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开推门红外线自动识别人脸。
苏阳从不知道,一楼这个地方有间陈列室。虽有先前家庭图书馆和酒窖的铺垫,但展示架一排排映入眼帘时,还是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他词穷,半天才说:“我信了,你是真的没时间社交,有在好好忙着收藏东西。”
余渊拉他走进两排展示架间,随手拿起一只半个巴掌大小的碗。
莲瓣形状,淡青色釉面晶莹富有光泽。苏阳不懂,只知道从外观看倒挺雅致,不解地说:“怎么?”
“知道它的价值吗?”
“又来了。”苏阳嗔怪道,但下一秒又很配合地问:“价值多少,说出来吓吓我。”
毕竟也是喝过百万威士忌的人,眼界和口气都大了不少。
余渊浅浅一笑,凑到他耳边说了个数字。
苏阳始料未及地瞪大眼睛,遵从心底的震撼:“恕我失礼了。要不你还是放回去吧,我怕你手滑摔了,至少不能在我眼前摔。”
余渊被他可爱到,摆放回原位,轻描淡写地带过一句:“你儿子有次偷跑进来,还真摔碎过一只花瓶。”
“别,这种情况只能是你儿子。”苏阳拉着人往外走去,对这些价值连城的藏品没有兴趣只剩敬畏,直到出了门,见门好好关上落了锁才又说,“所以,你带我来这里是炫富的吗?”
“你说呢?”余渊瞥了他一眼,意味不明道,“现在跟我去三楼。”
“喂,你到底想说什么?”苏阳更加不解了,被人推着上旋梯。三楼他来多次,却是第一次进余渊的卧室,心知肚明今晚会发生些什么,忽地有些不自在起来,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看了。
余渊带他走进步入式衣帽间,当着他的面在暗门密码锁面板上,按下一串数字。
电动门‘叮’声匀速开启,一个三面环绕的丝绒架徐徐出现在眼前,每一个小隔间里,摆放的是一眼能看出价值的高阶珠宝,射灯下十分晃眼。
能有幸进入这里,被暗门和电子锁守护的藏品,其价值可想而知。饶是个外行,也被满室金钱味道熏得晕头转向。
‘富可敌国’是此时苏阳脑中闪过的唯一词汇,“别说了,不想知道价格,我的耳朵说……它不敢听。”
余渊握着苏阳的肩膀,看着他柔声道:“所有的藏品都曾被打上价格标签,价格只是一个数字,一个有限的数字。而最珍贵的……”他扳着苏阳的肩,迫使他转过身,“……是无价的你。”
试衣镜顶天立地铺满整面墙,映出手足无措的苏阳,他穿着睡衣,差点引发父子关系崩裂的那套旧睡衣,又因为刚睡过一觉而有些皱,头发也乱翘着,实在谈不上得体。
连他自己都羞臊地不敢多看,但心里是暖融融的,他回转过身,拦腰抱住余渊,“我这么值钱的么,要不要也锁在这里啊。”
“我倒是想,就看你愿不愿意了。”余渊顺势回抱住他,顿了顿,又说,“学识背景工作,这些在我眼里没有任何价值,甚至称不上加分项,我在意的只是你,仅仅是你这个人,希望你明白,更不必为此患得患失。”
苏阳抬眸跟他对视,为自己过去所有的别扭和无名火道歉:“我错了,再也不会了。”
道歉服软的声音又沙又甜,尤为悦耳。
余渊凝视着他一张一合的唇,指腹碾过,蹭了又蹭,喉结不自觉上下翻滚,“如果你不饿的话,我想先做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苏阳刚才进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床头柜上放着没拆封的套子和润滑。
现在被直白地说出来,这让他怎么接话,就很难启齿。他垂眸,沉默着、等待着、期盼着…………
一秒,或者顶多两秒,余渊耐心告罄:“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同意了。”
苏阳真是败给他,复又抬眼,很受不了地指责:“喂,这种事情,不用说一下再做……”
做这个字眼在眼下过于直白,苏阳即刻息了声。
下一瞬,整个人悬空被抱了起来,丢在主卧的大床上。
眩晕中,听到耳畔克制又隐忍的一句:“你要是不舒服的话,告诉我,我就停下来。”
苏阳侧过脸,不敢看着人,却鼓起勇气,胆大妄为地回:“别说话了。”
吻和爱潮一同落下。
夕阳逐渐西沉,橙红余晖倒映进卧室,在地板上勾勒出金黄一片。轻纱帷幔罩下,两人交叠在一起的身影,只在窗前现出影影绰绰轮廓,喘息和呻/吟都碎在暖冬的柔风里。
太阳都没眼看,干脆滑进地平线,换来月亮。月亮也只敢躲进云层,若隐若现。
第72章
浴室雾气氤氲, 苏阳后背抵着余渊胸膛,侧靠在宽大浴缸里,任温度刚好的热水没过身体。
他意识混沌,被折腾得一根手指都抬不动, 虚弱无力地搭在白瓷沿上。什么狗屁不舒服告诉我, 我就停下来。事实证明, 男人在事前说得话,一个字都不要信。上了床就完全变了样,字面意思的‘变了样’。谁能想到,儿子那愉悦兴奋时动不动变身的毛病,遗传自他啊。
带着哭腔的不要了停下来, 喉咙都沙哑了,也没见听进去。周身被密不透光的柔顺绒毛包裹着缠绕着,动弹不得,逃更没法逃,一遍遍被予取予求。甚至无耻地按着人逼问, 有没有失望,苏阳哪还分得出心思去想什么失望不失望, 当然回答不出标准答案。
黏黏糊糊的声音, 伴随着一次次贯穿, 濒临顶峰时灵光乍现, 苏阳终于记起, 是那次给儿子讲百科科普,声嘶力竭地答你比瞳孔还厉害,这才换来短暂的停歇。
画面回忆起来不仅面红耳赤, 还越想越委屈,苏阳愤哼出声:“混蛋。”
始作俑者道歉的话已经说过一箩筐, 现在依然只有低声下气的份:“还很疼?对不起,是我没控制住自己,下次不会了。”
“还想有下次?没有下次了!”
暗哑音色即使是凶狠的在说,听起来也只剩惹人怜,余渊更加自责心疼,慌不择言建议:“要不,去……医院看看?”
“…………”苏阳被惊得坐直身,水面晃晃荡荡涌出浴缸,淌到地板上。
同时拉扯到身下某处隐私部位,钻心疼,他隽秀的五官因为疼痛皱在一起,缓了许久,才烦躁地骂:“滚啊,丢不起这人。”
“好,先不去,别激动,动作轻一点。”余渊半撑半托着他,将人重新揽回来靠好。
“砰”———
巨大的一声在寂静深夜里轰然炸响。是钱忠带着小白在户外草坪放跨年烟花。
余渊适时升起两面电动卷帘,视野豁然开阔,仿佛瞬间置身于室外密林,幕天席地。
夜幕被一簇簇烟火点亮,天空晃如白昼。火树银花在他们头顶绽放又消散,短时间内不断明灭交替着,照亮水中一双人影,隆隆声响彻天际。
不知这是今晚的第几次词穷,苏阳还未反应过来,嘴巴惊讶得微张,“你找人放的?”
“算是,也不是。”余渊低头在他唇角亲了亲,柔声,“新年快乐。”
“新年?十二点了?儿子还没回来吗?”这次苏阳吸取教训了,即便十分震惊时间已过12点,也不敢有太大的肢体动作。
“现在才想起问儿子,会不会太晚了一点?”余渊不忍看他焦急,卖关子只敢卖那么一秒,“阿忠带他放好这一阵烟花,就会回来。饿不饿?要不要起来?”
先前顾不上饿,这么一问倒真觉得有点饿。苏阳心道能不饿吗,他还没吃晚饭。顿时回过神来,他从五点到半夜,晚饭都还没吃!从五点到半夜,简直禽兽啊!!
思及至此,指使起人更加心安理得,包浴巾吹头发裹睡袍,张张嘴就好。晚饭也让拿到床上吃,蓬松柔软的鹅绒垫围了一圈。
罗阿姨按苏阳口味精心准备的晚餐热了又热,早已闷失了原味,也就剩锅鸡汤还能喝,最嫩的鸡腿肉撕成小条,汤里下了把极细的银丝面,配一碟小青菜,好味又易消化,正适合苏阳现在吃。
小白回来后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叭叭,好吃吗?明天我也想在床上吃这个面。”
苏阳还没说什么,从楼下客卧放好洗澡水上来的余渊抢声:“不可以。”
“啊?”小白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原因,想不出来,苦恼地问:“为什么叭叭可以,我不可以?”
余渊嫌他动作慢吞吞,扛起来就走,“没有为什么。都十二点多了,快些去洗了澡睡觉。”
“可是,我为什么不在大浴缸洗澡呢?”三楼父亲卧室有个大浴缸,小白看过的,大得够他游泳,早就心痒痒想试了。
余渊惦记苏阳,一心只想快些完成任务把儿子哄睡,随口回:“哪来这么多为什么。”
不然以后做什么需要打马赛克的事时,联想到儿子泡澡玩小黄鸭,画风过于割裂。
小白不假思索:“因为叭叭说你什么都知道,我才问你为什么。”
前言不搭后语,也只有苏阳能跟他对上频道。
“…………”余渊彻底失去跟儿子沟通的耐心,几下帮他脱掉衣服,丢进满浴缸泡泡中,“洗快点。”
小白坐在浴缸里跟他大眼瞪小眼,很无语地说:“没有小黄鸭玩具,我怎么洗澡。”
余渊没办法,只得从口袋摸出一只,咚的扔进水中,“最多玩十分钟。”
心想闲着也是闲着,又问儿子:“你爸爸都怎么跟你说我的?”
小白看着一只小黄鸭,眨眨眼:“一只鸭宝宝太孤单了。”
“少来。”话虽如此说,手已再次伸进口袋,摸出另一只稍大的扔进浴缸。
一大一小两只小黄鸭浮在绵密泡泡中,小白仍旧不满意,可怜巴巴道:“可是……鸭宝宝怎么能只有一个家长。”
“……”余渊丢进最后一只,“现在满意了?可以说了?”
一家鸭在浴缸里整整齐齐。
“叭叭说父亲你十分博学,读过很多很多书,功课棒,什么事情都会,什么道理都懂,让我长大跟你一样。”可明明自己刚才连问两个为什么父亲都没答上来呢,小白注意力从塑胶鸭上移开,懵懂地看向余渊,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那我能再考考你么?”
他的眼神跟苏阳如出一致,透亮、纯粹、天真,有时又是天马行空般懵懂。
余渊心软一瞬,温和地笑:“就你还考我?那问吧。”
小白想了想,一本正经出题:“你知道阿忠晚上给我看了什么动画片吗?”
“……不知道。”余渊忍住敲儿子的冲动,“这种问题让人怎么回答。”
“啊?那好吧,我换一个。”小白垂首,勉为其难又想了想,问:“那你知道晚饭我第一口先吃菜,还是先吃米饭吗?”
余渊:“…………”
小白见父亲默不作声,很小大人地摇了摇头,评价道:“父亲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一点也不博学。”而后叹了口气,又说:“你要努力学习才行,不然叭叭他也会失望的。”
“用不着你担心,恐怕只有你失望。”余渊忍无可忍,背手轻敲儿子湿漉漉的脑袋,“十分钟到了,出来。”
话音未落,忽略儿子的质疑声,一把将他从泡沫堆里捞了起来,拎到蓬蓬头下冲洗。如注水流直直淋下,令小家伙不得不闭气息声,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冲干净了,浴巾兜头包住,擦干换上睡衣,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俨然已经做得十分熟练。
余渊把儿子抱回到三楼卧室时,苏阳还在喝汤。他放下汤匙,眉间微拧,“怎么洗这么快,洗干净了吗。”而后不等回答便转向儿子,换了副表情和语气,柔声细语的,“快来让爸爸闻闻,香不香。”
小白可算找到投诉机会了,一个劲拆台,“不香不香,父亲没有帮我搓搓,也没有帮我捂住眼睛就冲冲,差点让我呛到水呢!”
余渊下意识辩驳:“有呛到水么,你自己也说差点,男孩子哪有像你这么娇气的。”说话声随着某人凌冽的眼神看过来而渐弱,揉了下儿子倔强的脸蛋,“有人撑腰真是了不起。对不起,以后会帮你捂住眼睛再冲的。”
小白这种时候都反应很快,得寸进尺地要求:“那明天早上不晨跑可以吗?”
余渊铁面无私不心软一分:“不可以,你赶紧睡。”
今晚自己的失态足以说明,疏于锻炼就会失去对身体的精准控制,他决定今后陪着儿子一起晨跑,加倍的那种。
小白唉声叹气地带着遗憾入睡,当然是在爸爸怀里。所幸主卧的床足够大,没有在公寓时那么挤,苏阳睡在中间,大概是之前刺激过度,这会儿很困了也没睡意。
余渊本来就不敢睡,察觉到身边人很轻地动了下,连忙撑起身,掌心抚上额头,“不舒服?”
苏阳拍开他的手,“没发烧。”
既然知道人没睡,余渊便放心地将苏阳揽进怀里,从后面抱着他,亲他的颈侧,很轻很温柔,带着爱意无关欲望的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