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早,花店根本就没有开门€€。
这束花还€€沾着晶莹的露珠,花瓣花叶清新,像是刚刚掐下。
果然€€,他问完,就看到眼前人€€唇角弯起,眸中溢出一点晶亮。
“是我去玫瑰园采的,邵成屹说他送你€€的花是一枝一枝采摘的,我既然€€要追求你€€,总不能连他这点诚意都没有。”
岑霁听到这句话,想起昨晚男人€€的提议,从追求开始。
脸上漫上一层红意:“你€€、你€€现€€在就开始了吗?”
“那要从什么时€€候开始?”贺崇凛望着眼前比烟霞还€€要明艳绚丽的脸庞,心动不已,“岑岑,你€€了解我的,做出决定就会立刻执行。”
岑霁视线被烫了一下,不自在地移开一点眼神。
心想,我要是了解你€€,就不会成为漏风的筛子。
不对,他的关注重点难道€€不是,他只说会想一想,没有答应下来。
怎么一不小心,追求的游戏就已经启动了。
他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卷进这场旋涡。
岑霁忽然€€有些慌乱。
邵成屹驱车来到芸景小筑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
英俊帅气的男人€€手捧一束纯白的桔梗花,晨光开始耀眼明透,银杏叶绿意盎然€€,小扇子一样被清晨的风吹起细微的绿影。
他面前自己念念已久,为此不惜放弃一片花丛的人€€穿着自己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卡通睡衣,柔软的头发不听话地翘起一缕。
每一次看到都让人€€怦然€€心动的漂亮脸庞映着晨光,美好得像一幅不忍心打扰的画作。
邵成屹从来没看到过这样的岑助理。
他看到的岑助理总是穿一丝不苟的白衬衫,黑西€€裤,扣子扣到最上一颗。
脸上笑€€容温雅得体,一开始会让人€€迷醉在这样的温柔里,后来发现€€岑助理对所有人€€都这样,就忍不住想要探寻更多,打破更多。
由最初想要撕开白衬衫的绮丽冲动,到真真正正想要探寻这个人€€。
邵成屹怎么也€€没想到持鱼竿的人€€会被想要端盘上桌、拆吃入腹的鱼拽进深海里,偏偏这条美人€€鱼身旁围满了长着锋利牙齿的巨鲨,别说下手,看一眼都胆战心惊。
好不容易让他寻到机会,深海的美人€€鱼独自游荡,怎么这个该死的贺崇凛又贴了过来。
“贺崇凛,你€€在岑助理家€€门€€口干什么?”邵成屹气呼呼地打开车门€€,三两€€步冲到两€€人€€面前,隔开这幅画卷。
贺崇凛缱绻眉眼重结霜雪,冷淡望向来人€€,似乎并不意外:“我来给岑岑送花。”
岑岑?
邵成屹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两€€个不是分€€手了吗?叫这么亲密!”他都不好意思这样称呼岑助理。
贺崇凛漆黑幽邃的眼眸注视着他,压迫感十足:“我们没有交往过,请你€€不要造谣,破坏我们的声誉。不然€€我不介意经由我们贺氏集团法务部€€向你€€提起名誉诉讼。”
邵成屹愣了愣。
都是商海沉浮的老油条,他不正经归不正经,但要是听不懂他们这些人€€话里的含义,那就没法混下去了。
邵成屹一从贺崇凛这句话里解读出信息:大家€€都以为的岑助理是贺崇凛情人€€的传闻不是真的,他们两€€个人€€竟然€€没有在一起过。
啧啧啧,之€€前在方€€的游艇上看贺崇凛那架势,还€€以为早就把人€€拿下了,没想到和他一样,美人€€在侧,却只能远远看着。
就说嘛,岑助理不是随意就能被打动的人€€。
他的眼光不会错。
可马上,邵成屹就得意不起来。
他二听出了贺崇凛话里的警告意味。
出动贺氏集团法务部€€……谁能从他们法务部€€的人€€手中赢下官司啊?
这家€€伙还€€是那么心机,占有欲强。
不让别人€€靠近岑助理,一个人€€霸占着,还€€放自己弟弟那样的恶犬在岑助理身边看着。
现€€在岑助理都已经从他们公司离职了,涉及到岑助理的事情,还€€这样霸道€€,说一句都不能说。
不是他自己眼神不清白,谁会误会他们啊?
邵成屹憋了一肚子气,却又不能拿贺崇凛怎么样。
他转而去看岑助理,打算撕开这卑劣之€€人€€的面具:“岑助理,你€€不要被贺崇凛蒙骗了,他就是个心机的狗男人€€,根本不像他表面上看到的这样人€€模狗样。”
“你€€之€€前不是怪我给你€€送花没坚持多久嘛?我真的有每天都去给你€€采玫瑰,但都被贺崇凛截了!”
“嗯,我知道€€。”岑霁微垂眼眸,“他和我说过。”
他不仅截了你€€的花,还€€截了他弟弟的。
“和你€€说过?”邵成屹拔高嗓音,视线来回在两€€人€€身上打转,最后一锤定音,“那就更心机了!先当坏人€€,再充好人€€,岑助理,你€€一定要擦亮眼睛。”
岑霁用脚踩地面上的石子。
“你€€一早过来就是为了揭我的面具?”贺崇凛睨过去一眼,面上却波澜不惊。
邵成屹气焰顿时€€矮了一截:“当然€€不是……我也€€是来给岑助理送花的。反倒是你€€,岑助理已经离职了,你€€现€€在这样是什么意思?”
贺崇凛落下清晰笃定几个字:“我在追求他。”
“呵,是因为岑助理离开,你€€才发现€€他的好了是吧?”邵成屹冷哼一声,“果然€€只有失去才会让人€€懂得珍惜。”
“我一直知道€€他的好。”贺崇凛语气仍然€€平静,心脏却抽痛了一下,“我不是因为失去才知道€€珍惜,是因为珍惜才会失去。”
因为珍惜,不想摧残这份美好。
放他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是私欲最终占了上风。
邵成屹说的不无道€€理,他就是个先当坏人€€,再充好人€€的卑劣恶人€€。
“能请你€€们不要堵在我家€€门€€口可以吗?”岑霁不再碾脚下的石子,抬头打断他们,“我爸妈马上就要起床,我们家€€中午还€€要做生意。”
邵成屹没再吭声了,他有点怕岑助理的爸爸。
不知道€€为什么,岑爸爸特别不喜欢他,一看见€€他就板着脸,他现€€在只敢在早上芸景小筑还€€没开启营生的时€€候偷偷来给岑助理送花。
邵成屹眼巴巴地望着岑霁:“你€€真的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吗?哪怕收下一枝花也€€行。”
岑霁便望着他,认真回复道€€:“相比于昂贵带刺的玫瑰,我更喜欢无刺的花,你€€能懂我的意思吗?邵成屹,你€€不要再来了,我们不是一路人€€。”
邵成屹怔住。
他看了一眼自己捧着的咖金色玫瑰,又看了眼贺崇凛手中素雅的桔梗花。
从朱丽叶到厄瓜多尔,他换了一个又一个昂贵的品种,一直以为不够打动人€€。
却从来没想过岑助理只喜欢简单素雅的白色洋桔梗。
洋桔梗,无刺玫瑰。
他好像听说过它的花语:不变的爱只给你€€,对世界充满戒备,却愿意卸下一身防备拥抱你€€。[1]
轻描淡写€€的颜色,刻骨铭心的真情。
可邵成屹还€€是不甘心,他第一次交付一颗真心,对方却不肯收:“所以,你€€要选他对吗?”
岑霁瞥开眼,又去踩那颗小石子,过了会儿,从那一簇桔梗花里抽出一枝,说了句:“反正不会是你€€。”
邵成屹盯着这枝白桔梗,脸上表情凝滞。
这样的话他之€€前在游艇上听过。
邵成屹那时€€当岑助理的拒绝是一场拉扯游戏,他享受这样的过程,毕竟一个小助理,怎么会真正放在心上。
他不会,便以为贺崇凛也€€不会。
直到现€€在,邵成屹才真正明白过来那声极淡的冷嗤,和不屑一顾瞥向他的眼神饱含着什么意思。
还€€有那句:“取向是不是男人€€不重要,反正不会是你€€。”
该不该说,这两€€人€€之€€间€€有一种让人€€嫉妒的默契。
尤其在扎他心窝方面。
而他却在需要交付真心的时€€候,当一切是暧昧游戏。
现€€在又舔着脸把一颗心捧来,求人€€收取。
他说贺崇凛卑鄙,自己又何尝不无耻。
“贺崇凛,你€€可以,又压了我们一头。”邵成屹收起脸上的风流表情,难得认真,“你€€最好像岑助理选的这枝花一样,一直不变。”
“不劳你€€费心。”贺崇凛淡淡嗤声。
邵成屹心脏一梗,摔上车门€€愤愤离去。
纠缠多日的人€€终于肯离开,岑霁心里舒下一口气,有种缠在身上已久的藤蔓抽开的感觉。
他在这时€€望向眉目冷冽的男人€€,那双眼里还€€残留着冰冷的气息。
岑霁拈着手中的洋桔梗,问道€€:“贺崇凛,你€€是故意卡着这个时€€间€€点来给我送花的是吗?”
“是。”贺崇凛回望他,“我说了,当工具就要当称职的工具,他以后不会再纠缠你€€了。”
“但是……”男人€€急切一声,眸中霜雪尽褪,“采摘这些花的时€€候,我是真心的,只想着你€€会不会喜欢,会不会收下。”
岑霁心里像被羽毛轻刮。
他垂下眸,看着手中沾着露珠的纯白花瓣,小声道€€:“作为答谢,我收下一枝。”
“那我把剩下的拿去公司插花,明天再给你€€送。”贺崇凛望着眼前低敛的眼睫,语气眷恋。
“岑岑,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回公司,等晚上再来找你€€好不好?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你€€行程安排得这么紧凑不累吗?”岑霁眼睫颤了颤,忍不住问。
“不累。”贺崇凛舒展神色,眉目上扬,“我们不是赶过更多的行程?何况,跟你€€有关的事情,我不觉得累。”
岑霁一怔。
脸上又开始铺上红霞。
这一次,连他自己都没办法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