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安瑟尔不知道DNA双螺旋结构的发现对人类来说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姜岁此时必定是在嘲讽他。
“亲爱的!”这时候卡福过来了,手里还端着个六寸小蛋糕,如果一定要形容一下这个蛋糕的话,姜岁只会用“惨不忍睹”这四个字,这东西是个多边形,上面的奶油抹的十分狂野,有的地方露出了面包胚,有的地方又多的往下坠,最要命的是抹面上还用红色的奶油霜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加上那两根在海风中飘飘摇摇的烛火,简直像极了恐怖电影里的道具。
很显然安瑟尔也是这样的想法:“这什么东西?!”
卡福将蛋糕放在了小桌子上,志得意满:“这是我为姜岁亲手做的生日蛋糕!”
姜岁:“感恩,但大可不必。”
“哎呀别客气。”卡福笑眯眯道:“大家都坐,坐下来一起吃蛋糕。”
姜岁站起身:“我想起来我研究室煤气没关,回去关个煤气,你们慢慢吃。”
卡福一把将他拽回来,“你的生日,走了像什么话?来,吹蜡烛许愿吧。”
姜岁毫无感情的双手合十,道:“我希望明年不会再收到这种会对我造成精神污染的东西。”
然后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作者有话要说:
第15章 人鱼(15)
“嘿!”卡福不乐意道:“生日愿望要是说出来可就不灵验了!”
姜岁道:“我去年的生日愿望是上面拨款两个亿,没说出来也不灵验。”
“……”卡福说:“亲爱的,不要许这种异想天开的愿望,相信我,除非你研究出了能让人类长生不死的东西,否则他们绝对不会给你拨这么多钱。”
虽然蛋糕的模样一言难尽,但味道还行,四个人将小小的蛋糕分了——虽然姜岁很奇怪为什么陈见卿和安瑟尔也有份,但想想他和卡福也吃不完这坨奶油面粉和糖的混合物,于是放弃询问。
研究员们已经围着篝火开始玩儿游戏,陈见卿人缘好,也被拉去参加,他走的时候出于某种微妙的领地意识,还将安瑟尔也一起带走了,美其名曰“融入群体”,卡福最喜欢热闹,这种场合肯定少不了他,至于姜岁……
没人敢让他去参加真心话大冒险这种幼稚游戏。
他身边一下子又清净下来,姜岁有点撑得慌,正巧此时落日霞光分外绚烂,便干脆起身沿着海滩走了走消食儿。
基地的船就停在岸边,姜岁登船从甲板远眺,就见红彤彤的落日慢慢西沉,日影里一群黑头、红嘴、灰翅、白身的笑鸥成群飞过,叫声异常难听,让姜岁轻啧了一声。
海风鼓起他的衬衣,吹起额前黑发,露出精致漂亮的五官,余晖在他侧脸的轮廓线镀上一层金边,显出几分温柔来。
忽然耳边风动,姜岁瞬间警觉回头:“谁——”
“这么敏锐。”来人丝毫不给姜岁反应的机会,猛地伸手一推,冷笑道:“去死吧——去死吧姜岁!你不让我好过,你也别想活着!”
姜岁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他完全没有防备,半个身体都翻出了栏杆,但好在他反应很快,一只手抓住了船舷,这才仰头看清楚来人的脸,竟是五官狰狞的亚伦!
他本就因为常年待在研究室而身体羸弱,一只手吊在船舷上支撑身体能超过两分钟都是超常发挥了,海风微凉,姜岁却一身的汗,他咬牙道:“你想杀了我?!”
“你不该死吗?!”亚伦脸上的肌肉抽动,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姜岁,眼睛里露出快意扭曲的神色,仿佛精神病院中癫狂的病人,“我在你手底下工作了三年,整整三年!不管有什么好事都轮不到我!……这我都忍了!可这次我只是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明明你只要跟加西亚说两句好话这笔损失就可以找基地报账,你却偏要我来还!”
姜岁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抓着船舷的那只手上,风吹的他身体不断摇晃,那种随时都会跌落的下坠感让他心脏跳动极快,风灌进喉咙里,让他连呼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哪怕命悬一线,他听见亚伦这番说辞,第一反应仍旧是冷笑——这到底是什么歪理?这世间难道是谁穷谁有理,谁弱谁正义?
“你毁了我的前途,我也要毁掉你!”亚伦诡异一笑,“姜岁,像你这样冷漠而自私的人,早就不该活着了,我来送你一程!”
说着,他抬脚在姜岁的手上狠狠一碾——
瞬间钻心般的疼痛袭来,姜岁脸色煞白,只感觉手指都被亚伦的鞋底磨去了一层皮,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往后一坠而下。
那分明应该是极短的一个瞬间,可这一瞬间在姜岁看来无比漫长,他听见耳边呼啸的风,海鸥的鸣叫,看见天边晚霞斑斓的色彩和亚伦欣喜若狂的脸。
……就这样死了吗?
……就这样死了吗
可我还不想死,我还不想……
噗通一声,水花高溅,姜岁沉入了冰冷刺骨的海水之中。
他水性是很好的,挣扎着冒出头,艰难的求救,可这里离人群太远,风声又太大,其他人很难听见,唯一能听见的亚伦就站在甲板上,冷眼看着他垂死挣扎,那口憋了三年的恶气,此刻总算是释放了出来。
他不明白,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姜岁这样刻薄的人,更不明白这样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好的运气,年纪轻轻博士毕业,在基地里一呼百应,身份,地位,金钱……他全都拥有,可他还是学不会对他人多加宽容!
这一切都是姜岁自找的,如果不是他赶尽杀绝,他何必做到这一步!
篝火边,陈见卿脸上的笑意微顿,抬眸朝远方看了眼。
卡福问:“怎么了?”
陈见卿将手上的牌放下,道:“博士一个人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去看看。”
那一瞬他忽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他必须得去看看。
“博士就喜欢一个人待着,不用在意吧?”“对啊对啊,你小心挨一顿骂。”“该不会是输太多想要跑路吧?”“放心啦,我刚看见博士往船上去了,应该是去看落日了。”“继续玩儿嘛,博士又不是小孩子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挽留,陈见卿却还是站了起来,敷衍的笑了下,道:“我还是去看看吧,你们慢慢玩儿。”
他步履匆匆的离开,心头的不详越来越重,最后甚至是一路在往船边跑了。
与此同时,姜岁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海水将他整个淹没,亚伦的脸变得一片模糊,僵冷的身体开始迅速往下坠,最后一眼,他看见落日的最后一缕光,也被黑夜所吞没。
冰冷,黑暗,鼻喉发酸,水流涌进,姜岁徒劳的向上伸出手,似乎在等什么人救他,又似乎那只是本能的动作。
当年母亲溺亡在海水里时,也曾经历过这样的痛苦吗?
姜岁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指尖,模糊的视线尽头好像出现了一点微光。
那道光越来越亮、越来越近,急速朝他靠近,姜岁才意识到那并不是自己的幻觉,有什么明亮如同太阳的东西朝他而来,莹莹的蓝光照亮了一小片海水,他在这幽微的光里看见一双深蓝色的眼睛。
——是阿瑞斯!
就如同在水箱中一般,它若救世的神明般从天而降,握住了姜岁求救的手!
深水是人鱼的主场,它俯冲而下,搂住姜岁的腰,终于让这永无止息的坠落停止,下一瞬人鱼扣住他下颌,强势的吻住了他的唇。
一大口新鲜的空气渡过来,缓解了姜岁几乎要爆炸的肺脏,他死死抓住阿瑞斯的肩膀,就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姜岁看见阿瑞斯微微一挑眉,那个表情看着似乎十分得意,姜岁不知道它在得意什么,想要说话,可是唇一分开就会呛水,阿瑞斯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尾巴一用力,带着他直往海面而去!
人鱼的游泳速度非常快,哪怕阿瑞斯为了照顾他脆弱的身体已经放缓了速度,但姜岁还是有种在坐火箭的感觉,水的阻力压迫的他内脏作痛,但好在只是难受了几秒钟,哗啦一声,阿瑞斯带他破开了水面。
姜岁立刻大口的呼吸,靠在阿瑞斯肩膀上呛出来好几口水,阿瑞斯安抚的拍拍他后背,动作不太熟练,不知道又是跟谁学的。
“……你,没有走吗?”姜岁哑声问。
阿瑞斯用蹼爪擦去他唇角的水,喉咙里发出声儿响,算是回应。
“为什么不走?”
阿瑞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好,点了,吗?”
它声音低缓而温柔,或许是因为吊桥心理,姜岁安心了一些,“还好……你能送我回去吗?”
“什么为?”阿瑞斯看着姜岁的眼睛,“跟……我走。”
因为湿冷,姜岁的脸白的没有丝毫血色,越发显得眼珠漆黑,脆弱的让人怜惜,又想要更狠的欺负,阿瑞斯眸光微暗,微微移开了视线。
姜岁喘了口气,才说:“阿瑞斯,这样下去我会死。”
“我不是鱼,在水里会淹死,冻死,或是被其他大型动物吃掉,懂吗?”
阿瑞斯抿了下唇角,轻哼一声,抱着他继续前行,姜岁惊愕道:“你是不是游错了方向??我要回岸边!”
“听,不懂!”
姜岁:“……你听得懂的吧?你肯定听得懂!阿瑞斯!”
阿瑞斯十分冷酷:“不。”
姜岁:“。”
他认命的搂着阿瑞斯的脖子,看见它耳边薄薄的透明的耳鳍,末尾带一点蓝色,很漂亮,姜岁试探的轻轻摸了下,触感滑滑软软的有点奇怪,他又摸了摸。
阿瑞斯猛地停住,眯起眼睛看着他:“乖,一点。”
姜岁身体一僵,他感觉到人鱼的泄殖腔打开了,那种存在感,想要忽视都难。
他只是摸了摸阿瑞斯的耳鳍而已,难道这里对人鱼来说是很敏感的地方么?
姜岁不敢再乱动,毕竟人鱼是非常荒淫的种族,阿瑞斯更是一条很下流的鱼,谁知道它会不会在海里对姜岁做点什么,谨慎起见,还是不要再乱摸了为妙。
阿瑞斯忽然将头埋在他颈窝,不轻不重的一口咬在他锁骨,姜岁顿时一个激灵,身体绷紧,阿瑞斯又安抚的用湿冷的舌头舔了舔那个齿痕,声音含糊不清:“惩罚。”
姜岁:“……”
阿瑞斯带着他在水里游了大概十来分钟,姜岁看见了礁石群,阿瑞斯挑选了其中比较大的一块,掐着姜岁的腰将他放了上去,此刻夜色已至,星辰漫天,流光璀璨,姜岁仰头看着天上的冷月,从兜里摸出手机想要看看还能不能用,好消息是能开机,坏消息是一点信号没有。
一时间真不知道到底该夸手机生产商质量过硬,还是该骂运营商信号太烂。
阿瑞斯忽然用蹼爪按着礁石,用力跃了上来,将姜岁压在石头上低声问:“痛吗?伤口。”
作者有话要说:
岁岁没有冤枉它,阿瑞斯真的很下流。
第16章 人鱼(16)
阿瑞斯真的很大一只,它这么一压上来,瞬间就将姜岁整个人都笼罩住了,那种强势的压迫感简直能让人后背发毛。
它不提,姜岁都差点忘记自己的手其实受了伤,亚伦可没留情,碾他手的时候用了大力气,只见白皙修长的手指破皮流血,红肿一片,本该十分疼痛的,但大概是泡在海水里太久,都已经痛的麻木了,姜岁反而没了什么感觉。
“还好。”姜岁皱了下眉,道:“你现在送我回去,我自己处理下就……”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阿瑞斯低头在他受伤的地方舔了下。
红肿的指节先是麻痒,而后开始尖锐的疼痛,就好像阿瑞斯这轻轻的一舔唤醒了他手部的痛觉神经似的,让姜岁眼睫一颤:“你做什么?”
阿瑞斯握着他的手,示意他低头看。
姜岁垂眸,就见被阿瑞斯舔过的地方伤口竟然微有好转。
“你的唾液可以治愈伤口?”姜岁惊讶道。
阿瑞斯没有回答,只是握着他的手,缓缓舔舐他的手指。
若是有外人在这里,看见这一幕,那其实是非常旖旎的画面,黑色长发的人鱼将清瘦的人类压在礁石之上,尖锐的指甲被收起,小心的捧着人类的手,探出猩红的舌尖舔舐破皮的伤口,青年似乎是无法忍受这种折磨,湿透的白色衬衣贴着身体线条,可以看出他腰腹绷得很紧,整个人就像是一张拉满了的弦,细细密密的发着抖。
人鱼的舌尖碰到了皮肤下的嫩肉,姜岁闷哼了一声,他立刻僵住,简直不敢相信这种黏糊的声音是自己发出来的,阿瑞斯却似乎很喜欢,偏头看了他一眼,眯起眼睛露出一个餍足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