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姜力则和好友转过头去,有些迟疑:“燕师兄这是做什么去了?”
“这气势汹汹的,该不会是去抢人吧?”
也不怪他们这么想,实在是燕骁那借酒消愁的样子和这段时间的恐怖脸色叫人一看就觉得像是求而不得,这会儿猛地离开,叫人一下子就担心起来。他们该不会分析出祸事了吧?
旁边的好友也有些忐忑,犹豫了一会儿:“不会吧。毕竟悬剑峰的门规在这儿,怎么能强抢民男民女呢。”
“不过要不我们还是和陈长老报备一下?”
陈长老向来负责这些,报备给陈长老应该出事了也能拦住。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就紧跟着出去了。
陈长老正处理着出行的事宜,刚让炼器峰的长老多准备几个飞行法器,这时候就看了执法堂的弟子过来汇报。
一听到这件关于燕骁的事,他猛地呛了一下。倒是没想到看着不近人情,毒舌暴躁的燕师侄居然还可能有喜欢的人,这时候神色微妙,轻咳了声压下八卦的心思道:“这件事我知道了。”
“你们回去吧,老夫会盯着的。”
姜力和好友这才放心,点头之后离开。
而等到人一走,陈长老就坐在椅子上忍不住猜测了。这燕骁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在山上这么久了他居然从来没见过,这小子瞒得够深的啊。
他脑海中将认识的人都回想了一遍也没有头绪,这时候忍不住摇了摇头,秦镜之寄完信回来正好就看到两个执法堂弟子出去,而陈长老一副皱眉苦思的模样,不由挑了挑眉。
“长老想什么呢?”
陈长老回过神来,将燕骁可能有心仪之人这件震惊悬剑峰一整年的大事提了一嘴,才感慨:“没想到燕骁这小子还有这么一天。”
“老夫还真好奇这人是谁,当真是厉害。”
秦镜之动作停下,不用想便有了猜测,这时候脸上笑意淡了下来。
陈长老见秦镜之半天不说话还有些疑惑。
“秦师侄?”
秦镜之回过神来:“不过是弟子胡乱猜测而已,也不一定是真的。”
也是,捕风捉影的事情燕骁自己也没有承认,说不定是真是假。陈长老还颇有些遗憾:“算了不说了,还是继续准备明天的事吧。”
“这小子藏这么深,要是真的,迟早有一天也会知道。”
秦镜之则是笑了一下,眼底却神色淡淡没有回应这句话。只是若有所思地想着:燕骁之前一直不开窍,就连上次他无意中点破也不肯承认,这次怎么忽然意识到了?
他眼神冷淡了些,只希望燕骁一直不承认才好。
燕骁霍然站起身来离开之后才想起自己此时见不到殷鹤,殷鹤还在主峰之上。这时走到山下之后不由停下脚步来有些烦躁。
啧,差点忘了,这家伙还有几天才能下山。
他表情变化不定,头上像是被一盆冷水当头泼了下来。在徘徊了半天之后只得眯起眼拿出了传音符。
然而半个时辰后他发过去的传音符却完全没有回应。
燕骁皱眉不由有些担心:殷鹤那家伙不会是出事了吧?
殷鹤一直在练剑,完全没有看到传音符,就算是看到了也不会理燕骁。
他今天心烦的很,好不容易练了半天剑心情才渐渐平稳下来,这时候回忆着系统先生教给他的一招一式又从头练了起来。
对于剑修来说练剑是平复心情的唯一方式,一次不行就练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
在雪山上天然的罡气辅助下,殷鹤杂乱的心境被压下,深吸了口气沉浸在剑道之中。他基础牢固又有之前的几次累积,凝实的丹田在遇到罡气之后便自动轮转了起来。
随着额头上汗水一次次滴下,继续咬着牙坚持。
终于在第一万次挥剑之后,身体一松,闭目坐在了院中蒲团之中。
先天阴母的体质不愧是先天道体,殷鹤在闭目之后才发觉自己这段时日修为其实已经增长了不少。
体.内的金丹更加圆润,运转之时光华内敛,竟然只差一线就能突破。
他闭目淬炼几次,隐约触碰到这一线突破的契机,恍然明白好似和他的心绪有关。
破除心境才能更加有利于突破境界。坐在蒲团上的红衣剑修双手结印,模模糊糊的顺着那一丝契机走,将心神完全沉淀了进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天色彻底昏暗时,才缓慢放缓了灵力。
“还差一点。”殷鹤忍不住皱眉咕哝了一声。
他比起其他同境界的人来说已经很快了,只是谁会嫌弃进阶更快一点呢。殷鹤在内视了丹田之后松了手,将最后一点灵气吸收才睁开眼睛来。这时候却察觉到天上不知不觉下雪了,而他身后却一丝雪花也没有落下。
不仅如此,周围的罡气早在不知什么时候温和了下来,显然是有人在替他护法。
他身体僵.硬.了一下,抬起头来,就看到师尊正站在他身后手中撑着一把伞。白色的纸伞与雪衣同成一色,只有乌发与竖起的龙瞳在白茫茫的天色中映出。殷鹤心跳陡然漏了一拍,刚刚练剑时做好的心理准备像是纸糊的一样,一瞬间就回到了早上醒来时的不自在。
在殷鹤预想中,自己应该是能十分平静的和师尊见面,打招呼后各自修炼,甚至坚定的认为那只是一场梦。
然而在见到面前的人之后,心跳简直乱的不像话,脑海中的想法完全推翻。什么“动情有碍于修炼”、“小小年纪怎么能沉溺于胡思乱想”的话全部都被抛在了天外。
殷家这时候还傻的愣神。
谢弃云见他醒了低头对上殷鹤眼睛,龙瞳微微垂落一瞬。
“伸手。”
殷鹤下意识听话,就看到师尊伸手落在他脉搏之上似乎在检查他的身体,这时候不由有些紧张。
几息之后,谢弃云才查探清殷鹤体.内丹田状况。金丹质地上乘,并无杂质,刚才凝实之后此时已经隐隐有了几分蜕变的迹象了。
不过金丹后期圆满到元婴不是一时之快,许多人都因为突破心切而在这一步上折腰。好在殷鹤今日顿悟后并没有逞强强行突破,而是选择继续打压基础。
他微微颔首,眉梢松了些。
“不错。”
“这一次基础稳固,下一次抓住契机后水到渠成便能突破元婴。”
听到师尊的话,殷鹤也微微放下心来,低声道:“我刚才试着抓住契机,但是确实是感觉不到时候,所以才凝炼金丹的。”
成长到现在殷鹤已经是个合格的剑修了,说到这儿时也有底气了些。
谢弃云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嗯。”
他撑着伞收回了手。
察觉到手腕上的冷意消失殷鹤莫名有些失落,不过一瞬间就回过神来。殷鹤啊殷鹤,想什么呢。看到师尊半边肩头落满了雪,他眼皮一跳,转过头便准备站起来。
只是修炼太久一个姿势,这该死的脆皮体质叫他腿也有些发麻,差点没站起来,幸好偷偷锤了锤小腿才一次成功。
谢弃云本来准备拉他一把,但是看到殷鹤像是€€€€€€€€的小猫一样怕被人发现,便没有动手,看到他站稳才落下手。
殷鹤眼神一直避免着看师尊,直到师尊从乾坤袋里拿出食盒来递给他。他才眨了眨眼:“什么东西啊?”
这已经是师尊第二次投喂他了。他今天一直练剑竟然也忘记了吃饭,还是刚才师尊拿出食盒他才反应过来。
谢弃云挑了下眉:“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这是他回来时从北境带回来的,从前听闻殷鹤好奇北境,便多留意了一眼。
因为九州道会在即魔族最近也蠢蠢.欲.动,几大宗门都知道在道会之前魔族必定会作乱。这几日正逢谢弃云出关,也不用挑时间他便顺手去北境了一趟。
见刚刚踏出北境界限试探的魔尊被一剑挡在万山关外,不敢再越雷池一步,他这才收回手。
九天劫云翻滚,这惊天动地的一剑叫能看到的高阶修士们都面面相觑,胆寒无比。就连与悬剑峰同为正道宗门的同盟也有些震动。
本以为到了合体期同剑尊的差距或许不会那么大,可眼前只是一剑便叫几位正道掌教心中复杂。
这一剑已经到了合体后期准备掀起战潮突破渡劫的魔尊无法接下,他们更无法接下,哪怕只是一招。
尊上的修为当年闭关时就已经是大乘期,现在究竟到了什么境界?
万山关一剑分天,那自天外而来的一剑叫魔尊重伤吐血,而北境的关隘也瞬时沉寂了下来。这些年几大宗门驻守北境多年,此时竟都不如这一剑来的威慑。
清天宗的掌教叹了口气,此时和道友对视一眼,都不由有些庆幸剑尊是站在正道这一边的,不然这修真界中又有谁能拦得住剑尊呢。
殷鹤不知道仅仅只是一天时间里师尊就已经往返了一趟北境,斩断魔尊右手。此时看到食盒里的东西后还有些惊喜。
“这不是北境的花团吗?”
这糕点是北境的特产,他之前曾经在话本上见过,只是却一直没能吃到过,这会儿见到之后简直新奇的不得了,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师尊。想到什么后才微微克制着停了下来。
“叫花团?”谢弃云看过去:“我在路上看到,和你说的一样。”
想到自己曾经在师尊耳朵边自言自语念叨过这个,殷鹤才反应过来。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只是随意说了一次而已,师尊便记得了,忍不住握着食盒心里嘀咕了一句。
“成为尊上的记忆都这么好吗?”
谢弃云没听到他心里的话,如果听到也会好笑,修为到了大乘期自然不会轻易忘却记忆,哪怕只是一些琐事。
然而并不是所有事情都会让他出手,只有殷鹤,会让他自然而然的停下来。
殷鹤走进静室之后便顺手拿起一个,吃到一半看到师尊之后才记起来放下,转头十分尊师重道的询问:“尊上吃吗?”
谢弃云罕见的没有拒绝,而是随意拿了盒中一个。
殷鹤抬起头才发觉师尊拿的好像是他刚才尝过的?
“等等”他话没说完,师尊便已经吃了下去,神色自然并没有丝毫介意。
殷鹤尴尬的要命,一瞬间都不知道要不要说刚才那个是他的了。师尊却在这时垂眸评价:“很甜。”
殷鹤握紧食盒头昏脑胀:“这种东西本来就很甜。”
他嘴.硬.了一下,不敢看那个被师尊吃掉的花团开口:“师尊不喜欢吃就别吃了。”
他“吧嗒”一下合上食盒,只觉得和师尊接触的不是花团而是自己一样,脸上一本正经耳朵却红了起来,站起身来匆匆忙忙就要回屏风后。
谢弃云看着他像是染了胭脂一样从耳后一直红到面颊,这时候捻弄着指尖,忽而开口:“昨日不是说欠你两个奖励。”
“可以再想想。”
他顿了顿,像是无意一样:“可以在睡觉前告诉我。”
殷鹤脚步骤然一顿,这时候已经进了屏风后。
红衣青年趴在榻上,眼前一盒花团被吃的干干净净,然而他心思却没有在这个上面,而是因为师尊刚才的话而心不在焉。
两个奖励……
啊好烦,他还能要什么奖励啊。
殷鹤袖子都被握出了褶皱,这时候出神的咬着糕点忽然想到€€€€他能不能问师尊一个问题?
说是奖励,也没表明一定要东西吧。心里这个念头冒上来,在夜里月色落下,萤火出现时殷鹤忽然坐起身来。
这该死的梦已经折磨了他一天一夜了,不问清楚实在难安。
他本来是要起身的,却察觉到了师尊过来。屏风外映出一道人影来,似乎知道到他有事要说,停了下来等他开口。
殷鹤深吸了口气,此时.硬.着头皮道:“师尊,我想将两个奖励换成一个问题。你要是不清楚就当我说胡话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