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基础的实习工资能不能拿到手都€€不能保证。
自己工作时间跑到岑助理的工位前找他说话, 还说到了领导头上。
尽管这个领导是他亲哥。
贺明烈一时面色紧绷。
他面前坐在自己办公椅上的岑霁脸色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
岑霁脸色更€€加慌乱,连忙站起身。
“贺、贺总。”
完了,在背后说贺总是无性恋被当场抓包了。
他刚才只顾得上尽快敷衍掉贺明烈,贺明烈个子高, 在他办公桌前站着,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完全没有注意到贺总从旁边走过。
岑霁从来没有在办公室遇到这样被领导抓包的情况,尤其被抓包的时候说的还是关于贺总性取向的话语。
虽然关于贺总是无性恋的传言在私下€€里传得沸沸扬扬,可没人敢在贺总面前说出来。
好巧不巧。
今天由他这个时常会为€€贺总辟谣,面上说不是这回事€€,贺总就是单纯工作忙的,贺总的贴身助理亲自说了出口。
还是当着贺总的面。
岑霁恨不得这个时候脚下€€的地板突然漏出一条裂缝,让自己掉下€€去,从贺总面前消失,避免尴尬。
马上又想到,要是真这样掉下€€去的话,就会砸到楼下€€的同事€€。
岑霁迅速转动大脑,在脑海里搜寻应对措施。
可平时应对还算机敏的他,却怎么也搜索不到合适解释的词汇,到最后只能涨红着脸老€€老€€实实说了句:“对不起,贺总,我瞎说的,都€€是谣言。”
贺明烈本来自己内心也很慌,可看到岑助理忐忑拘谨的样子,脸涨红一片。
曾经势要撕碎岑助理从不失态的微笑面具,试图看到他别的表情的贺三少爷,心脏狠狠揪了一下€€。
心中忽然不忍看到他这副样子。
“哥€€€€”
不对,“贺总。”
贺明烈试图为€€岑助理辩解:“和岑助理没有关系,是我听€€到一些传闻,来找岑助理确认一下€€。”
“是吗,什么传闻?”大哥的语气好像并没有想象中冰冷,似乎自己还带了丝好奇,“说来听€€听€€。”
贺明烈愣了愣。
岑霁也愣了下€€。
片刻,贺明烈反应过来,打定主意一人做事€€一人扛。
开始回忆自己昨晚在公司内部论坛看到的那些有关他哥“奇怪”的言论。
大不了被他哥拉去训练室陪练一顿。
正好自己也试试他最近练拳击长进了没有。
贺明烈于是细数着€€€€
“说你龟毛强迫症,文€€件必须要摆得工工整整,一点边角都€€没有。连吃煎蛋和切牛排都€€要切割完整。”
“不喜欢毛绒绒,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毛绒绒呢?说你真是冷漠。”
“当然,这点我可以为€€大哥你澄清一下€€,不是你的问题。但切牛排是这样吗?我怎么平时没有注意到?”
“还有别人都€€脱光爬你床上了,你都€€能做到无动于衷,没有反应。秦小姐追了你那么久,不见€€心动。如€€果不是无性恋就是那方面€€€€”
“好了,不用说了。”
贺崇凛出声制止他接下€€来的话,脸色有些难看。
贺明烈感受到大哥周身沉沉降低的气压,已经预知到自己接下€€来的下€€场会很惨。
但没关系,只要能为€€岑助理转移火力,他怎样都€€可以,反正自己皮糙肉厚。
只求大哥到时候下€€手不要太狠。
岑霁整个人傻了眼。
他是知道贺三少爷脾气不羁火爆,什么话都€€敢说,从不看对上的是什么人。
那双不可一世的眼睛看人从来都€€带着不屑,主打一个谁都€€不放在眼里。
可岑霁怎么也没想到他在贺总面前也敢这样。
贺明烈不是最怕贺总的吗?
如€€果说刚才岑霁希望脚下€€出现一条裂缝让他掉进去暂时消失在贺总面前。
那现在岑霁就希望时光可以倒流,到时候,他一定会狠狠捂住贺明烈的嘴。
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岑霁小心瞥向贺总,查看贺总的脸色,看有没有可以挽救的余地。
却见€€贺总只是默了瞬,似是无奈地对弟弟说:“以后多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随后深深看了自己一眼,就进了总裁办。
“我哥他……这算是放过我们了?”
贺明烈看向总裁办关上的门€€,感到难以置信。
岑霁也很意外,尤其是贺总刚才临走前望向自己的眼神,又是那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不过总算风暴过去。
岑霁舒一口气,他以后再也不敢在背后随便说别人“坏话”,一个字都€€不!
岑霁算是发现了,他一点“坏事€€”都€€不能做。
顺手把€€贺明烈的奖品送给€€陆野,以为€€不会被发现,结果当天晚上就被兄弟两人撞上,差点打起来。
从来兢兢业业工作,三年来面对贺总那么多风言风语和奇奇怪怪的传闻,他都€€能做到言辞甚微,不出一丝差错。
然而今天为€€了敷衍贺明烈,随口那么一说,就被贺总当场抓包。
他真不愧是这本书中的背景板工具人。
看来真的只能做一个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打工人。
旁边总裁办。
贺崇凛刚进办公室就收到发小祁寻砚的消息。
[听€€老€€方说你昨晚带岑助理去岛上过夜了?]
贺崇凛正为€€弟弟刚才说他的话头疼,回过去一句:[是又怎样。]
祁寻砚:[看不出来啊,你这个人这么禽兽,怪不得这段时间一次剑术馆都€€不去,原来心思都€€花在小助理身上了。]
贺崇凛:[呵。]
祁寻砚:[不过你这么冷淡的人居然也有铁树开花的时候,要不是方€€说12支,连我都€€信了你是无性恋,对那方面没感觉。]
贺崇凛:[。]
贺崇凛把€€手机扣在桌上,不准备回了。
余光瞥见€€办公桌上叠得整整齐齐的文€€件,没有一丝边角。
刚才弟弟那些话涌入耳边。
龟毛,强迫症。
冷漠。
原来他在别人眼中是这样的吗?
贺崇凛捏捏眉心,瞥着文€€件的边角,思绪放飞到遥远的以前。
他都€€快记不清了。
大概是从五岁左右开始吧,就被当作继承人培养。
爷爷对父亲恨铁不成钢,便把€€全部的寄托放在了自己身上。
每天要学€€习的东西€€排得很满。
从基本的生活习惯到用餐礼仪,再到他所学€€的各种€€课程,一切都€€像用精密的仪器计算过。
时间是,生活细节是。
拿刀叉是,连握剑的姿势都€€是。
错了,就会受到严厉的责罚。
一遍一遍地被纠正,击倒,站起,直到不再出一丝偏差。
因为€€爷爷说了,很多时候就是由于细小的偏差,导致满盘棋子皆崩。
若要以后身居高位,就要事€€事€€做到周密齐全,不落把€€柄。
其实这些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往事€€如€€烟云。
很多事€€情在贺崇凛这里已经不值一提。
只是没想到风过留痕。
他的生活还是留下€€了一些烙印。
就像八岁那年被关进酒窖的那个夜晚。
贺崇凛以为€€已经淡忘,可身体告诉他不是这样的。
思绪间,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贺崇凛说了声请进。
岑霁过来向他确认下€€午的高层会议安排。
确认完,贺崇凛叫住他:“我平时切牛排或煎蛋的时候是像明烈说的那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