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娘在谢富贵走过时,闻到了一股刺鼻香味。
倒不是她想主动闻,实在是这味道太过……就算她们这样的女人,也从来不用这样的香粉。
味道太过刺鼻,引得客人不喜,她们都是用香味更柔更轻的。
从那个地方出来后,她更不会再用。
所以这个香味从何而来,柳娘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从上次的争吵到今日,期间谢富贵是越来越过分了。
也越来越明目张胆了。
简直视自己这个妻子于无物,既然如此,就别怪她……
谢富贵脚步一顿,不过一瞬,还是走了,甚至默认了柳娘的话,没有解释一句。
在他离开后,柳娘的面容扭曲,眼底猩红,娶了妓子,又想抛弃,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呢?
真以为一个孩子,就可以让她任劳任怨,装聋作哑吗?
柳娘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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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一
是青山村赶集规模最大,人数最多的一次。
因为前一天,村长宣布,今天的赶集,是最后一次赶集,各家各户缺什么,该备什么,都买够,以后初一、十一、二十一的赶集取消。
要是实在是囊中羞涩买不够也不要紧,村里有杂货铺,到时候可以去那里买。
虽然秦大伯这么说,村里人还是带上家当进镇了。
因为镇上东西更多啊!
至于什么时候可以赶集,秦大伯没定,只说外头日子好过了,平歇了,就可以赶集了。
秦封也趁着这个机会,带着谢栗去赶集,昨天取水的时候他都安排好了,让村民们把今天的水都取走,也算是放了自己一天假。
谢栗知道秦大伯要封村一事,自然也想去镇上。
两夫夫留了秋婶王叔守家,带着大壮出发了。
油盐酱醋茶家里不缺,布料首饰也有,他俩其实也没有太多需要买的东西。
有山民卖野果,品相还行,在这个时候实属难得,秦封统统收入囊中。
渴死的牛,大块大块的肉分割出来,几个拿刀的凶狠汉子在一旁守着,大有谁敢抢就捅谁的样子。
秦封自然不会抢,看着牛还新鲜,肉也不错,挑拣着买了一些,价格自然也不便宜。
上次卖羊的老汉今天也在卖羊,只不过只剩下几只了,还多了几个汉子一起,看长相和老汉有些相似,大概是他的子侄。
粮店的生意一如既往的火爆,哪怕买不起太多,一斤半斤的,买的人也不少。
镇上的屠夫今天没摆摊,也是,这时候也不是天天能收到肥猪的,没有猪自然摆不了摊。
村里不少准备买肉的人都有些失落,最后还是秦槐说他昨天收到一头肥猪,如果要的人多,他明天就杀了,卖肉。
此举把村里人的失落一扫而空,纷纷向他订购起来,你一斤我一斤的,谁也不含糊。
舅舅们则没有空档,忙着进货呢,他俩这架势差点把杂货铺给搬空了。
全家的汉子都出动,几辆板车统统装满,价钱也压得极低,已经是杂货铺掌柜的极限了。
其实自己卖远不止卖这点银子,只不过这一天比一天更乱,朝廷也没有什么动静。
掌柜的早就琢磨着关了铺子在家躲躲,免得哪一天被抢了。
只不过进货堆积在这里,他不能走。
今天价格虽然低,但也不至于没有赚的,等今天过后,就不开铺子了,杂货铺掌柜做出决定。
躲过一劫。
这次赶集,镇上的人更少了,镇上的流民倒是多了起来,在巷道阴影处偷偷窥探路人。
麻木的眼神里时不时的闪过一丝精光,判断着谁能下手,谁不能惹。
青山村的人自然是不能惹的对象,今天差不多半个村子的汉子都出动了。
高猎户还特意带了他进山常用的砍刀,刀把处是暗红暗红的,不是染色,是长期被血浸染的颜色。
刀身发亮,隐隐一股煞气流露出来,这把刀不知道有多少猎户葬身于此,一般人把握不住。
今天赶集的一路,格外的安静。
往日里那些窥探的人只多不减,只是敢拦路的人,再也没有了。
文家的几辆板车被众人自发的围在中间,免得被抢损失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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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这几日,文家舅舅们的杂货铺开业了,铺子不大,房子也是现修的,以木竹为主,非常快捷。
房子就在他们两家中间,修了大大的一间,也不用装修,摆上东西,放了两挂鞭炮就开业了。
除了杂货铺。
二叔公家的豆腐坊也开始隔日卖豆腐,油坊天天对外开门,秦槐带着几个村里人,到各个村子收猪。
他也不多杀,五六天杀一头,卖完为止,没买到的等下次。
对于他们村的这个人数,五天一头猪卖完轻而易举。
凭着他爹的关系,秦封直接找上秦槐,让他每次杀猪都给自己留肉。
不用凭秦师父,就凭他现在能走上杀猪这条路,全凭年前秦封给他的机会,和借给他的杀猪工具。
虽然工具已经还了,他也在王铁匠那里打了一把属于自己的杀猪刀,但是雪中送炭之情意他永不会忘。
就算秦封不提,他也会主动上门问的。
秦封不会以为这是他卖不掉肉,故意找冤大头买单。
他也不会因此就把感激之情一笔勾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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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五,宜祭祀,入殓,安葬。
王大壮的同村兄弟周老六,天没亮就把秦家门拍得啪啪作响。
今天是大壮负责守夜,他眼皮子狠狠跳了几下,赶紧过去开了门。
黑夜和灰白两崽也被他赶到了一边。
知道这人是认识的,并非坏人后,两崽也不逗留,回窝里睡觉去了。
周老六这才松了口气:“扶我一把。”
“你咋了?”嘴上这么问,大壮还是伸手过去扶着他。
又用另一只手关上大门。
“腿软了。”周老六苦笑,一路跑过来,差点把他跑死。
又看到两条大腿高的狗想咬他,能不腿软吗?
他没摔在地上,就已经是很努力的结果了。
“噗”
大壮不想笑,但是没忍住。
“别笑了,你扶我找个地方坐一下,快去叫你东家起来,我有事找他。”
被嘲笑的周老六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他这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绝不是因为打不过王大壮,以前大壮可是他的手下败将,今年也不知道吃啥了,更壮了。
还不是虚壮,所以周老六仔细的评估过后,知道自己讨不了好。
决定大人大量的原谅他算了。
“找我们东家?”大壮没动。
没有大事敢打搅东家和主子休息,他娘明天准得揍他!
“有事!大事!急事!你快去吧,有事我担着。”
周老六眼里飞快的滑过一抹惊惧,脸色也更难看了。
瞅见这会儿还是黢黑的,想也知道他是抹黑过来的。
而且他一直不说是什么事,就说明这件事不是他能做主的。
那么一定不是小事。
大壮也不再犹豫,往秦封的卧室去。
“咚咚咚”
“咚咚咚”
“东家,我是大壮!”王大壮轻轻的敲着窗沿。
秦封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
灰白和黑夜跑出去的时候,他就醒了,这会儿大壮来敲窗户,他就知道出事了。
虽然这会儿天还没亮,现在也有三十多度,压根不用加衣裳。
他轻轻的下了床,见夫郎还在熟睡,掩上门出去了。
“东家,周老六来了,他说有大事找你!”
“知道了,走,去堂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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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崖村昨日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