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剑峰下是有一座专属于峰内的城池的,规模比玉寰城还要大,只是因为离门派太近了殷鹤以往都不喜欢到这儿来,今天也是没办法,谁让约到其他地方,陈长老根本不可能允许呢。
他撇了撇嘴,停下来之后远远就看到了楼上的人,走过去行了一礼。
“大长老,叔伯。”
旁边两个老人点了点头欣慰道:“阿鹤长大了。”
“这次真是连你叔伯都惊讶了,没想到你竟能得到尊上的嘉奖。”这可是多大的荣耀啊。剑尊在修真界的地位无人敢置喙,他本来还担心此次尊上突然出关,入山后就一直没怎么见过尊上的殷鹤会不自在,没想到这小子这么灵活讨喜,连尊上都能讨好,倒是出人意料。
殷鹤:……
他就知道是这样!这件事真是说不清了。
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句,他低头倒了口酸酸的青梅茶喝了口。
“知道了长老。”
“找我出来有什么事吗?”
大长老摇了摇头说起正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近日我和你叔伯快到瓶颈期了,准备闭关一段时间,你好好呆在山上不要乱跑,有事就找殷家安排在典当行里的老王吧。”
殷家产业遍布各地,就是连蓬莱岛都有,听闻殷鹤也要去蓬莱岛,大长老才特意叮嘱了一句。
殷鹤点了点头,又听他补充道:“你虽然得了尊上夸奖,但也不要骄傲自满,此次去的九州道会可不比你们之前的剑修大比,只是一些年轻修士。九州道会除却魔族外正道门派的掌教都会到,到处都是合体期大修,你便跟紧悬剑峰的队伍吧。记住,千万不要惹是生非。”
想到殷鹤以前过于活跃的性子,大长老忍不住告诫。
“像是剑尊那样的尊者,一向是以大道为重,门派利益次之,你可千万不要仗着亲传弟子的身份惹事。”
剑尊天性冷漠,比那些无情道修士还要心.硬.,他是真怕这小子跟在尊上身边不知轻重。
殷鹤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小鸡啄米一样不停的点头,顺手扔了口糕点进嘴里。
刚刚说完的大长老无语了一会儿。
罢了,只是随行而已,那么多人尊上也不一定会看到殷鹤,他操什么心呢。
殷鹤一直和大长老他们聊完才送两人离开。临走前叔伯还嘱咐他快点回去,不要仗着陈长老的私印就在外面玩闹。
殷鹤嘴上答应的很好,说完之后则自己气馁地趴在了茶楼上不想回去。
唉,怎么这么烦啊。
他转了个方向,脸颊对向了茶楼二楼的窗口,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修士人群根本不想回去。
因为付了一日的包厢灵石,茶楼的小二也没有上来打扰他,殷鹤则是枕着手臂,慢悠悠地看了会儿道:“系统先生,我不想去九州道会。”
这对其他人来说都是莫大的荣耀,但是对他来说却不是。一想到有可能会在那么多大能面前暴露系统先生,他心里就担忧无比,连能出门都完全不高兴。换在以前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他会不想出去玩,可是现在就是这样。
他想到这儿脸色红了些,觉得自己可能……确实是对系统先生有那么一丝不纯的心思。
他好像暗恋自己的系统。
这在穿书界估计也是相当炸裂的吧。不过系统先生也有实体,这也不算什么。唯一叫他有些不确定的就是€€€€系统先生对他是什么意思?
难道只是将他当成小辈或者宿主?
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脑海里划过,在阳光晒在脸上时殷鹤都有点分不清是自己脸发烫还是被晒的了,这时候不由伸手遮挡了一下。
谢弃云没有问他为什么不想去,大概已经知道一些。此时顿了一下只是忽然伸出手,触碰了一下他脸颊。
微微冰冷的温度出现,叫被晒的晕晕乎乎想睡觉的殷鹤顿时怔了一下。
系统先生出来了……
他警惕了一下,记起这里只是茶楼而不是悬剑峰上,没有剑尊的注视之后身体又放松下来。在察觉到脸颊上冰冷的触感之后,忽然心一横,长睫颤抖着伸出手握住了系统先生的手指。
他余光中只能看到高大挺拔的身影,此时握着对方指节,察觉到系统先生的手似乎比他的手大多了。
他虽说身形清瘦但是手上却有些软乎,而系统先生……龙族的手宛如雕刻一般骨节分明,修长又充满危险。
他目光落在系统先生的手上,将自己的手放了进去,下一刻不敢抬头。身体紧绷了起来,做着这样堪称冒犯的动作时他只感觉到心脏在“砰砰砰”的狂跳,像是在触碰什么界限一般,在要跳出来时叫人喉头哽涩。
殷鹤瞥过头去,故作自然地问:“系统先生,你会一直陪着我吧?”
他霸道地想:系统就是要一直陪着宿主啊,不然叫什么系统!
青年柔软的语调回响在耳畔。谢弃云也看到了掌心的手指,只要轻轻一合他便能完全握住殷鹤的手,像是从前第一次教他握剑一样。
殷鹤似乎也觉得这个动作有些暧.昧,这时候压下慌乱补充:“我记得当时我重新练剑时系统先生就是这样手把手教我的。”
他刻意加重了手把手这几个字,好像是在强调他没有私心一样,这样只是单纯的……触碰。
谢弃云眼眸深了些,本来是想要回答殷鹤一直陪着他的话的,但是却又想到了自己此时的身份。
殷鹤还不知道他的身份。
他看向殷鹤,其实更想以“师尊”这个身份来回答他,这时候便只是道:“该回去了。”
殷鹤撇了撇嘴,没听到答案有些不满。那只手却抬起来落到了他眼尾处,轻轻摩挲了一下。
冰冷又绝对掌控的感觉落在眼睫之下,殷鹤心神鼓动,不由自主的僵住,又下意识嘀咕道:“系统先生怎么总喜欢遮住我眼睛。”
他还想见见系统先生呢。
谢弃云垂下眼:“想看?”
他看出殷鹤心思,却叫红衣剑修有些不自在,握紧了手心虚道:“也没有那么想看吧。”
“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他长睫不停地闪动着,落在谢弃云手上痒痒的,此时像是有一只毛茸茸的蝴蝶在掌心振翅一般。
分明是嘴.硬.说着反话,脸颊却慢慢红了起来,一点点殷色在雪白的皮肤上晕染开。
谢弃云从前并不懂为何凡人喜欢用胭脂色,此时倒是明白了。
确实美丽。
他闭了闭眼,想要将刚才看到的那一抹艳色驱除脑海,却使记忆愈发深刻。这时候慢慢睁开眼望着对面的青年,他好像并不知道此时有多么危险。
谢弃云轻轻摩挲着他眼尾,喉头滚动。
“会知道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到冰冷的温度褪去,殷鹤才回过神来慢慢颤动了一下长睫。
会知道的?什么意思啊。他不自觉看向四周,心跳加速了些。
随即又皱了皱眉反驳,他又没有很想看啊。
一直到山下呆到了快傍晚殷鹤才回去。看着他持着私印进了山门,来往的弟子都低头问好。
“殷师兄。”
殷鹤点了点头随意抓住一个弟子询问:“陈长老在哪儿,我去归还东西。”
守门的执法堂弟子询问了一下,才抬头道:“陈长老还在庶务堂,趁着没结束,殷师兄要去的话现在尽快过去吧。”
殷鹤看了眼天色,没想到庶务堂到现在还在忙,这么劳碌,幸好他没加入。他心里想着,等到了之后就看到陈长老在看账册,见他过来抬起头来。
“殷师侄回来了。”
殷鹤走过去将私印归还回去:“多谢长老,最近家里事情比较多,所以聊的时间长了些,还望长老见谅。”
他完全没有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自觉,说的义正言辞,便连陈长老也被蒙过去了,还以为确实是殷家最近事情有些多。
也是,他微微摇了摇头,听闻殷家这一代有两位主事人要闭关,也是有不少事项要叮嘱给殷鹤的,毕竟殷鹤也算是殷家未来的支柱之一。
他心中思索着收回了私印,随意关心了殷鹤两句,见殷鹤要离开,才想起什么忽然道:“殷师侄且慢。”
“稍等一下。”
殷鹤停下脚步有些茫然:“还有什么事吗?”
不是已经将私印还了吗?
陈长老低头将最后一笔名字签上才放下手中的账册,转身去旁边的柜子里翻找了一下。
“确实有件事。”
“这是今日统计出来的随行弟子名单。殷师侄既然要回去,便顺路带去给尊上吧。”
他将装好的册子拿出来递给殷鹤。
殷鹤睁大眼睛,没想到是要他去送这个。这怎么可能,他这几天都还避讳着剑尊呢!
和陈长老四目相对,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这怕是有些不妥,陈长老我今晚应该不回去洞府,原本是打算去藏书阁修炼的。”
他本来是想找借口拒绝,陈长老却有些诧异:“藏书阁?殷师侄今日没看通知吗?”
“王长老今天早上有事出门了,藏书阁今日是关闭的。”
“那也正好,殷师侄不必推辞了,尊上夸赞过你,让你去送再合适不过了。”
他拍了拍殷鹤肩膀,笑着将东西递给了殷鹤。
迎着陈长老目光殷鹤要是再找理由拒绝就很可疑了,这时候只能深吸了口气,勉强伸手接了过来。
“我知道了,长老。”
“只要将这个册子呈上去给尊上就行吗?”他再确认了一遍。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尊上嫌弃他太吵了,在门口就让他把册子放在门外?
陈长老见他谨慎的样子,还颇为欣慰地点了点头:“不错。”
“只要让尊上过目就行,这种小事本来也不是多么重要。”
听见陈长老的话殷鹤都无语了,不是多重要还让他这会儿去送。只是已经拒绝过一次这话他此时也不能说出来,只能不情不愿地扯出抹假惺惺的笑来。
等到出了陈长老的庶务堂之后殷鹤脸一下子就垮下来了。要命!他就不该大晚上的跑过来还私印,这庶务堂简直是克他!
叫他手闲,叫他手闲!好端端的本来还能在外面躲一晚的,现在不行了吧?居然还得送上门去给尊上送东西。
他额头狂跳,在门外踢着树自言自语了半天,撞上刚进来的同门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殷鹤这是怎么了,发什么疯?
不过见殷鹤抬起头来,都抬起头假装没看到的样子。
殷鹤:……气死了!生气了半天,他只好死死地握着手里的名册,像是去上坟一样用赴死的心情往洞府走,一路上引得不少人侧目。就连路过的秦镜之和燕骁都忍不住看了眼,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燕骁皱了皱眉神情古怪,对上秦镜之目光之后又假装不在意的收回眼神来。
而秦镜之则是若有所思看着,望着殷鹤背影,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殷鹤手中拿的是今日的出行名册。
€€€€他这是要去给师尊送名册?
心中微微一顿,秦镜之大概知道这是陈长老给的任务,倒是也没多想什么。见燕骁望过来后收敛了神色,温和笑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