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这里不会是主峰吧。
他被带到主峰来了?
昨天晚上的记忆在此时涌上,殷鹤握紧了手脸色难看,一脚将吹来的雪花踢了回去。
骗子!
谁愿意在这儿住啊!
红衣剑修眉眼生动,眼底的怒火都快冒出来了,眼尾因为吹来的风雪也红红的,像是要哭一样。
一个解释都没有就把他带到主峰来,不见人影。
他越想越气,握着剑在山顶上胡乱砍伐着,跟雪花都过不去,一直到发上落了一层白霜之后才察觉到一只手落在了他头顶,替他挡住了风雪。
迎面而来的寒风被无形的扭曲,靠近不了这里分毫,殷鹤身体僵了一下,强忍着因为情绪起伏而冒出来的眼泪,飞速地眨眼,就是不看向他。
任谁被当成傻子耍了这么长时间都会生气。更何况那还是他最亲近信任的系统先生,比殷家所有人都还信任。
殷鹤只觉得越想越委屈,甚至都顾不上这人是剑尊了,是那个人人惧怕威势,距离天道只有一步之遥的天下第一人。此时紧抿着唇忽视头顶上的暖意,就是不看他。
谢弃云察觉到猫儿在他掌心上似乎挠了一道,不深,却无法叫人忽视,此时眼神微顿。
“生气了?”
殷鹤不说话,只是沉默的继续踢着地上的积雪。
谢弃云一直替他挡着风雪,直到殷鹤眼眶越来越红,才解释道:“你一直对剑尊有误会,所以才未曾告诉你。”
“殷鹤,我们接触的比你想的还早。”
“什么?”
殷鹤€€€€€€€€的踢了半天,又忍不住负气抬起头来。
“雾抱林,灵泉。”
谢弃云看了眼他身上的红衣:“你身上的衣物,本是龙蜕。”
一句话叫殷鹤睁大了眼睛,他身上的红衣是龙蜕?那之前和这个面料一样的……也是龙蜕?
脑海中最早的记忆这会儿慢慢被挖了出来,殷鹤隐约记得他那时候刚刚记起剧情,被秦镜之关禁闭之后身上难受跑到了雾抱林去泡灵泉。
难道那时候就误穿了系统,不,是剑尊的龙蜕,所以才与对方有了联系?
原来这些都是意外?
他撇了撇嘴,又有些不甘心。
“那我叫尊上系统的时候,尊上为什么不反驳?”
“我还以为您真的是我的什么金手指。”
想到那些自言自语和莫名其妙的心绪,殷鹤简直想要时光倒流,要是真的能倒回去,他下一刻就闭上嘴。
太傻了,真的。
那时候剑尊估计都被他蠢死了。他尴尬地握紧剑,连看人都不敢看。
谢弃云却望着他:“虽然不知系统在你这儿具体代指什么,但这也只是一个称谓,对我来说并无不同。”
“金手指也是如此。”
“殷鹤”他说到这儿顿了下。
殷鹤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对上那双冷沉的龙瞳,却看到对面的尊上似乎轻笑了一声。
“对我来说,结果只是€€€€我注意到你了。”
“就此而已。”
“我注意到你了,就此而已。”
脑海中“嗡”了一下,殷鹤没想到尊上会这样说,只觉得一股热意从丹田蹿到了心脏,叫他掌心甚至都有些滚烫起来。
是、是这样吗?
他脸上神色明显变化了些,眼神戒备松下却不肯承认,只是眨了眨眼。
“所以,昨晚您是故意让我过来的?”
一想到自己昨天晚上乱七八糟恶向胆边生的那些自作多情的想法就尴尬,恨不得把剑抠出一个洞来。
谢弃云转过头:“不是说想看我吗?”
耳边的声音冷冽好听,却总叫殷鹤觉得有些距离感,这时候忍不住抬起头来。昨天晚上猝不及防之下只顾着激动了,今天早上又生气,他确实是没有好好看看系统先生。年少时关于剑尊的记忆在脑海中已经模糊了很多。
殷鹤别扭地偷偷看着。
身为原著中的高岭之花,谢弃云长相自然不差,相反还十分俊美。
即使是颌线冷峻,眉眼淡漠,也无法否认长相的优越湛然。
只是瞄到那双危险冰冷的龙瞳时,殷鹤心头莫名一跳,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害怕剑尊了。实在是那股非人的颤栗感太重了。距离天道越近,谢弃云身上人族的气息便越淡,叫人恍惚有一种在那双眼睛下只是蝼蚁的错觉。
殷鹤正多想着,就被揉了揉发顶。
“别和龙瞳对视太久。”
一道淡淡的提醒在耳边响起,殷鹤恍然收回目光来,又有些好奇为什么。只是他现在还不适应身份的转变,也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问。
谢弃云看出他的疑惑,垂下眼,遮住眼底的晦涩。
“盯着龙瞳太久,会让我压制不住恶性。”
他对自己的二徒弟,看着一步步成长至今的剑修有恶念,并且越来越难压制了。他指尖冰冷,眼神莫名,却也知晓刚刚知道他的身份,此时不能再吓到殷鹤,只是神色淡淡道:“回去吧。”
“房间里布置了一些你喜欢的东西。”
他刚刚不在就是为了这些。
殷鹤在外面呆着也冷的不行了,虽然有尊上帮他挡住风雪,但是悬剑峰的这座主峰本就是天然的道场,有锻炼剑气之效,他长时间呆在外面还是有些不舒服的。只能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返回房间。
走到门外时他才想起来刚才醒来时看到的简单的静室。
“这是师尊您的房间?”他反应过来。
谢弃云没有直接回应,只是道:“这山上只有这一间静室。”
殷鹤:……
所以他一直是睡在师尊的房间里,躺在师尊的榻上?
心里的别扭感微微冒了出来,他抿了抿唇:“师尊可以让我下山。”
住在剑尊的房间里……这也太冒犯了吧。要是让山下的其他人知道大概都要认为他以下犯上了,秦镜之那厮恐怕得嫉妒死他。
谢弃云却看了他一眼,平静道:
“我平日不入睡,只是打坐而已。”
“无碍。”
一句话否认了殷鹤的提议,殷鹤只好推开门进了静室。
重新回到静室之后,殷鹤发现眼前这方寒冰铸成的静室确实和之前不一样了。原本简单的字画装饰外多了几个妖怪娃娃,桌面上还放了盒殷鹤喜欢的糕点。
舒适的椅子、花瓶,还有一树只在山下有的玉兰,和之前冷冰冰€€人的感觉完全不同。看着不像是道场,倒像是普通起居的地方了一样。
殷鹤走过去试着压了压椅子上的软垫,下一刻又迅速收回手来,装作自己也没有很喜欢的样子。只是过了会儿后,还是饶到了桌上的糕点盒旁。
.精.致的糕点热气腾腾的放着,上面还能感受到清香,殷鹤自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还没吃呢。这时候顿了一下,安慰自己。
他也不是原谅师尊了,他就是看糕点放在桌上怪可惜的,要是凉了就不好了,这时候低头咬了口千层糕。
熟悉的口感叫殷鹤眼前一亮。
好吃€€,也不知道师尊是在哪儿买的。
他€€€€€€€€的小动作以为没有人看到,殊不知全都被谢弃云看在了眼里,这时候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他一直将糕点吃完,参观了静室半天才找了一个蒲团坐下来修炼。
房间内重新安静了下来,只是却又和以往有些不一样。谢弃云能很清晰的感觉到静室里多了一个人的呼吸,叫他心中竟然安宁了下来,过了会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
殷鹤被带上主峰的事情第二日所有人都知道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惊讶。悬剑峰主峰向来只有尊上一个人居住,这么多年除却有长老上去汇报峰务之外再没有人踏足过,可是昨夜尊上竟然带走了殷鹤?
众人都有些震惊,只是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唯有陈长老一人神色不宁。往常总是专心看账册的,今日却屡屡走神。
秦镜之看了陈长老一眼,不动声色:“长老莫不是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
陈长老:……
他回过神来,咳嗽了一声:“老夫怎么会知道?只是刚刚安排九州道会走神了而已。”
“尊上的事情怎么是我们能置喙的,去去去,不要讨论了,都去干活吧。”
他挥手驱散了议论的庶务堂弟子们,表情恢复正常,只是却瞒不过秦镜之。
陈长老刚才的神情不对劲,难道昨晚真的出什么事了?心里微微一顿,他下意识握紧了账册,这时候道:“明日上山汇报峰务,不如我去吧长老,正好我这里也有事和尊上禀告。”
陈长老回过神来,本就因为阴差阳错撞见那一幕不敢见尊上,这时候听到秦师侄主动请缨说是要上山,心下点了点头,这时当然不会拒绝,笑着道:
“也行。”
“到时候秦师侄就替我一起拿上去吧。”
他说完就去看账册了,而秦镜之则眼神微沉了些。
到了晚上,殷鹤修炼结束之后打了个喷嚏,总觉得这里有些冷。下一刻还不等他抬头静室之中便微光萦萦,暖和了起来。殷鹤抬起头来看到几只似是萤火虫一样的东西飞了进来,落在窗前。
而暖意也是从这几只萤火虫身上散发出来的。
他刚好奇的要伸手,便听到了声音:“这是暖萤,平日里一直活动在雪山之上。”
殷鹤僵.硬.了一下装作不好奇的样子,此时却突然察觉到一只静室之内的明珠亮起,师尊转眸开口:“伸手。”
到底是没抵过好奇心,殷鹤伸出手来,下一刻便感觉到掌心痒痒的。一只散发着淡淡热意的萤火虫飞到了他掌心之中。
当第一只落下之后又陆续飞来了几只。
静室之外一片漂亮的萤绿色,像是身处在幻境之中一样。
谢弃云松开手看见他眼睛亮起来,这才收了灵力。殷鹤也反应过来这萤火虫飞过来和师尊有关,忍不住抬起来。
“好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