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撇嘴:“那你还真是善良。”
“嗯,你今天才知道我善良?”他瞥了元屿一眼,道:“一起回家。”
“哦。”姜岁转身对元屿挥挥手,“元小鱼,明天见。”
元屿点头,看他和谢燕至一起上了车,而后慢慢眯起眼睛。
他怎么总觉得……谢燕至最近对姜岁的态度那么奇怪?
……
姜岁刚进客厅就看见了易慕。
他看上去除了憔悴了点儿倒是没有异样,走近了姜岁才察觉他身体一直在控制不住的发抖,就像是被蛇咬过的人再次看见了蛇而出现的应激反应。
不过姜岁也没有深究的意思,甚至都不想搭理易慕,转身上楼。
姜辞镜淡声道:“看见了?我之前就说过,你的智商配不上你的野心,在姜岁看来,多给你一点眼神都多余。”
易慕紧紧捏着手指,咬牙:“我只是运气不好——”
他猛地转身盯着谢燕至:“要不是你插手,姜岁现在肯定已经死了!”
“哦,让你失望了。”谢燕至面无表情的说:“不过现在要死的人应该是你。”
“宋叔叔会救我的!”易慕喃喃道:“我是他的接班人,他一定会救我的……”
姜辞镜曲起的手指骨节抵着下颌,微微挑眉,“忘了跟你说,你已经是枚弃子了。”
易慕的心脏猛地被揪紧,他想到了什么,却不愿意去相信,“你什么意思?”
“如果我告诉宋寅,姜岁厌恶他是因为你想要杀了他,你猜宋寅会怎么做?”姜辞镜漠然道:“他会在所谓的接班人和亲儿子之间,选择你么?”
“或者换个说法……宋寅无儿无女,骤然得知亲儿子差点被你害死,会怎么样?”
易慕牙齿都在打颤,惊恐道:“我就说你怎么肯放了我……你……”
“姜辞镜,你这个魔鬼!你怎么这么狠毒!”易慕尖叫道。
“你和你母亲靠着姜岁和文禾才能攀上宋家,我也不算冤了你。”姜辞镜微微偏头,“当年要不是刘美玲通信报信,宋寅的妻子可能现在都不知道文禾的存在。文禾被赶回安远镇后,她靠着文禾好友的身份,留在了宋寅身边,一步步成为了现在的宋太太,在文禾的骨头血肉之上汲取养分,总要付出些代价吧。”
“……你胡说!”易慕怒道:“我妈跟宋叔叔是自由恋爱,根本就不是因为……”
“骗别人久了,自己也相信了?”姜辞镜彻底失去了耐心,“不过不要紧,因为很快你和刘美玲都会失去原本就不属于你们的那些东西。”
他打了个手势,两个黑衣保镖进来扣住了易慕,姜辞镜淡声:“好好送易少爷回宋家。”
“好的姜总!”
易慕满脸惶恐的被人拖出去,客厅里恢复了安静,姜辞镜抬起头,跟趴在二楼栏杆上的姜岁对上视线。
姜岁撇撇嘴:“原来宋寅真是那个骗了文禾的渣男啊。”
“我今天见到他了。”姜岁蹙眉,“他来学校找我,神经兮兮的。”
姜辞镜脸色一冷,“他还找去学校了?”
“嗯。”姜岁有点不高兴,“我给了他一巴掌,就当是帮文禾打的了。”
“他以后不会再去找你。”姜辞镜说。
谢燕至问:“不考虑回去继承家业吗?宋家家底还不错。”
“留着给他自己当棺材本吧。”姜岁翻了个白眼,又说:“谢燕至你赶紧来给我补课,老师今天讲的题我还是有好多看不懂。”
谢燕至点头,刚要上楼,忽然姜辞镜道:“那天晚上姜岁在你卧室”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姜辞镜说的平静,谢燕至也回的平静:“是。”
他看向自己的大哥,笑了笑,“只许你喜欢,不许我喜欢?”
……
姜岁学东西其实是很快的,只要他肯认真,立刻就能举一反三,谢燕至的教学压力并不算大,一直到了晚上十点,姜岁放下书,打开门偷偷往外看了眼,看见自己房间亮着灯后,他又立刻缩了回来。
能直接进他房间的,除了姜辞镜都不作第二人想。
他大晚上不在自己房间睡觉去别人房间干嘛啊?这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上次被姜辞镜抵在门板上的感觉太恐怖了,姜岁选择当一只缩头乌龟,跟谢燕至说:“今晚我跟你睡。”
谢燕至:“为什么?”
听他这么问,姜岁悬着的心放下来了。
要是谢燕至拍拍床说随便睡,那他宁可立刻回房去面对姜辞镜,毕竟要在两个变态中选一个的话……那还是姜辞镜吧,毕竟姜辞镜把他弄哭了他可以趁机提很多很多不合理的要求,一般来说,姜辞镜也是会答应的。
“哪有为什么。”姜岁打了个哈欠,道:“我就要在这里睡。”
他爬上床,用被子盖住自己,又拿了个枕头放在两人之间,“你不许越过这个枕头。”
谢燕至:“你是小学生吗,还画三八线。”
姜岁不理他,闭眼睡觉。
谢燕至倒是也没再说什么,收拾了下桌子上的东西,躺在姜岁的旁边,少年对他没什么防备心,睡的很沉,纤长眼睫覆下来的样子很乖。
谢燕至伸手,盖住他的眼睛,姜岁的眼睫颤了颤,让他掌心细细密密的发痒,那种蚀骨的痒意随着他的血液一路奔涌进心脏,让他的心脏都泛起难以遏制的悸动。
他们来到这世界的时间那么的接近,天生就比别人要多一层羁绊,活了十八年,谢燕至从未迫切的想要得到什么东西,穷苦也好,富裕也好,对他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毕竟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按照一个正常人的成长轨迹那般按部就班,可他平淡的一眼就能看到头的生命里出现了一个意外。
就像是平静的夜空骤然盛放烟花,无澜的湖面蓦地泛起涟漪,心海翻腾,夜不能寐,寸寸煎熬。
珍贵的事物总要付出数十倍的耐心和努力才能得到,谢燕至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愿意设下陷阱,等他可口的猎物慢慢落入彀中。
谢燕至给姜岁掖了掖被角,手背不经意间擦过少年柔软的唇,他一顿,而后收回手,垂眸在手背上吻了吻。
忽然敲门声响起,不紧不慢的三声,不用开门也知道来者是谁,谢燕至皱了皱眉。
老实说,不是很想开。
但这样下去势必会吵醒姜岁,谢燕至还是下床,撑着墙壁慢慢的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姜辞镜穿着黑色的丝质睡衣站在门口,走廊上的感应灯并不明亮,顶光让姜辞镜的整张脸都模糊不清,谢燕至看不清他的脸色,当然,也不是很在乎,言简意赅道:“他已经睡了。”
姜辞镜没说话,径直进了房间,就见姜岁抓着被角睡的正香,他弯下腰把人抱起来,谢燕至冷声道:“你就算现在把他带走,明天他还是会来找我。”
“ 你怎么哄骗他的?”姜辞镜抱着姜岁,黑沉沉的眸子里映出谢燕至冷淡的脸,“或许我应该教会他,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信任的。”
谢燕至道:“我没有骗他。”
“是吗。”姜辞镜抱着人往外走,“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就收起你眼睛里的觊觎,虽然我从未说过,但我以为你们都已经知道了。”
“姜岁是属于我的。”他一字一顿的道:“谁也不可能抢走。”
一直到姜辞镜离开,谢燕至才松开了紧握着的拳头。
他脸色有些苍白,良久,一拳砸在墙面上,手指骨瞬间鲜血淋漓。
……
接下来几天姜岁都觉得挺奇怪的,因为晚上他总是在谢燕至的床上睡着,却又在自己的床上醒来,有时候他还会觉得夜里一直有人睡在他旁边,只是他睡眠质量实在是太好,除了做噩梦外,夜里很少会醒,一直没能验证。
问起谢燕至,谢燕至很冷淡:“我早上送你回去的。”
似乎很嫌弃他睡相不好的样子。
姜岁在生气的同时又安心了一点,觉得谢燕至应该还有救,不是那么变态的样子。
班主任通知校庆的时候要请家长前去观看,姜岁第一时间就把这事儿跟柳渔说了,柳渔刚要满口答应,就见大儿子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她咳嗽一声,道:“这个……岁岁啊,妈妈那天要去看一个生病的长辈,不如让你哥哥去吧?反正你的家长会都是他给你开的嘛。”
这几天姜岁都没敢跟姜辞镜说话,小声说:“他忙。”
“几点开始?”姜辞镜公事公办的问,“我让助理安排时间。”
“这周五下午四点开始,持续到晚上九点。”姜岁回答。
他不太想让姜辞镜去,毕竟对于姜辞镜这种一出手就给学校捐栋楼的大佬,学校领导是很看重的,届时必定要把他拉出去当谈资,要是让姜辞镜知道他和元屿谈恋爱的谣言……
姜岁确信,按照他哥的性格,一定会把扒了他裤子打屁股。
而且李白沙那人那么较真,没准还会苦口婆心的跟姜辞镜说:我们不歧视同性恋,我们尊重同性恋,但是我们坚决不允许早恋,看看你家姜岁的成绩,真是男默女泪天怒人怨,但就算成绩再差咱也不能破罐子破摔去搞早恋啊,要不还是抢救抢救成绩争取在国内有个正经的大学上吧……
想想都觉得好恐怖。
“我听说岁岁也要表演节目?”柳渔道:“辞镜你录下来发给我看看。”
“我就是一个气氛组,没什么好看的。”姜岁立刻阻止。
姜辞镜:“好的。”
姜岁:“……”
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听话啊。
到了校庆那天上午,姜岁跟着过了一场彩排,就在后台摸鱼,忽然向锦急匆匆出去又急匆匆回来,脸色还不太好,几个女孩子凑在一起说了什么“热水”“止痛药”之类的,元屿路过好奇问:“这是怎么了?”
“晓晓生理期。”向锦小声说:“痛的有点厉害,我刚买了止痛药给她,不知道能不能好转。”
好在药效强大,吃了药后林晓晓的情况好转了很多,应该是没有问题了,姜岁看着时间差不多,主动去校门口迎接他哥——这是他昨夜冥思苦想出来的办法,先把姜辞镜带走,校领导岂不是就不能说闲话了。
漆黑的宾利停在校门口,引起了不小的关注 ,穿着深灰色西装裤的长腿从车上迈下,姜辞镜眸光很快就锁定了树下的姜岁。
姜岁觉得就跟偶像剧里的特写镜头似的,姜辞镜一步步朝他走来,周围还有人小小的惊呼。
“……”姜辞镜干嘛长得这么招蜂引蝶。
“这个给你。”姜岁按出一个手环,上面挂了个牌子写着“家长专用”,因为校庆今天学校大门安检不严格,所以学校给学生发了这个手环,让他们拿给自己的家长,上面还印了学生的名字和班级。
姜辞镜伸出手:“戴上。”
姜岁把手环给他扣在手腕上,忽然道:“我发现这个好像狗牌,我的名字就是联系人。”
“。”姜辞镜要笑不笑的:“你喜欢这种?”
姜岁花了好几秒钟才理解姜辞镜这话是什么意思,连忙道:“不是……”
姜辞镜已经牵过他的手往学校里走了,“你喜欢的话,可以定制一个,下次戴给你看。”
好一会儿,姜岁嘟嘟囔囔:“你就算是狗,也是很凶的不听主人话的狗。”
“在说什么?”
“没什么啊。”姜岁咳嗽一声,“我们去礼堂吧,都要开始了。”
校方给姜辞镜安排的位置很好,是最佳观赏区,姜岁把人领到地方就回了后台候命,他们的节目在比较后面,姜岁看见林晓晓已经在化妆了,就是看着有气无力的,向锦担忧的问:“晓晓,你不要硬撑啊。”
“没事。”林晓晓摇摇头,“等会儿我再吃一颗药就好,我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