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等他洗完澡,浑身舒爽地走出来,餐厅里余渊正在制作热饮,小白蹲在餐厅门口,手中一把小剪刀正在费力地拆包装盒。
苏阳没多想,擦着头发随意提醒了句:“小心点,别扎到手。”
小白手上动作没停,一本正经地回:“放心吧叭叭,我手工课上用剪刀剪纸很厉害的。”
话音刚落,小白剪开了包装,拿出里面花花绿绿的各式“玩具”,有圆的,还有椭圆的,更有些肉色一比一仿真造型的。
苏阳虽然没用过,也没接触研究过,但作为成年人,一眼就能看明白这些是什么。顿时愣在原地,刚反应过来想上前收拾。但已经晚了,儿子用力一滚,把一个圆形的滚到了餐厅里,正正好被余渊的脚挡住,停在他脚边…………
余渊弯腰捡起来,拿在手中,看向苏阳:“这是你买的?”
第69章
救!怎么会有这种合伙人啊!!苏阳的脸霎时红透了, 像把火在烧着,恨不得就地跟耿乐分道扬镳。
时间仿佛凝固住,一分一秒都异常焦灼。
是小白懵懂的稚嫩童音率先打破沉默:“这些都是给我买的新玩具吗?可是,怎么一点也不好玩啊……”
“不是给你的。”余渊先苏阳一步, 走出餐厅, 拿走儿子手上的包装盒和剪刀, “自己去洗手吃饭。”
他的语气和表情都自然平静,就像只是在说很寻常的话题。
“哦,知道了。”小白注意力全然被转移开,踩着灰色兔子造型的小拖鞋,踢踏踢踏往卫生间小跑去。
苏阳犹犹豫豫着该如何解释, 听到余渊略带笑意地说“你就不用洗了,去监督儿子。”
他竟如此淡定,苏阳有点意外,“我……”
“你什么?”余渊垫了垫手中的盒子,“这些放哪?”
嗖的一下, 苏阳背过身去,留下结结巴巴的一句:“你……扔……扔了吧, 不是我买的……”
一顿饭在尴尬气氛中, 别别扭扭地吃着。
苏阳默不作声, 只敢定睛于羹盘碗碟, 十分刻意。
小白无知无畏, 从来都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他问:“叭叭,你为什么今天好奇怪?”
“哪里奇怪了?”苏阳胆颤心惊地瞥儿子一眼, 生怕他再问出什么不合时宜的问题,挖了一勺虾仁青豆倒进他碗里, “专心吃你的饭。”
小白被批评了反而嘿嘿一笑,“现在不奇怪了。”
苏阳一脸莫名其妙,又听到儿子说:“你吃饭的时候说话就不奇怪了。”
围观全程的余渊在一旁无声地笑。
“…………”苏阳吃完碗中的最后一口米饭,手指轻点了两下餐桌对面的父子俩,“晚上你们俩睡吧。”
一大一小两个被执行人,几乎异口同声———
小白:“啊?为什么?”
余渊:“我可一句话都没说。”
苏阳从餐椅上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宣布:“小的话多,大的偷笑。”然后便不容分说,高贵冷艳地走了。
留下身后两父子面面相觑。
他回到卧室,乐得自在,看了会儿最新的设计杂志,又拿出涂鸦本画了会儿画。
时间转眼而过,临近九点,苏阳寻思门外安静,手机上也没未接来电和新信息,应该是都安然睡了。他掀开鹅绒被,套上床边的拖鞋,轻手轻脚拧开门。刚走卧室就对上客厅里那两双渴望的眼睛。
两人都穿着睡衣,应该是已经洗过澡了。小白枕在余渊腿上,余渊手中拿着不知道今晚的第几本绘本故事。这会儿停下来,齐刷刷看向苏阳。画面还挺和谐,一度让人以为亲子关系不错。
“……”苏阳清了清嗓子,“都九点了,还不去睡吗?”
和谐有爱的父子情在这话中,轰然坍塌。
小白身体一挺,麻利跳下地,朝苏阳直冲过去,仰头抱着他的大腿晃啊晃,“叭叭,没有你,我睡不着。”
他的眼睛在古董水晶灯下闪烁,比灯还要晶莹剔透几分。
对着这样的眼神,苏阳心硬不了一点,俯身把小东西捞起来抱住,改口道:“那好吧。”
余渊动作很轻地跟进卧室,苏阳察觉到了,心照不宣没有说什么。
但不代表小白也有眼力见,他警觉地搂紧苏阳,“父亲,你为什么也进来了?”
余渊:“……”无力感自心底升起,一晚上挖空心思灌输独立自理意识功亏一篑,诸如开出游乐场、买玩具、露营这样的条件,统统白允诺了。他沉声问:“刚说好的,男孩子不能太娇气,天天缠着大人。”
小白理所当然地反驳:“可是……我又没有答应,我明明说得是我知道了呀。”招牌无辜脸,眼睛眨呀眨。
‘我知道了’并不代表收下这些好处就同意了……嗯嗯,没毛病。
一时大意,谈判桌上一个眼神能让对手噤若寒蝉的人,竟被个小毛头全方位拿捏了。
苏阳笑得肩膀直颤,把儿子放到床上,避重就轻地打圆场:“好了,都别说话了。谁不好好睡就出去。”
小白一碰到床,手脚并用地爬到最中央,钻进被窝,双眼紧紧揪住,“我好好睡了,我不用出去。”
两米的床,不偏不倚被小身板隔成两等份。心猿意马的两个大人,只能悄么声绕过儿子,暗度陈仓。
然而手刚牵到一起,就被某位听觉触觉都异于常人的小朋友发现了。小脑袋向上拱啊拱,一骨碌滚起身,叠声要求:“我也要牵叭叭手睡,我也要牵叭叭手睡。”
苏阳无奈,索性一碗水端平,谁也不牵了。
又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但小狐狸怎么可能斗得过老狐狸嘛。
余渊屈指弹儿子脑门,“不好好睡,你说话了,现在出去吧。”
“我……我……”小白瞳仁转了转,“我梦游呢!”
“还知道梦游?”余渊顺着儿子的思路骗他,“但是梦游没有争着眼睛,还说话的。”
小白果然上当,立马闭上眼睛,小手捂住嘴巴,用鼻音说:“现在这样是了吗?”
余渊满意道:“很好,现在这样才对。保持安静,不许再说话,也不许再动了。”
暗度陈仓升级成明目张胆。
小白也因太无聊,成功把自己哄睡着了。
余渊微抬头,看到儿子揪住的眼皮放松下来,小手自然垂在身侧,吐息均匀安静,躺回枕头上,“只有睡着了,才看着乖。”
苏阳闭着眼,无声地勾了勾唇,“大部分时间都还是乖的。”
枕侧窸窸窣窣一阵细小的动静,是余渊坐了起来,仰靠着床头,做好要聊一聊的架势。他问:“今天的工作顺利吗?”
苏阳抬了抬肩膀,半侧过身,换了个姿势跟他牵手,嘴硬地粉饰太平:“挺顺利。”
掌心交扣,余渊垂眸看了眼,“是吗?看来是我多虑了。”
到底心虚,苏阳错开视线,眼睫陷入柔光床头灯的阴影中,沉默着没有说话。听到余渊转而问:“你会因为儿子手工课没做出最好看的而失望吗?或者介意他体能课没有跑第一?”
苏阳仍保持着垂眸的姿势,喃喃地回:“当然不会。我是这么差劲的家长吗?”
余渊轻轻的:“嗯,所以你也是。”
他的声音很低,又清润又温柔。他没有说我也是,而是你也是。是从他自己的角度出发,对苏阳说‘你也是’———我对你也是一样的心情,不会因为你没有做什么,抑或没做成什么而感到失望、心怀介意。
“任何话,想说的时候,随时都可以说。我也不是差劲的伴侣。”
“谢谢。”苏阳奔波一天,原本乱糟糟紧绷的心情,在这几句话后神迹般松弛下来。
余渊拇指在苏阳手背上来回摩挲,意味不明地说:“怎么谢?”
指尖从苏阳掌心缓慢划过,继而暧昧地打起圈,所到之处带起一阵酥麻,他轻颤着抬眸,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
苏阳略微撑起身,白皙修长的脖颈仰着,拉出赏心悦目的性感线条。暖橘色柔光下,两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是苏阳主动吻住了余渊。
余渊抬手捧住苏阳的脸,加深了这个吻。
分不清是谁的鼻息逐渐急促,仿佛纯饮了杯浓烈的威士忌,热流自心底一点点漫出,侵袭至四肢百骸。
意乱情迷中,苏阳撩起余渊丝质睡衣的下摆,如愿摸上那肖想过无数次的腹肌,紧实饱满手感在指腹流连够了,这次没有难解的皮带,睡裤宽松舒适。
擦枪走火的瞬间,一切都只能遵循本能,眼神早已失焦迷离。
苏阳用残存的最后一点理智推开余渊,毕竟儿子还在。唇分,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气喘吁吁地提议:“去楼上?”
刚亲完的唇瓣泛着盈盈水光,些微红肿着。
喉结难耐却克制地滚了滚,余渊只是亲了亲他的额角,“明天。”
行为快于意识,苏阳十分急切地追问:“为什么?”
为什么是明天,为什么不是现在。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后,羞臊突如其来,满脸通红胜过收到那些五花八门的玩具时,连耳尖也红着。
下一秒,气喘吁吁变成欲求不满的气呼呼,苏阳忽地转身,迅速缩回鹅绒被里,故伎重演整个脸也埋进去,口是心非地下逐客令:“你出去,我要睡了。”
余渊横靠在枕头上,帮他调整被角,恰好露出一个可供呼吸的小口子,好声好气地哄,“公寓隔音不好,私密性也差,明天是最后一个工作日,我们可以回榕园,到时候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这种时候除了肢体语言,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再说,哪有人床事还选日子挑地方啊,我不要面子的嘛!
隔着被子的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即便是很凶的语气,也因此变得可爱,“明天你自己帮自己吧!”
头顶响起余渊不急不缓的声音:“所以,你是为了自己帮自己,才买了那盒东西的么?”
苏阳终于肯从被子里钻出来,“胡说!都说了不是我买的!是……耿乐…………”
余渊故意激他,“你自己没提过,人家为什么会给你买这种东西?”
“闭嘴!”苏阳说不过,狠狠踢了他一下。
也许是两个大人的动静太大,小白迷迷糊糊间被吵醒,翻身坐起来,揉着惺忪睡眼,“你们为什么吵架?”
苏阳立马柔声:“没有吵架,你怎么醒了?”
小白:“我要嘘嘘……有没有人抱我去嘘嘘……”。
第70章
翌日, 元旦假期前最后个工作日。
苏阳跟陈副总和施工方,约了十点见面。地点就定在嘉平小会议室,他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十五分钟。
51层苏阳第一次来,小会议位于走廊最尽头, 秘书将他引进门, 端来茶水便离开了。落地窗外正对着他住的那座公寓大楼, 隔街而立,灰蓝玻璃外立面映照出嘉平楼标。此刻街面上,是海市早高峰的车水马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