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作吗——”刚一出声，他就被自己嘶哑得仿佛精疲力尽叫喊过的声音吓醒了。
他呆呆地看着布鲁斯猛地合上电脑，回过头时大片阴影洒上对方的鼻梁和颧骨、冷凛的眉眼、瞥见他时瞬间深黑的瞳孔……
卡莱尔从未见过这样的布鲁斯，就好像被侵犯的黑豹，极富威胁和攻击。
以至于他本能地惊慌了。
“你应当再休息会儿、”
布鲁斯嘶哑的声调中掺杂着某种克制，和不易察觉的柔和。
然而卡莱尔什么都没听出来，因为工作状态下的布鲁斯——更准确来说是蝙蝠侠、不动声色得可怕。
第48章
卡莱尔的喉咙被堵住了。
像是一次考察。
然后他过界了、就像小报上盘点的每一个一夜情后被布鲁斯抛弃在酒店的模特。
尽管兴奋感姗姗来迟地回馈到他颤抖蜷缩的指间，让他一度在与布鲁斯的对视下陷入间断的意识空白——令人羞耻的空白。
“唔嗯、”
在布鲁斯平静的瞳孔里，卡莱尔极为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回应。
紧接着，拜沙哑的声音所赐，被抵在床铺里的失控记忆也回笼了。
他不自在地咬着口腔内侧，可以了……真的、他知道自己爽到了，并且可以说是爽过头了。
但、非要在他只披着薄薄一件真丝睡袍的情况下吗？
卡莱尔窘迫地并了并腿，他下意识回避了布鲁斯的眼神，于是错过了对方倏然晦暗下去的眼神。
布鲁斯的确从卡莱尔出现的刹那便紧绷了神经，但绝不是因为后者以为的警惕与防备——
试想一下，未挂断的镜头后，默默无声的同事正竖着耳朵。
而情人穿了一件不如不穿的、他的睡袍。
布鲁斯偏爱深色，于是深色的睡袍下摆反反复复扫过对方的大腿、被他掐出深红色淤痕的白腻的大腿。
自制力一流的蝙蝠侠默不作声地挪开视线，却发现对视的瞬间，青年却片刻失神，露出布鲁斯昨夜再熟稔不过的、沉浸在余韵里的空白神情。
卡莱尔似乎对此很陌生，迷惑地适应着，但黏糊糊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追逐着布鲁斯，而后者当然没有错过其中的渴求意味……
然而同事仍在网线另一头竖着耳朵。
“……”布鲁斯的喉结滚了滚，看着晕晕乎乎的卡莱尔，他制止自己上前亲吻安抚对方的冲动，温声道：“回去休息。”
任谁都看得出，重新开始会议的蝙蝠侠心情好得离奇，具体表现在对方竟然简略了又臭又长的分析和预案环节。
但是快速推进会议进程的布鲁斯忘了一件事——
他的“温和”是蝙蝠侠基准的“温和”。
对于卡莱尔来说，他只是想在温存后下意识找情人撒娇，却被对方冷着脸命令离开。
他不是不识趣的人。
卡莱尔气冲冲地在布鲁斯的衣帽间随便拿了套衣服换上。
阿尔弗雷德看到他诧异了一秒，随即道：“原谅我为布鲁斯老爷的怠慢道歉。”
怠慢……倒也说不上。
相反，记忆隐约回笼以后，卡莱尔不仅觉得赚了，而且想再来一炮。
他当然不能当着老人家的面说“我们干得很爽”。
所以卡莱尔的脸可疑地红了红，然后镇定地说：“他很好。”
看着气愤填膺、夺门而出的客人，阿尔弗雷德默了默，明智地放弃细想他的小少爷究竟“好”在哪方面。
而当布鲁斯终于结束会议时，不光床上的情人不见踪影，并且阿尔弗雷德优雅的伦敦腔怎么听怎么讽刺。
“我以为您眼中只剩下工作了，感谢上帝您还记得韦恩庄园曾有一位客人。”
布鲁斯不太确定地开口：“‘曾’……是指？”
介于昨晚那间客房糟得不成样子，他以为卡莱尔正在其他房间里睡着。
阿尔弗雷德：“一小时三十四分钟前，卡什先生叫车离开了韦恩庄园。”
布鲁斯呆了呆。
阿尔弗雷德：“出于健康考虑，未来一个月将取消您的甜食份额。”
甜食、更准确说是小甜饼。
布鲁斯沉默地打开信号追踪器，幸好卡莱尔始终戴着内置追踪器的眼镜——
他看着金融区闪动的红点，松了口气。
这再正常不过了，正如超人和露易丝约会到一半去救人，露易丝的线人有了新线索便推掉与克拉克的晚餐——
布鲁斯清了清嗓子，胸有成竹地开口：“卡莱尔只是临时有事。“”
阿尔弗雷德怜悯地瞥了眼天真的布鲁斯老爷，并端上了一杯浓稠的蔬菜汁。
“但愿如此。”
……
……
没有人乐意拖着压根不属于自己的沉重躯体去加班，没有人。
卡莱尔面无表情地看电梯数字一层层往下跳，叮、电梯开门，里面走出来一个塌着肩膀、满面疲惫的男人。
看到打哈欠的卡莱尔，男人愣了一秒：“给超级英雄打工也要加班？”
卡莱尔想起电梯从13层下来，好像是哪个外国游戏厂商在哥谭的分部：“……员工不用，我闲得没事来看看。”
他只是不想回布鲁斯名下的公寓，睡酒店又未免显得凄惨过头。
反正不义联盟的活动还有很多问题，不如用工作麻痹自己。
省得他满脑子都是布鲁斯，还有他不顾司机阻拦，非要降下车窗吹了一路冷风，冷静下来后，成功从回忆里扒拉出来的，屏幕盖上前会议室一闪而过的“JL”标志。
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是什么让布鲁斯变脸急着赶他离开？屏幕那头又是什么他不能涉足的禁忌？
当然是蝙蝠侠，也只能是蝙蝠侠。
卡莱尔故作轻松地想：这没什么，如果是他，在蝙蝠侠和其他人之间也决心选择前者，前提是没有布鲁斯的话。
他应当高兴的，布鲁斯同蝙蝠侠的感情稳定。
再不济，他应当做个足够聪明的情人，乖乖地睡回床上假装无事发生。
事实是他贪婪过了头，并开始为布鲁斯分给蝙蝠侠的那部分注意力而感到……妒火中烧。
于是卡莱尔明白自己该冷静一段时间了。
正如他先前说的，他不是不识趣的人。
等回过神来，卡莱尔发现电梯里的男人没有离开。
“喔、我叫乔舒亚。”对方干巴巴地介绍，“如果您有意向招一个游戏策划的话，我有八年工作经验。”
“还有我的团队。”他补充道。
他们不再年轻，有了家室，比起高工资，更希望匀出时间留给家庭。
卡莱尔现场搜了一下乔舒亚负责过的项目，两部3A大作，一些独立游戏……简而言之，和卡莱尔先打出招牌再走精品路线的战略不谋而合。
“欢迎你的团队入职。”
沉默的电梯间，两个疲惫的打工人。
就这么简单快速地敲定下来。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卡莱尔反手将超级英雄对于游戏开发的意向整合发了过去。
乔舒亚踌躇了一会儿：“……没有更多要求吗？例如预算、游戏类型……”
卡莱尔反问：“你有什么想法？”
乔舒亚谨慎道：“3A很依赖剧本，不过超级英雄天然带有矛盾和冲突，我建议由点到面，先分述单人线，再总合成联盟。
玩家更了解正义联盟责任的同时，陪伴超级英雄成长。养成系转化而来的粉丝长情并且……”
“一个游戏拆开能卖很多次！”
蝙蝠侠线卖一次、超人线卖一次、神奇女侠线卖一次……最后总合还能卖一次，卡莱尔两眼放光。
“额、”乔舒亚张了张嘴。
他本来想说即使续作烂了，粉丝为了情怀仍旧为此付费——这么看来还是卡莱尔更狠。
“等手续交接完就开始吧。”卡莱尔拍拍他的肩膀。
看到新鲜出炉的上司踏入空无一人的公司，乔舒亚放心地答应下来。
上司乐意加班是上司的事，只要他们不加班就行。
不同于脚步轻快的乔舒亚，打开名为“不义联盟”文件夹的卡莱尔则再度萎靡了。
平行世界的设定是很带感，但剧情线要怎么写？
超人都黑化了，肯定不能再走合家欢路线，但要是真写死几个超级英雄，极端粉丝还不直接把公司炸了！
他发刀是爽快了，估计离被刀也不远了。
“你想亲眼看看蝙蝠侠拯救脑控蝙蝠侠吗？”一道尖尖细细的嗓音突然响起。
卡莱尔差点把鼠标甩出去，但他来不及质问来人身份，失口道：“脑、脑控蝙蝠侠？？！”
“看在你是低维世界的蝙蝠侠头号粉丝的份上——”一个穿着小号蝙蝠装的小家伙凭空出现在卡莱尔眼前，挥舞着他叶子一样的小爪子，激动地说。
“世界将看到英勇无畏的蝙蝠侠击败邪恶的不义超人，救下脑控蝙蝠侠，正义重新降临！我就不会看到那些LOSER占据本该属于蝙蝠侠的黄金档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