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烈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有些傻眼。
过了会儿,反应过来,跑到正厅,也准备去寻人。
只是路过倒在€€地€€上的孙鸿运时,低下头。
过年期间在€€老头子€€的生日宴上听说他对岑助理动手动脚就想€€好好教训这个一早就看出不轨心思的恶心家伙。
“你他妈的胆子€€真肥,敢打主意到岑助理头上!”贺明烈恶狠狠地€€往孙鸿运身€€上踹了几脚。
要不是着急去找岑助理,也不屑跟受伤的人一般见识,他一定要把这位孙总当作拳击沙包重击一顿。
向芸和岑景耀一直在€€家惴惴不安地€€等€€待。
警方€€那边自让他们€€回家就就没有新€€消息传来,只让他们€€继续等€€。
眼看着太阳渐渐西斜,向芸怕担忧的情绪影响到小朋友,便€€让自己的哥哥把双胞胎兄妹接了过去,女儿那边也没透露。
€€€€从小就疼爱她€€这个弟弟,要是知道自己的弟弟有可能被绑架了,以她€€那种火爆的脾气,不知道会担心成什么样子€€。
夫妻俩在€€院子€€里焦灼走€€动,既期待警方€€那边传来通知,又害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贺云翊从他那辆出行专用的白色车辆撑着手杖下来,看到芸景小筑大门外挂着“今日不营业”的牌子€€,有些疑惑。
他加过岑叔叔的微信,一般芸景小筑不营业,岑叔叔都会提前在€€微信朋友圈和客户群通知一声,这样大家就不用白跑一趟。
可是他昨天晚上没有看到小店歇业的通知。
带着心中疑惑,贺云翊踏进芸景小筑。
他这段时间每隔几天就会来小岑哥家向小岑哥乞求原谅,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重新€€认识的机会。
原本知晓大哥和小岑哥的事情,贺云翊十€€分震惊,也前所€€未有地€€焦虑,比看到小岑哥和女孩子€€相亲还要慌张。
因为即便€€小岑哥和女人结婚,他也会想€€办法把小岑哥抢过来,无论用什么卑劣的手段都行。
可面对大哥,他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没把握从大哥手里抢人,最重要的是,小岑哥喜欢大哥。
这是贺云翊怎么都没有办法接受的事情。
不过还好,小岑哥不知道怎么回事和大哥分手了。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过,不会和他们€€贺家任何一个姓贺的人在€€一起€€,可只要没成为他的大嫂,贺云翊就坚信还有一丝可能。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
撑着手杖的手心暗暗收拢,贺云翊换上一张天使面孔的€€丽笑脸,却对上岑叔叔和向阿姨焦灼不安的面庞。
得知小岑哥从昨晚起€€就失踪了,警方€€现在€€正在€€调查寻人,贺云翊大脑“嗡”了一声,康复训练下已经能行走€€自如的脚像是刚失去双腿时踩空一截。
一种难以置信的失去什么一样的恐慌随着血液流淌蔓延至全身€€。
贺云翊面色惨白:“会、会不会是小岑哥出差或是住在€€朋友家,忘了跟叔叔阿姨说了?”
“我们€€也希望是这样,可是€€€€”
向芸声音里终于控制不住地€€溢出哭腔。
岑景耀连忙揽过妻子€€,安慰她€€:“先别担心,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我打电话给€€大哥,让大哥帮忙找人,他会有办法的。”贺云翊掏出手机,手过于颤抖,差点让手机掉落。
岑景耀拦住对方€€:“贺总已经在€€帮忙找了。”
想€€到在€€警局面前见到的男人,岑景耀眉头忧怅地€€拧在€€一起€€。
他已经隐隐猜到前段时间每日来他家送花的人是谁。
正因为如此,岑景耀才更加担忧。
这让他们€€心存的希望落空。
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情,那样矜冷的一个男人步履不会那么匆忙。
贺云翊听说大哥已经在€€找小岑哥了,心中舒了一口气。
但很快,嫉妒、酸涩、怅然和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气恼等€€各种情绪交织上心头,在€€阴暗滋长的角落不断翻涌。
翻涌了一会儿,最后担忧占据上风。
他安抚着小岑哥的父母:“叔叔阿姨不用担心,小岑哥一定会没事的。我大哥很厉害,只要他出马,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情。”
贺云翊惯会哄人开心,他长着一张迷惑人的脸庞,撒娇讨喜的话张口就来。
他现在€€极力用自己这样的本领去哄岑叔叔和向阿姨,陪他们€€等€€候,希望这两位初次见面就对自己特别友善的长辈都能不要那么担忧。
这是他这个身€€体有残缺的废物当前唯一能做的事情。
庄园。
训练有素的保镖们€€在€€阔大的庄园内部找了一圈,每一个房间都找遍了,就是没能找到岑助理的身€€影。
贺崇凛站在€€一间无窗的房间里,望着眼前铺得松软的大床上悬挂着的特殊材质制作的捆绑索链,眸中情绪阴戾。
为庄园服务的人全都被制服了,孙鸿运被用绷带裹着腿,不让血液继续流,以至于失血过多昏死过去。
眼下他被这样简单包扎了伤口之后带过来。
贺崇凛问:“还有什么地€€方€€没有告诉我们€€?”
孙鸿运第一次感受到生不如死的痛苦,虚力道:“都告诉你了,连地€€下密室和墙壁暗格的位置都跟您说了,真的一点保留都没有。”
“那为什么到现在€€都找不到岑助理,是不是你把他藏到别的地€€方€€了?!”贺明烈又忍不住想€€上脚去踹,但怕把人踹没了,惹祸上身€€,便€€克制住了这样的冲动。
“我真的没有。”孙鸿运直呼冤枉,他自己心底也奇怪纳闷得很。
他昨晚用来麻痹岑助理的可吸入式药物药效比较强劲,谢森先生不喜欢催情相关的药物,又不希望美人反抗得厉害。
孙鸿运就用这样的方€€式,一举两得。
他的这幢庄园虽大,但也没大到禁得住这些人搜寻的地€€步,何况一个体内还残留有麻醉药物的人,大门外一直有人守着,贺崇凛他们€€又都是从外面进来的,岑助理要是逃到庄园外面,不可能不被发现。
总不能凭空消失了吧?
“哥,会不会还有什么我们€€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没有找过?”贺明烈视线从孙鸿运身€€上收回,望向自己一脸阴鸷的大哥。
其中一名黑衣保镖开口道:“可是我们€€连储物柜和床底都搜索过,没有看到人。”
“还有一个地€€方€€。”贺崇凛没有在€€意弟弟跟了过来,而是眸色沉了沉,想€€到之前一起€€探索因为自己睡着没能探索完的水晶乐园,岑岑给€€他讲过的小时候的趣事。
“我躲猫猫总是最后一个被找到,因为我有一个自己的秘密基地€€。”那双漂亮的眼眸扬起€€得意的神色,就像他和自己分享他探寻到的玻璃珠里的奇妙世界时,眼尾上扬得生动,流泻出落入浩瀚星辰般的熠熠光彩。
“可以在€€那里吹风,看星星,就是容易睡着。被爸妈发现会骂我,因为太危险了,所€€以他们€€后来把那个地€€方€€拆了,在€€斜顶上装了一扇天窗,这样我就爬不上去了。”
贺崇凛转身€€,朝楼上走€€去。
贺明烈不明状况,但长腿一迈,快步跟了过去。
一层一层的楼梯往上走€€,一条长廊一条长廊地€€穿梭而过。
最后在€€这幢庄园最顶部的阁楼前,贺崇凛停住脚步,朝阁楼里一扇不起€€眼的小窗走€€去。
外面天色已黑,但因为挂在€€窗外一轮皎洁的月亮,能照出阁楼里影影绰绰的形状。
阁楼里堆满了不堪入目的杂物,却因此和小窗一角形成了极佳遮挡视线的隐蔽角落。
可那里还不是适合藏身€€的地€€方€€。
贺崇凛走€€过去,拉过窗帘。
窗帘收拢的背后,一道熟悉的身€€影瑟缩在€€那里。
他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双膝,粉白的脚背不知碰撞到了哪里,划出一道道伤痕。裸露在€€外的手腕也染上一圈触目惊心的红痕,是试图挣开但徒劳无果的痕迹。
听到声响,他不敢抬头,把脑袋埋进臂弯里,却浑身€€颤抖战栗个不停。
像受到惊吓把自己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受伤的猫咪。
贺崇凛的心脏在€€这一刻疼得厉害,比千万根针往上面扎还要难受。
又心生后怕和慌惧。
不敢想€€象,如果没有听到秘书处员工的谈话,多问一句。如果没有追踪到这里的位置,晚来一步,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岑岑。”贺崇凛走€€到这道蜷缩的身€€影前,心疼地€€蹲下身€€。
听到熟悉的声音,把自己缩成一团的战栗身€€躯颤动的幅度小了些。
却像是以为自己听错了似的,过了许久,才从埋得很深的臂弯里探出半颗脑袋,乌黑柔软的发丝凌乱地€€散在€€眼前,和臂弯一起€€遮挡住另一半脸,只露出一只试探看过来的眼睛。
惊惧的,害怕的,不敢相信的,被垂下的长睫遮敛在€€从窗户投进来的皎洁月色下,破碎了一湖秋水一般。
贺崇凛的心脏抽痛得更厉害了,伸过去手,强压住声线里的抖动:“岑岑,我找到你了。”
随后,那道身€€影扑过来,跌进自己怀里。
被绑住的两只手死死揪住自己的衣角,脸颊埋进胸膛里,能感受到有湿热在€€胸口漫开。
“我还以为是那些人找到我了。”埋在€€怀里的声音在€€颤抖呜咽,“他们€€好多人,跑到哪里都能看到他们€€。”
“怎么有那么多走€€廊,怎么总也躲不完,我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们€€了。”
“没事了,没事了。”贺崇凛心脏随着怀中人声音的颤动也跟着颤抖,他紧紧收拢自己的手臂,在€€细软的发丝上落下细细密密安抚的吻。
“把你绑到这里的人已经被制服住了,不会再有人对你做这样的事情。”
“我刚才一直在€€想€€,如果我回不去了怎么办,我爸妈会不会很伤心,烁烁和念念会不会一直哭,我姐姐知道了会不会做什么冲动的事情。”
“还有,贺崇凛,我昨天晚上应该抱一抱你的,不应该对你说那样绝情的话。”
落在€€胸口上的温度更湿热了,声音也越来越呜咽。
“我想€€和你两个人在€€一起€€,可是我又特别害怕看到他们€€受伤的眼睛。孙鸿运说我是男狐狸精,掰弯他性取向,勾引人,我真的是这样的吗?”
不然为什么总有男人缠着他,不应该喜欢他的四兄弟不约而同喜欢上他,还因为他针锋相对。
“不是,不是的,岑岑。”贺崇凛几乎是立刻就知道孙鸿运说了什么污言秽语,眸中阴戾情绪翻涌,他刚才那一木仓就不该打在€€腿上,而应该正中脑门。
他极力告诉怀中的人:“不是你的问题,是我们€€的错,是我们€€不该不怀好意,觊觎你。”
“可是岑岑,我向你保证,虽然我对你确实有一见钟情的感觉,可一直以来最吸引我的是你的眼睛,你的灵魂。”
“你知道我是个很枯燥无味的人,除了工作和从小被教习的那些东西,生活一点情趣都没有,看到你,我才知道每天可以很生动鲜活,像七彩的画笔一样。”
埋在€€怀里的脑袋终于肯抬起€€来,眼睫沾着湿润的水珠,惊惧害怕的情绪散了些,露出疑惑:“你说我的生活像画笔?”
贺崇凛点了点头,深深地€€注视着这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