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远森觉得十分可惜。
这么€€登对的一双人,门当户对,无论从€€哪方面讲都和崇凛非常匹配。
偏偏就这么€€被搅黄了。
贺远森叹气€€。
心中因此郁结着各种情绪,每天出去钓鱼都没什么€€心情。
现€€在看到顾家小€€子拎来的大蓝蟹,说是他一个朋友出海捕捞到的。
贺远森心里更堵了。
他最近连钓鱼都钓不到什么€€像样的。
顾时€€屿办完正事,准备离开,想到什么€€又€€问顾太太:“云翊呢,在房间还是去后山画室了?”
虽说两人掰了,好歹捆绑了这么€€多年,还从€€小€€一起长大。
顾时€€屿觉得来一趟贺宅,还是要去看一看这个表面天使内里黑心的发小€€。
沈婧往楼上看了一眼€€:“在他房间呢。”
顾时€€屿于是上了楼,往贺云翊的房间走去。
贺云翊房间的门没关€€。
反正贺大哥平时€€在公司,比较少回家。
明烈听说最近也去公司实习了。
至于那个贺家新找回来的真正的二少爷陆野,一直住在学校。
所以家里平常没人打扰贺云翊。
这样想想,他这个发小€€还挺孤单。
自己不该一心扑在笙笙身上,至少该去多看看他,省得这黑心小€€子自己一个人慢慢地心里更加扭曲变态。
怀着这样的想法,顾时€€屿走进€€房间。
看到贺云翊坐在电脑前,盯着电脑凝眉不知在思索什么€€。
他瞥过去,看到电脑上长长一篇报告,报告上密密麻麻许多小€€字,像是什么€€报告分析。
桌上和地上也散落着很多画纸。
顾时€€屿随手拿起一张看一眼€€,就看到上面写着:大猛1。
顾时€€屿:“……”
“我知道你是1,但没必要这么€€一遍遍强调吧?还大猛1,你可笑死我了。”
贺云翊被身后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关€€闭网页,伸手去捞桌上的画纸。
回头一看是顾时€€屿,顿时€€停住手中的动作€€,脸上的惊慌也迅速消散,被阴沉填换。
“进€€别人房间需要敲门这种基本的礼仪不懂吗?”
顾时€€屿放下手中的画纸,退回到房门前,敲了敲:“这样行了吧。”
贺云翊不置可否,冰冷问道:“你来做什么€€。”
顾时€€屿摊摊手:“来给€€你家送帝王蟹。倒是你,奇奇怪怪地做什么€€,不会因为和我解除婚约后悔了吧?”
“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贺云翊冷嗤一声,重新打开自己的分析界面。
顾时€€屿拿起他桌子上的一颗橘子,剥开:“那你这是在干什么€€?又€€是报告分析,又€€是大猛1。”
贺云翊低敛眉眼€€,没想掩藏自己的心思:“在想怎么€€把人掰弯。”
“哦?”顾时€€屿很是惊奇,他其实早看出来贺云翊心里有人了。
之前喜欢上笙笙自己还很愧疚,确实有种劈腿的感觉,后来发现€€贺云翊这小€€子和他相比没好到哪里去。
天天思索着怎么€€把人哄到自己身边,恨不得拿笼子把人锁起来。
就是死活不肯告诉自己那个人是谁。
不过不说自己也猜出来了。
“你该不会想掰弯的是岑助理€€吧?”
果然说完这句话。
就见眼€€前阴鸷着一张脸的人眼€€里闪过惊慌,再度恢复那副极具欺骗人的€€丽纯真的天使面庞。
贺云翊没想到自己对小€€岑哥的心思暴露,苍白的脸绯红一片:“你别胡说。”
“我怎么€€就胡说了?”顾时€€屿玩世不恭归玩世不恭,逻辑思维还是非常缜密。
“你平时€€不怎么€€出门,接触不到别的男人。身边的佣人要么€€是女生,要么€€是像刘管家那样上了年纪的,以你的取向和喜好,不会对他们感兴趣。”
“哥哥弟弟更不可能€€,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你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
顾时€€屿把最后一瓣橘子塞进€€嘴里,一锤定音:“那就只剩下一个人,因为你大哥的关€€系时€€常会来你家的岑助理€€。”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不喜欢我这种类型的人。喜欢温柔,笑起来很温暖明媚,会静静听你把话说完,包容你小€€性子,像小€€太阳一样的人。”
“除了岑助理€€满足这些条件,我想象不到还有其他人。上次的会展就是你故意的吧?故意找你大哥借人,把岑助理€€弄到你的身边。”
贺云翊被戳破心思,一时€€有些羞窘。
知道再也无法掩藏,他索性承认:“是又€€怎样。”
顾时€€屿啧啧两声:“还真被我猜对了,不过是什么€€时€€候的事?你藏得真够紧的,连我都不知道。”
贺云翊垂下眸,视线掠过窗外,思绪回到三€€年前的那个冬天。
下了今冬第€€一场雪。
窗外被满世界的银白包裹,地面上铺了厚厚一层雪。
他推了轮椅出门,腿部无力,还是没办法从€€失去双腿的事实中走出来。
每天都在让家里人不要为他担忧和到了无人的时€€候就深深痛苦的情绪中挣扎。
他不想讨好别人的。
可惜从€€小€€身体虚弱,家里的医生换了一批又€€一批,到最后专为他成立了一个医疗团队。
连他自己都觉得繁琐。
好不容易调养好了些,一场车祸夺走了他的双腿。
虽然从€€这天起,所有人对他的态度变得小€€心翼翼,爸爸和大哥他们看起来更加疼爱他,可贺云翊还是觉得自己像是累赘一样的存在。
尤其是车祸之后,很多人被爸爸辞退问责。
之后他的身边就多了很多人,他有一点不适,爸爸就会责备他们。
以至于跟在自己身边的佣人,没有不抱怨的。
虽然他们每次都避着自己,可还是有很多冰冷的言语传到自己耳中。
“要不是薪资高,谁愿意过来伺候一个残废。”
“其实二少爷还好,就是贺先生那边太难交代了,他一个当爸的,要真是心疼儿子,就不是只动动嘴皮子,一遇到事情就训别人。”
“谁说不是,二少爷那体质大家又€€不是不知道,药罐子都捧在手上了,我们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24小€€时€€一直盯着他。”
“说来也挺可怜,出生没多久亲妈过世了,贺太太虽然人还不错,但到底隔了层肚皮,没办法像对自己儿子那样上心。现€€在腿又€€这样了,唉……”
“别说了,快看看二少爷去哪了?别又€€出什么€€事,我可不想挨骂丢饭碗。”
贺云翊在这时€€驱动着轮椅出现€€,笑眯眯道:“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就是出来看看雪,等会儿就进€€屋子里去。你们放心,我穿得很厚。”
算了,他还是进€€去吧。
贺云翊驱动着轮椅进€€了暖烘烘的屋内,并没有在意身后那些人尴尬忐忑的神色,也不打算放在心上。
他坐在窗前静静地看外面的飘雪,都说下今冬第€€一场雪许心愿,愿望就有可能€€实现€€。
贺云翊于是闭上眼€€睛,许下心愿,希望自己的腿能€€康复,有一天他可以重新站起来。
睁开眼€€,透过窗户看到雪地里走过来一个人,套着很厚的羽绒服,一步一步在雪地里踩出一串长长的脚印。
过了会儿,那个人影来到楼上,和刘管家交谈了什么€€,去到大哥书房,拿了份文件。
然后刘管家就让他先在屋内等一等,贺总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贺云翊便把视线投过去,见他脱了厚厚的羽绒服,原来里面穿着西装。
在贺云翊印象里,西装一直是像大哥那样,穿得严肃板正,矜贵内敛,带着厚重的疏离。
却€€有人穿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整个人一眼€€看过去很温柔,在室内灯和壁炉的映照下,身上像裹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眉眼€€也是。
含着笑意。
又€€因为从€€寒冷的室外进€€来,脸冻得红红的。
见自己在看他,神情好像有些不太自然。
然后听刘管家说了什么€€,过来和自己打了声招呼。
看得出来很拘谨,但声音很好听,热气€€呼散在长睫上,很快凝了层细小€€的水珠。
好漂亮的一双眼€€睛。
贺云翊问他是大哥身边新来的人吗?
对方点头,说自己是今年应届毕业招进€€秘书处的助理€€,过来帮贺总拿一份文件,顺便等贺总回来后,随行参加一场饭局。
贺云翊了然。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和对方说着话。
知道了他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岑霁。
“云销雨霁的霁,爸妈说我出生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雨,天气€€不好,妈妈有点难产,但没多久乌云散去,出了很大的太阳,我也顺利出生,所以他们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说完,他冲自己弯弯眼€€。
笑容比自己晴时€€看到的太阳明媚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