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岳少涯脑子一空,他把人送到黑峡谜地的时候人还好好的啊?
“前辈,他到底怎么样了?您多说些。”岳少涯问的急,有点语无伦次。
东门正对此事知道的不详细,只能笼统应付。
“那家伙疯了,一个多月前不知道什么原因在凤翔镇外大开杀戒,死了许多人,当时在那里的连同天极境的全死了,有江湖人去看热闹,也被杀了,强的简直不像人,若不是老夫知道他不是先天境,都以为他已经超越闻霁老儿,成为第二个先天境了。”
“一个多月前?”岳少涯急切转头问闻霁,“...我昏迷了多久?”
闻霁刚刚一直在旁边听着,这时走上来说道:“你确实是一个多月前掉下来的,在那茧子里没动静,为师差点以为你活不了了,前两天,你才在昏迷中自己撕开了蚕茧,我就把你捞出来了。”
岳少涯深呼吸一口气,继续问,“那青青、青无圣君...他现在怎么样了?”
东门正:“那人真的是个疯子,外面的泥土现在还是红的,血腥气持续了一个多月都没散,还一直守在上头不走,到现在都没人敢接近€€€€€€€€”
说到一半,东门正突然骂了一声,外面的山石再次震动起来,那块青石像是被激怒了,云雾翻滚的更厉害,也更浓密了。
岳少涯趴在那里急急追问,“他...现在还在上面?他的属下一直没来接他么?”
东门正不确定的声音只传来一半,“我下来时没看到人,想来是已经€€€€€€€€”
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岳少涯再也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他拼命敲击着屏障,“前辈?东门前辈?你说完啊!他走了吗?前辈€€€€€€”
闻霁拍拍他肩膀,“别费力了,想来他被外面那块石头反击了,现在这里被限制的更严重了。”
岳少涯顿了顿,一屁股在地上坐下了。
他下来时,陆青绝是清醒的,那么大一个人,也不至于不知道回家,等他回去玄阳教收拾了叛徒,重新整顿,彻底走入反派BOSS线,也没自己什么事了吧?根本用不着自己担心。
“这么关心?是徒儿的好朋友?”闻霁问道。
“是...”岳少涯想起那夜里抚摸自己的修长双手,还有那亲来亲去没羞没臊的双修日常,也有些不确定,“是...吧?”
*
夜里,岳少涯就在简陋的茅草屋睡下了。
也许是因为这里从不下雨的缘故,他睡在茅草屋内也不觉得寒冷。
素瓷花瓶中那几支桃花让春意更浓了几分,一股熟悉的燥热却爬了上来,岳少涯猛然从被窝里跳起,眼泪快要掉下来。
不是吧?双修功这时候发作?现在他到哪去找一个陆青青?
第七十三章
升阳秘录的发作向来无规律可循, 也许三五天一次,也许七八天一次,但用过意交法之后再次发作的时间却很规律, 一次差不多顶一个多月。
但按照上次的时间, 发作已经因为结茧而推迟了一个月。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 岳少涯这次发作起来特别厉害, 完全不能忍受。
烧的发烫的身体有种在被焚烧的炙痛, 岳少涯跌回床上, 咬紧牙关不出声, 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摇摇欲坠。
一声巨响,猛烈的劲气击破茅草屋的屋顶。
闻霁背着手出现在门口,“半夜不睡觉拆房子?”
待看到一人蜷缩在被子里浑身和煮熟的虾子一样红, 闻霁顿住了一下, 岳少涯的情况一看就不正常。
他上前握住岳少涯的脉门探查一番, 略有些吃惊, “双修采补之术?现在还有人练这玩意儿?”
江湖上早就不闻双修功法流传, 只有合修类功法了, 岳少涯这双修之术一段时间不修竟然身体还会产生变化。
看这状况,今天若是不让新收下的傻徒弟双修成功,下场多半是神志不清爆体而亡。
“好霸道的功法。”闻霁皱起眉头, 陷入思索, 仔细一摸, 又发现不同, “咦?先天炉火?”
白天东门正和那块石头的事他也简单询问过岳少涯,只怪他当时问的不细, 竟没发现岳少涯不到天极境,竟然早早就拥有了先天炉火。
一股清凉之意流入岳少涯身体中, 他稍微清醒了一点,“师父,我还有救么?”
他说的奄奄一息可怜巴巴,闻霁看着,不由得一乐,“别人没有办法,但你既然有先天炉火,还倒真有一个办法。”
岳少涯猛的亮起来,像看救星一样瞅过来,满脸都是那还等什么,快来啊!
然后他就见到闻霁乐呵呵一笑,抬手在他身体上按了一下,“可满意?”
升阳秘录戛然而止,彻底停滞了运转,岳少涯瞬间,清心寡欲,褪去热潮,像是从来就没修过这门神功。
真气没有了功法的约束,现在停滞在气脉中凝固不动。
闻霁慢悠悠说道:“你原先那门功法既然有隐患,就先不要练了,你的先天炉火因那功法而成,封了你的先天炉火,这门功法再也对你无法起作用了,现在为师传授你烟海派的《烟海逍遥诀》。”
细如流水的心法从闻霁口中清晰吐出,玄奥并不比升阳秘录差,却更为中正平和。
岳少涯听到这个结果,不敢置信,封住了的意思就是他从此再也不用受那双修功的影响了?
也就是说...他今后,再也无需和陆青绝绑在一起了?
耳中新的心法口诀流过,岳少涯慌得一批,以后用不着双修了?那他和青青上次..就是最后一次了?
不但不高兴,还有点悲痛,岳少涯悲壮的反省,难道他是一个喜欢沉迷情.欲之欢的人?可能...还有点好色?
毕竟青青长的挺好看的,若是换一个长得不如陆青绝好看的,扪心自问,岳少涯可能也下不去口。
脑袋迅速被敲了一下,岳少涯捂住脑瓜。
闻霁故作严肃收回手,“专心听。”
*
凤翔镇,镇中一座破旧的院落内。
青衣人两鬓的两缕霜色头发安静垂在两侧,他已经在破旧的院落内站了很久,面前摆着一支断裂的狐簪,和一块红布。
红布已经脏污破裂不成样子,边缘还能看出一点龙凤图案的金线,像是块红盖头。
而狐簪像是被人在粗糙的地面上磨过,灵狐不再灵动,没有了原本的油光水滑,还断成了两截,其上缀着的珠子也不翼而飞。
青衣人站了一会儿,就拿起透明的粘胶去粘那两截狐簪,他神情专注,小心翼翼,但他狐簪像是碎裂缺失了一点,怎么拼,都拼不好。
他越拼越焦躁,两截碎片宛如拼不起来的心,是漏风的,凉风总是透心而过。
最后他怔怔呆了一会儿,放下狐簪,在水盆里清洗红盖头,那红盖头虽然有破损,总体还算完整,就是上面有些践踏痕迹,总也洗不干净。
他便这样拼一会儿簪,洗一回儿红布,再发一会儿呆,从无停歇。
临近天黑时,守在门口的秋月白和其他暗卫才望向门口。
念郎终于赶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温娇。
温娇来了之后就在门口静静观察,陆青绝不断重复刚刚的举动,她看了一会儿才问,“都已经一个多月了,他还是天天这样?”
温娇不说这话还好,说了之后,秋月白看着温娇的目光敌意渐深,抬脚就拦在门前不让人进去。
若不是温娇的出卖,陆青绝还不会落在现在的地步,秋月白是哑巴不能发声说话,举动却直白的让温娇一梗。
“秋小弟,可是怪姐姐?”
念郎也上前,“让她进来吧,她是来送那颗异宝珠子的,珠子温娇帮忙找回来了。”
一说起珠子,念郎的思绪再次回到他们找到陆青绝的那一天。
那日他们被圣日使巫寻风的那路人马给拦住了,却不想陆青绝恢复最关键的时间也提前了一天,他们多花了一点时间打发巫寻风的人,没想到陆青绝这边的状况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想到那天的场面,念郎心中一颤,他眼睁睁看着陆青绝在他面前两缕乌发转为霜白,银白色的眼眸冰冷而疯狂,带着丝丝缕缕刻骨的仇恨。
他看着陆青绝一个一个数着人数,一直数够了人,杀光了人,才小心翼翼珍而重之把自己的狐簪和红盖头捡回来。
哪怕当年杀死前任教主,陆青绝也是沉默而冷静的,何曾有过那种仇恨的目光,又何曾因为两样不起眼的东西而心神散乱。
他们那位教主学会了恨,而教他学会恨的人却不在了。
陆青绝每日在断崖上坐着等人,岳少涯不来,他便一直等,念郎带着一干属下也陪着等了许久。
他们说什么陆青绝都仿佛听不到,只等在那里,等人回来。
一直到前几日,陆青绝才说要回家,离开了断崖,改在他和岳少涯在凤翔镇住的那个破旧院子里等人。
“他这情况,是彻底走火入魔了?”温娇打量着陆青绝现在的模样,“也不像,彻底走火入魔之人心性大变,对杀戮权欲都十分渴求,他这模样,其他事还不如修好破簪子和破布重要。”
念郎摇头,“我也不知,他现在的状态很奇怪,你同他说说余生蛊的事。”
“你没说?”温娇有些意外,随即明白,若是说了,陆青绝也不至于是现在这个样子。
念郎再次摇头,“他听不到,你不是找回了他那狐簪上的异宝定神珠么,还给他,或许他能听进去。”
温娇抿抿唇,是她投靠巫寻风,才导致事情走到今天这地步的,但这个她恨之入骨的人在她面前变成这样,她心中却没有丝毫报复的快感。
“珠子是你的么?”
温娇敛了敛神色,开口立刻吸引了陆青绝的注意力。
陆青绝目光紧紧锁住那颗珠子,“...我的、还我。”
“那你知不知道,你等的人身上有余生蛊,你的头发就是证明,他汲取了你一部分生命力,一定还活着,若他回来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温娇边说边观察陆青绝的神情。
只见陆青绝眉头紧蹙,目光渐渐清明了一些,努力回想着岳少涯和他说过的话,神色来回变幻。
温娇和念郎也不着急,静静坐在一旁等,秋月白更是神情冰冷守在旁边,一动不动。
日头渐渐偏西,男人恍惚晃了晃身体,眼神重新聚起光芒,真气鼓荡起袍袖,“...召集人手,夺回玄阳教。”
他的新娘叫他夺回玄阳教,还叫他一统邪派,等他做好了,他的新娘一定就回来。
陆青绝银白色的双眸泛着光,美丽又危险,双唇一扯,他露出一个诡异淡笑,若不回来,那就抓回来!
第七十四章
雾谷竹林内, 一阵悦耳琴音传出。
琴声幽幽,连同流水的声响,一起奏出悠然的曲调。
林中的雾气朦朦胧胧, 白衣人盘膝坐在竹林中间, 俊俏的容颜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他笑起来时仿佛在发光, 如同明珠玉露一样, 熠熠生辉, 仿若下凡而来的仙人, 见竹林幽静, 便抚琴一曲,与清风、与明月,也与眼前垂钓的长者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