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第几次了，岑月生无视他。
分明应该是习惯了的，可今天却格外难受。
顾景舟思前想后，好像找到了原因。
容槿。
就在几天前，容槿还替岑月生给他送过菜，说岑月生吃到了好吃的东西，也想让他尝尝。
他以为他跟岑月生的关系会更近一步，可怎么现在看来，好像关系更远了？
是不是容槿这几天没好好帮他？
正在顾景舟沉思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顾老师？”
顾景舟回头，看到了任枫。
任枫冲他笑了笑，“任务我已经完成了，我们一起回去拍个照，给节目组交完差，就能去睡觉了。我刚才看你一直在打哈欠，正好早点弄完早点休息。”
顾景舟没什么表情，淡淡‘嗯’了一声。
他还在想问题是不是出在容槿身上，是不是容槿拿了钱不办事，所以压根没注意任枫说什么。
岑月生已经回去了，顾景舟自然也没有留在楼梯上发呆的意义，也回了房间。
任枫看顾景舟的样子，就知道对方根本没听进去他的话，不过他已经习惯了，默默跟上了对方的脚步。
屋外发生的狗血三角恋，容槿虽然没看，但也大概猜到了发生什么。
无非就是他爱他，他爱他，他伤了他的心，他又伤了他的心。
看到岑月生端着托盘回来，他就把他两个大客户的狗血爱情放到一边，继续看自己的综艺。
岑月生把汽水和零食放到他手边，顺便问了一句：“刚才我出去的时候播了什么？我有没有错过你的镜头？”
“没有，不过刚才导师出场了，你要看导师的表演么？”
“不看，”岑月生看起来完全没有兴趣，“我比较好奇有你的片段。”
容槿想了想，“那应该马上就到了。”
果然，视频里，导师表演结束，陆有问练习生刚才的表演如何。
两百位练习生齐声说好。
紧接着他单独问到了容槿，刚才的表演怎么样。
被点到名字的容槿很懵圈，夸了几句客套话。
结果陆有并不满足，还追问：“既然你觉得刚才的表演好，那你展开说说，好在哪里？”
容槿的表情看起来更懵圈了，镜头切给了其他几个练习生的反应，其他人也都是都是一脸迷惑。
弹幕在此刻活跃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你啊陆有！好牛啊！我就喜欢这样犀利的提问！】
【众所周知，陆有作为内娱唯一一个真正搞舞台的明星，最讨厌那种为了红不择手段的艺人了，容槿来上这个节目属实是碰上铁定子了。】
【拽哥打脸心机男名场面！我立马退回去打开录屏！】
【我以为打容槿的脸要等到第一次公演，没想到第一期综艺就有了，还得是你啊陆有。】
岑月生看着视频和弹幕，眉头皱起。
他扭头看向容槿，虽然容槿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但他却是真情实感地生气了。
他很费解：“为什么我感觉这个节目里的每一个人都在针对你？”
容槿对瓜子失去了兴趣，打开了薯片。
他往嘴里塞了一片薯片，咔滋咔滋边嚼边回答：“因为我名声不好嘛。”
岑月生静静看着他，心中对顾景舟的厌恶又深了几分。
名声不好，还不都怪那个蠢狗！
容槿大概是看出他的情绪不对，想着岑月生是在替他生气，难得主动解释了一句：“你接着看，不是他打我的脸，是我打他的脸。”
岑月生听着，重新将视线放回了电脑屏幕上。
果然，屏幕里的容槿对几位导师的表演逐一进行了点评后，弹幕的画风变了。
【好家伙，我以为的点评：吹彩虹屁。容槿的点评：音乐鉴赏一般分为三个阶段……】
【音乐生的DNA动了，想起了被乐理课支配的恐惧啊救命！】
【我靠，容槿这么牛的吗？专业角度解读诶！在场的这些练习生恐怕听都没听过吧，毕竟我记得大部分练习生好像都是初中就不上学了去公司练习？】
【确实，所以其他人都是一脸懵圈。】
【以喜衬悲，他好会说！简直跟我们老师的分析角度一样！我是音乐生。】
【还了解了歌曲的背景！真的是很用心的点评！弹幕一路都在骂，我以为容槿多废物呢，结果这……这不比弹幕里一直吹的那几个强？】
【我靠我靠！变奏结构都听出来了！这都不是懂音乐这么简单了，这得会写曲啊！】
【不光得会写曲，还得对乐谱特别了解，闭上眼睛五线谱和音乐符号的位置就出现在脑子里的那种，果然不能听网友带节奏，真懂音乐还得是容槿！】
【舞蹈鉴赏……好家伙，音乐鉴赏之后他又开始舞蹈鉴赏，有点想献上膝盖是怎么回事……】
【我再也不相信网友发的任何一句弹幕了，舞蹈生表示，这个被你们骂了一路的容槿才是最专业的。】
容槿做完点评，镜头扫过其他练习生。
他们还处于懵圈的状态中，但此刻的懵圈跟之前的懵圈完全不是一个原因。
之前他们是懵是不懂为什么容槿忽然被导师cue到，现在他们是在懵容槿的话。
他们是谁？他们在哪儿？他们听到了什么？
有些出自大公司的练习生上过理论课，稍微能听懂一点，一些来自小公司的练习生，直接就像听天书。
镜头又扫过陆有的脸，他的表情有了较为明显的变化。
他问容槿：“既然认真看了，为什么刚才态度那么不端正？导师们表演，你竟然堵住耳朵，也太不尊重前辈了。”
视频里的容槿等大了眼睛，“不尊重？我没有啊，我旁边放了个音响，离我太近了吵得我心脏不舒服。”
正好一位工作人员举起了手，“不好意思，昨天布置现场临时在那里放了个音响，忘记搬走了，我们现在就处理。”
陆有：“……”
导师：“……”
众练习生：“……”
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弹幕也在用文字表示自己的无语。
【……】
【……】
【……】
【营销号是不是就是这么写文章的啊，随机选取明星的某个表情动作，然后剩下的全靠脑补。】
【有点无语，又有点想笑，怎么会这么离谱。】
【虽然但是，我觉得容槿好可怜，导师应该也是因为他的热搜什么的先入为主对他有不好的印象吧，这不就是赤.裸裸的偏见。】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既然怕偏见那就不要做找金主的事啊……】
【找金主把自己找成穷困潦倒的鬼样子？找金主分手后把从金主那儿赚的钱都还回去？真的不必对受害者这么苛刻。】
【是不是受害者还不知道呢，就先维护上了？容槿的粉丝不要太离谱。】
【是啊，是不是受害者还不知道呢，就先黑上了？黑子们不要太离谱。】
【我一直以为陆有是那种很……公正到有些刻板的人，没想到也会有偏见啊，果然是人就不能做完百分之百公平。】
视频外，容槿已经笑得从椅子上滑了下来。
当时他就身处在那个环境中，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现在从第三视角看才发现，原来音响这个误会这么好笑啊。
容槿笑了半天，有点渴，喝了口水。
喝水的空档他发现，屋子里好像只有他一个人的笑声，岑月生对此无动于衷。
容槿有些好奇，偏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岑月生还是紧皱眉头，不太高兴的样子，仔细看眉头好像比刚才皱得更紧了。
他伸手碰了碰岑月生，“你刚才不是想看我打脸么，我这啪啪两巴掌正好拍在导师脸上了，你怎么还这幅表情？都不为我高兴一下。”
岑月生偏头看他，“我不觉得好笑，我觉得很过分。那个人，身为导师，却把偏见表现的这么明显，娱乐圈的导师都是这样的吗？”
容槿渐渐收了笑容，“这个……其实我不是很在意啦。”
说实话，容槿不光不在意视频里陆有对他的偏见，还觉得现在蛮尴尬的。
他是真的无所谓，视频里的内容对他来说是笑一笑就过去的事，岑月生这么严肃这么正经，反而让他不自在。
可偏偏岑月生是在替他生气，他也不好表现的太没心没肺。
岑月生并没有很强的共情能力，但容槿确实是让他感受到了心疼。
也没有多大年纪，却碰到这么多恶意，从互联网到现实，从同事到导师，每一个人都带着有色眼睛看他。
好像在容槿身边的人就没有一个懂得透过现象看本质的道理，全部是网上说什么就信什么。
岑月生不觉得容槿是真的不在意，只当他是强撑着，于是容槿的笑容看在他眼里就更让他心疼。
岑月生想，容槿之所以强撑，应该也是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所以强压下愤怒与心疼，也跟着笑了笑。
“好，你不在意就行，你的心态真的很好。”
“也还好吧，主要是他们都没说在点子上。”容槿指了指屏幕，“他们在这种事情上对我有偏见，我是真的无所谓。”
谁要是站出来说他发的数学教学视频有问题，那他可就要拍桌子起来好好争论争论了。
岑月生敷衍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你真的很坚强。”
说着，他还轻抚了下容槿的后背，算做安抚。
容槿：“……”
他为什么感觉岑月生不是相信他的话，是错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