想和他相认,他身上被要债的人打的伤口浑身作痛,咬牙涩声道:“小少爷,你可真不顾我照顾你多年的情谊?”
“什么小少爷,这不是街角包子铺老岳家的小儿子么?”
“这人说的这么真,难道真有个小少爷和小岳长的相似?”
“小岳确实和小时候长的不太像了。”
就这一会儿功夫,街坊们就围了过来,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陆青绝神色阴沉下来,若任由这东西胡说八道,迟早要被人怀疑。
“你起来,你说的小少爷我们确实不认识,不过家母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看你的样子也过的艰辛,晚些时候可以到我家找我,能帮衬一下,我们还是会帮衬的。”
听陆青绝这么说,老胡一喜,心知成了。
岳少涯心中老大不乐意,回去后就气咻咻的,“真给他好处么?”
“不然呢,杀了他,令他无法胡说八道?”陆青绝问。
岳少涯一噎,老胡虽然忒不是东西,但目前为止,杀了他好像也不太好,“那就这样让他占咱们便宜?”
听到“咱们”两个字,陆青绝仿佛心脏被熨帖了,舒心的往轮椅上靠了靠,“你说呢?本君的东西是好拿的?”
*
傍晚刚刚到来,老胡就迫不及待的上门了。
岳少涯给出银子时,不经意在老胡身上拍了拍,“拿银子去看看大夫吧,以后千万别被打了。”
老胡一掂量,露出喜色,“两位少爷心善。”
他一扫,不见陆青绝的身影,“另一个少爷现在不在么?”
他一探头,就在一侧屏风后,看到一线泡在药浴桶的陆青绝侧影,热水的白色雾气蒸腾,他的看不清什么,却在陆青绝的发间停住了。
陆青绝的发间隐隐约约有个狐簪,即便泡在浴桶中,也随身带着,不曾摘下。
狐簪下缀着的珠子反射出一点彩光,浴桶中的蒸腾雾气却纷纷避开那彩光。
那是什么?能驱散雾气?
老胡目光一凝,还待再看,岳少涯已经不悦的打开门,“你看我哥做什么?”
老胡想再看一眼,却没有机会了,岳少涯把人请出去,才颠颠跑回陆青绝身边。
“青青,我做的怎么样?”他刚从陆青绝那里学了一门功夫,叫老胡来就是想试试成果,借此打发人的。
“不错,这玄丝手不过学了片刻,就能用的有模有样。”陆青绝目光落在岳少涯拍过老胡的手上,皱眉,“你把手洗干净。”
岳少涯安静洗了洗手,洗了没一半就把凉手拿到陆青绝背脊上,冰的他一个激灵,岳少涯却嘻嘻哈哈跑了。
……
另一边,从这里离开的老胡刚出门,就拆开了从岳少涯这里拿的一封银子。
这一封银子足有二十两重,足够老胡还清欠债还有的剩,换了之前老胡可能已经知足了,但想起陆青绝那颗珠子,越想越觉得那是个宝贝。
能把价值连城的宝贝珠子随意戴在头上,一定家里还有宝贝,老胡便觉得岳少涯小气。
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是滋味儿,心中暗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惹了岳少涯,才使得岳少涯不肯认他。
身体血脉微微一疼,老胡抓了抓血管上的皮肤,更觉得不舒服,怨恨那些追债打他的小混混下手太重。
老胡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那位小少爷好像不想让人知道身份,不如找个由头,过些天再找岳少涯要一笔。
打好主意后,老胡贪婪的表情重新浮上来。
“老胡?”
背后有人说话,老胡回头,就被几个神秘黑衣人围住了。
“你们要做什么,我真的没钱了!”老胡惊恐大叫。
却只听到为首的那个黑衣人下令,“带走。”
*
距离第一场雪过去没多久,第二场雪也来了。
这场雪比第一场雪更大,一夜之间,凤翔镇就被冰雪覆盖,变成了真正银装素裹的冰雪世界。
岳少涯早起推门看了看,立刻又把门锁上了,陆青绝现在差不多已经完全不能动了,他却在早上时发现一点不寻常。
街边卖碳老翁不认识,隔壁刚刚过去那个沿街卖烧饼的人也没见过,还有门外蹲在雪地不怕冷的玩雪小孩,不知是谁家的小孩,反正他也没见过,十分可疑。
岳少涯看在眼里,凤翔镇的陌生人变多了。
“怎么了?”陆青绝的窝被垫的很厚,几盆炭火同时燃烧,让屋子内暖意融融,一点都不觉得冷。
岳少涯的脸被热气熏的有点发红,忍不住长吁短叹,“你说咱们是离开,还是冒险留下?”
外面什么情况,陆青绝灵觉过人,也有察觉,他目光一柔,“上来,冷。”
“你骗谁呢,这么几盆炭火还冷?”岳少涯暴躁,他都觉得热了。
陆青绝平静说道:“冷。”
“不能动,手脚有些僵,血液不循环,自然冷。”
陆青绝有理有据,“你一起来就不停晃来晃去,就是不肯安静坐下,自然不冷,我与你不同。”
第六十六章
陆青绝动不了, 他冷静说完就躺在那里直直瞧着岳少涯,黑眸中没有一丝请求之意,但偏偏惹人同情的很。
岳少涯莫名觉得这样看着他的陆青绝很可怜, 不自在的扭头避过陆青绝的目光。
然而看不见那目光了, 岳少涯脑子里又出现了陆青绝求助不能, 失望闭眼的样子, 那可怜又坚强的印象, 甩都甩不掉。
忍了忍, 他终于忍不住, 脱下鞋子和外衣钻进被窝,在陆青绝身边躺下,咕哝道:“这下不冷了吧?”
...真容易心软。陆青绝目光一深, 收起了那倔强无助但就不说的模样, 唇角勾起, “还有点, 你靠近点, 抱紧我。”
“那这样呢?”岳少涯挪动了一下抱过去。
“好些了。”陆青绝见岳少涯不耐却顺从照做的样子, 心中如同被柔软的羽毛挠了一下,痒的厉害,他声音微哑, “你再亲亲我, 亲热也有助于体温升高...”
岳少涯怒目圆瞪, 仿佛是第一次认识陆青绝, 居...居然还要求亲热?
“一次和几次又有什么分别...”陆青绝没有第一时间被拒绝,更觉难耐, 带点诱哄,“...难道不舒服么...”
或许是屋内太热, 岳少涯鬼使神差的,竟然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一次和无数次确实没什么分别。
而且虽然没做到底,但他仅有的和陆青绝的经验...
是很舒服。
咕咚一声,岳少涯咽了一口唾液,盯着陆青绝有几分诱人的薄唇,缓缓低头。
陆青绝被轻柔亲了一口,目光悄然变得深刻而有侵略性,而岳少涯只试探了一口,还想再试试,就被陆青绝那狼性的目光给惹怒了。
大家都是男人,凭什么只有你用这种眼光看我?你现在连动都动不了,只能任我鱼肉!
岳少涯变舔为咬,狠狠撮了一口,顿时,陆青绝的目光变得激烈,幸好舌还是灵活的。
两人都试图想侵占对方的口腔,你争我夺在这唇齿方寸之地开战,搅的水声作响,屋内温度越发的热烈。
*
黑布蒙住眼睛,老胡一路被推着走,耳边听到的空旷的回音越来越清晰,还隐隐约约有一股浓重的药味儿。
这恐怕是在地底,老胡心中愈发的害怕,在这种地方埋尸体非常方便,他怕停下的那一刻就是他要死的时候,于是走的越来越慢。
押送他的人见他拖拖拉拉,也不耐烦了,猛然一推,老胡往前冲出几步,摔在地上,蒙住眼睛的黑布也摔的掉了下来。
重见光明的那一刻,老胡呆住了,他现在竟然在一处大殿内。
老胡在凤翔镇内所待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从不知道凤翔镇里还藏着这么大一座地下宫殿。
大殿内还有几十口已经空了的巨大黑陶缸,药味儿就是从陶缸内传出的。
但这些都不是吸引老胡目光的主要目标。
大殿上坐着的一个黑袍男子,那黑袍男子发现老胡在看他,忽然嘴角一扯,拿下了右边脸的银质面具。
老胡在望见那张脸时,忽然浑身剧烈抖动起来。
那黑袍男子右半边脸布满烧伤的焦黑,到处坑坑洼洼的,恐怖的半边脸嘴角那里还缺了一大块肉,露出一段森森白骨,让他那个笑显得似笑似哭,像极了地狱爬出来的阴森鬼物。
偏偏这人的另一边的脸斯文秀美,仿佛江南水乡的温柔少年,所有的美和丑同时聚集在一张脸上,带给人的感觉诡异无比,令人头皮发麻。
老胡抖着嘴唇,是他!
这一张脸,老胡永远都不会忘记,在潋光阁灭门惨案前夕,他曾经亲眼见过这张脸,他见到这个人把潋光阁历练归来准备归家的弟子抓来,在树林里破开肚肠,一个一个虐杀了。
当时他吓得魂不附体,生怕被发现,知道这人率领的那些人要对潋光阁不利,老胡根本不敢再回去,当天就逃了,第二天潋光阁果然被杀了个干净。
这些年他无数次梦到那些拖着肠子的潋光阁弟子被那个恶魔拽着肠子拉回来的情形,这个人早就成了心底噩梦。
一股尿骚味儿充斥在大殿,老胡衣裤底下浸出一大片水迹,他浑身颤抖语无伦次,“..不,不是我,你们找错人了,我早就不是岳家的仆人了,不关我的事。”
“哦,原来还是一条漏网之鱼。”半美半丑的人意味深长笑了笑,那缺了一块肉的半边脸继续扯出一个令人不适的笑。
岳家,一个人都不肯逃,罕见的头铁脖子硬,杀起来很愉快,至今他都印象深刻。
“好了,青檀宫主。”
另一个声音开口,才让人注意到半美半丑的青檀旁边还站在一个金衣人。
金衣人同样带着微笑,却嘴唇发白,一脸大病初愈的模样,正是不久前才和岳少涯两人在天流谷打过照面的圣日使巫寻风。
他微笑着又打量了一下青檀,这位青檀宫主初见他便觉得气息有些熟悉,那是他嫉妒陆青绝能学成,自己却只能学成一半的《玄阳真解》功法的气息。
这位青檀赫然也是一个能成功修炼功法的体质特殊之人,不想自己,因为体质问题,只是个残次品。
巫寻风忍下嫉妒,陆青绝可没这位青檀宫主变态,以虐杀他人,使人惊恐惧怕为乐趣。
“青檀宫主,把面具戴上,若是吓死了,到哪里再找个可能有线索的人。”巫寻风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