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的灯亮起了一盏,柔和的浅黄色灯光照亮了床头这一片小小的范围,李赫延穿着衬衣西裤,白色的衬衫领口大敞着,用发蜡精心抓过的头发微乱,几根发丝凌乱地垂在额前,俊美的面庞在灯光下明暗不定。他的母亲嫁入豪门之前是一个以美貌出名的花瓶,二十出头就生了孩子隐退。他的眉眼像母亲,鼻子生的尤其精致,这副相貌就算放在娱乐圈也是数一数二的,只是在这个位置坐着,鲜少有人谈论他的相貌。
领带、西装外套被随意仍在地上,李赫延压在奚齐身上,撑起手臂,另一只手把额前的碎发一把捋到头顶,压抑着焦躁道:“宝宝,我今天回X市开了个会,结束之后开了四个小时的车来找你,你能不能€€€€”
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他抬眼看着奚齐,本就长了一副多情种的相貌,此时眼里的欲望都要化出水来了,任谁看了都会心动。他俯下身想吻上去,但是奚齐偏过头,坚决地说:“滚开。”
“操。”李赫延攥紧了拳头,终究是没有动手,暴躁地坐了起来,在柔软的床垫上砸了一拳,软绵绵的,没有任何杀伤力也没有威胁。
“我们昨天不是说开了吗,”他盯着奚齐道,“我只有你一个,在一起之后就没找过别人,从M国回来之后没有,以后也只有你,我他妈至于为了一个小情儿守身如玉吗?”
说卖屁股的是他,现在说不是情人的也是他,李赫延是情场老手,只要他想哄没有哄不下的人。曾经他们浓情蜜意的时候也曾有过甜蜜时光,奚齐那时候是真的以为被对方捧在手心里,正儿八经的恋爱,命中注定的特殊的那个人。
结果分了才发现待遇还不如前任。
“我也只有你一个,那又怎么样?这不是谈恋爱必须的吗?这是你教我的。”奚齐冷漠地说。
李赫延是真的受不了他这样,奚齐的脾气一半是天生的,另一半是他养出来的。他喜欢桀骜不驯的烈马,享受驯服的过程,却又会厌弃被驯服的马儿,可当真的遇上一匹无法驯服的野马,他又接受不了了。
白天精致的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缝,额前的碎发又垂了下来,李赫延第一次在奚齐面前现出几分狼狈。他仰头,又把头发抓到头顶,忽然猛地扑倒下来,压住奚齐,轻柔的抓着他后脑勺的头发,防止他躲开,低声问:“你要怎么样?”
奚齐想了想,说:“你给我转20万,我和你睡一次。”
李赫延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奚齐道:“你不是说我卖屁股吗,我给你睡了这么多次什么都没拿到,如果不是你提醒,我都不知道还可以卖。”
“我可以给你转钱,”李赫延弯腰从床边的西装口袋里摸出手机,划到转账界面,抬眼盯着他道,“但是这是因为我喜欢你,宝宝,不是嫖资,你想要的都可以和我开口。”
奚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反正都是他在说,什么都是他说的。
等转完了钱,钱币落袋的特殊音效响起,奚齐突然暴起,一脚把李赫延从身上踹了下去:“妈的老变态,你再敢骚扰我,我就报警说你嫖娼,到时候咱两一起去蹲局子!”
李赫延:“……”
“宝宝,你真是长了个猪脑子,”他爬起来趴在床边,也不生气,看着奚齐,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报警也没用,证据不足,除非真的让我睡一次。”
说来说去不过是想干他,奚齐恼火地要命,凭什么呢,他又不是天生让男人睡的,以前是因为年纪小不懂事,被骗的,因为喜欢他,现在呢?他站起来,扣上睡衣的扣子,捡起床上的外套往外面走。
李赫延追上去拉住他,大力将他按在墙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你去哪里?收了我的钱,还睡不睡了?”
奚齐想去找周宥谦,和他一张床上挤挤凑活一晚,这话当然不能说,张嘴便只剩一句可说了:“关你屁事。”
李赫延微微弯腰,和他保持一个高度,道:“宝宝,我真的喜欢你,这事儿让它过去了吧。”
他会说喜欢,却不会低头道歉,奚齐心想,凭什么他喜欢就非得得到呢?他又不是鸭。
奚齐说:“我想上你一次。”
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李赫延沉默,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道:“好啊。”
然后慢条斯理地一颗颗解开了剩下的衬衣扣子,他本就衣冠不整,轻轻松松脱下了唯一一件上衣,挂在指尖,当着奚齐的面扔到了地上。
本来他不确定,可是现在确定了,奚齐还喜欢他,很喜欢。奚齐和他第一次的时候,对性还懵懂无知,几乎是小孩子心性,出一点血就大吵大闹要看医生,害怕地要死。他在情爱上是一张白纸,由李赫延握着手在上面描摹。
他差点忘了,他是这个男孩的第一个男人,是初恋。
李赫延把主动权又拿回了自己手中,低头去吻奚齐,奚齐有些惊慌,似乎是没想到他真的会答应,下意识偏头想躲开,但是被对方按住了脑袋。
“你要上我,就要主动点。”
奚齐的手放在他的胸口,还是抗拒的姿态,李赫延不容拒绝地吻了下去。
这个吻的掌控权完全在李赫延手上,他把奚齐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接吻。奚齐觉察到他的意图之后奋力挣扎了起来,但是湿润的舌头滑进了他的口腔,攻城略地般野蛮地肆意掠夺。奚齐都快被他吻地喘不过气来。
他有些恼火了,说是让他上,结果还是这样。
奚齐大觉吃亏,一拳头砸在李赫延柔软的腹部,对方被打地松开了他,弯下腰露出痛苦的神色。
“是我干你!”奚齐将他推倒到床上,学着他以前对待自己的样子薅住他的头发压上去,低头啃了上去。
说啃更合适,因为他根本吻得毫无章法,牙齿磕磕绊绊地撞到李赫延的嘴唇上,磕出了小口子,鲜甜的血流了出来,在唇齿间,和唾液一起被双方咽了下去。
两人像野兽一般在床上交缠,凶狠的要命,不像是交欢,倒像是搏斗。
奚齐被吻得大脑缺氧,晕晕乎乎的,却还记得自己要占上风。李赫延只有一只手可以用,朝思暮想的小情人就在眼前,赤裸的肌肤,紧致结实的肌肉,修长的四肢,还有一只手便可以搂住的腰,曾经唾手可得的肉体再次失而复得,他的欲望已经要溢出来了。
裤子也被扔到了床脚,房间里一片凌乱。
几个回合之后,奚齐仰躺在了床上,一条腿被拉了起来,他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什么灼热的东西摸进了他的臀缝,要挤进下身那个小小的入口。
他一下子就清醒了,挣扎了起来。
李赫延分开他的大腿,趴下来抱住他亲吻,安抚他,却坚定地要将勃起后尺寸惊人的性器塞进他的臀缝间。
奚齐感觉到那个东西的顶端抵在了后穴的入口处,是无比熟悉的感觉,他崩溃到大哭,却又害怕被隔壁听到,压抑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胸腔仿佛漏了气的风箱,大幅度起伏着。
“我不想、我不想和你睡觉……”他抽噎着,无比艰难地说。
李赫延停了下来,奚齐哭得太惨了,他舍不得继续,放下了他抬起的一条腿,抱在怀里心疼地问:“怎么了? ”
奚齐推开他,把挂在膝盖上的内裤拉上来,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水,可是新的眼泪又淌了出来,他实在克制不住自己。
“为什么,最后都是到床上,”奚齐难过地说,“你不尊重我,我不想用上床来解决问题,我又不是真的卖屁股。”
第三十七章
李家有钱,富得流油,却是做实业的,和娱乐圈不沾边,但是李赫延风流,养过几个小明星,陶沐臣是最出名的,大家也能八卦一二。
他的审美很固定,喜欢二十出头俊秀斯文,看起来温温柔柔的男孩子,偏好艺术生,而且很挑剔,正儿八经带在身边给名份的那几位,家境学历都不差,单拎出来个个是男神级别,还干净。他花心,但是对每个情人都很好,谈时有求必应事事哄着,花钱大方,分手后送钱给资源,大可借他上青云,所以没有一个情人说他不好。
然而他几年前就不玩了,在圈子里没影了,听说在X市养了个漂亮小孩,从来没带出来见过人。鉴于他的过往审美,大家一致默认那只神秘的金丝雀是个温柔俊秀的漂亮男孩。
从来没人考虑过一只暴龙不会养金丝雀,只会养出另一只小暴龙的可能性。
剧组很多人都心照不宣地默认李赫延突然投资这部剧就是为了泡奚齐,却没想过他们两个天差地别的人究竟是怎么认识的,哪怕李赫延在酒席上亲口说过他和奚齐是老相识。奚齐虽然外貌出挑,却不是李赫延喜欢的那种雌雄莫辨的美,他没有文化,脾气差,倔得跟头驴似的,没见识且鲁莽,除了有一张好看的脸,和陶沐臣完全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
所以就算李赫延出现在了片场,也没人把奚齐和他藏起来的那只金丝雀联系在一起。他们只觉得李赫延吃腻了米其林,想要尝尝野味了。还有人偷偷打赌,赌他什么时候能把奚齐把上手。
这些奚齐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这几天的戏份都是和周宥谦林楚恒一起,上午拍完猎场行宫的宴会戏,下午和林慧饰演的柳夫人一起。拿到了剧本,奚齐才知道这部戏的男女主不是谈恋爱的那种,也不知道按什么定的男女主,女主是霍云起的母亲柳夫人,男女主各自有自己的剧情主线和感情戏,他们是两条交缠过一段的线,故事的开始从霍云起十三岁入京起,三年后柳夫人与丈夫入京,一家三口团聚了一年,霍云起犯下大错被流放到西北边境,从此明月常圆人难聚。
江雨泽说这叫群像剧,又不是偶像剧,非得谈恋爱。
奚齐坐在共用的化妆间里,关掉和江雨泽的聊天界面,对周宥谦说:“我以为霍云起是一个幸福的小孩,原来他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也这么短,他家世这么好,又有钱,也有这么多遗憾。”
他现在拍的剧情就是霍云起和父母在一起的一年半。
周宥谦所有的戏都是和奚齐一起的,两个人在片场形影不离,经常相互充当对方的助理,谁先下戏就去拿盒饭。林楚恒身边有工作人员,每顿饭都是助理叫了酒店的外卖带进来的,第一天的时候两个人还矜持,第二天还没等林楚恒客套,周宥谦就带着奚齐坐在休息室门口等着了。
想叫周宥谦一起吃饭,就得带着奚齐,不带奚齐,他两会一起吃盒饭。
奚齐坐在林楚恒对面埋头干饭的时候,总觉得头顶凉飕飕的,一抬头,却又没人看自己。
一月底了,寒风料峭,却要拍夏天的戏,演员的服装都穿得单薄,李赫延想给奚齐弄一辆房车,但是林楚恒这种咖位在袁维文的剧组都老老实实和大家挤休息室,他这样未免太大张旗鼓。
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商务车停在剧组拍摄的院子后面,这条巷子是个死胡同,又有布景遮挡,是一个隐蔽小空间,几乎没有人会特意来这边。
李赫延坐在开足了暖气的商务车里食不下咽,他让五星级酒店的主厨特地做的菜,带到这边来,奚齐却一次也没吃过。
“你再去叫他一遍,他要面子,等边上没人再说。”他放下筷子,和坐在副驾的助理说。
助理左右为难:“李总,小溪已经在林楚恒那儿吃上了。”
“林楚恒是谁?”李赫延对这个新冒出来的名字很警惕,“男的女的?喜欢男的吗?”
合着投资了这么多钱,连几个主要演员是谁都没了解过,助理抹了把汗,道:“是去年拿了影帝的那个林楚恒,现在可火了,是顶流呢,口碑也很好,演的是柳重颜这个角色,柳重颜是小溪剧里的表哥,他们这几天都一起拍戏,可能玩的比较好吧。”
“玩的比较好”,这五个字戳中了李赫延的雷点,他每天工作就够忙了,还得分心处理小情人闹别扭的事情,从来不关注娱乐圈又冒出了哪几个明星。他打开手机查了下林楚恒的大名,入眼第一行大字:
“同性题材影片出道,林楚恒深陷同性恋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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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赫延:“……”
他坐不住了,把保温饭盒往旁边一推,拉开车门就往剧组走。小兔崽子想干哪一行不好,偏偏是娱乐行业,一刻不盯着就让人不放心。
奚齐正好补完妆,穿着戏服从化妆间里撩起棉布帘子出来。
高马尾束玉冠,月白色的锦缎长袍,腰间配的玉环走路时叮铃作响,露在外面的脖子修长白皙,顺着脖颈往上瞧,是个唇红齿白的翩翩少年郎,长相精致却不女气,眉宇间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贵气。
人靠衣装马靠鞍,奚齐冷脸不说话的时候,活脱脱小霸王霍云起再世。
李赫延心里一动,全然忘记了林楚恒,快步走过去抓住他的胳膊,奚齐还没来及得反抗就被拽到了化妆间旁的小杂物间里。
这个地方空间和配电房差不多大,狭小阴暗,布满灰尘,且没有暖气,无人问津。
“宝宝,去哪儿呢?”他一只手扣着奚齐的腰,防止他逃走,大拇指扣在他的下嘴唇上,松开的时候,指腹间沾了口红,抬起手便放在唇边舔掉了。
这个动作暗示意味十足,但是奚齐不为所动,木着脸说:“不要叫我宝宝,真恶心。”
李赫延不以为意,手指绕着他肩上垂下的发丝,道:“你不让我在这里叫,我就出去,当着全剧组的面叫你宝宝。”
“靠,”奚齐受不了了,“你想干嘛?”
李赫延说:“我尊重你,过来看你都躲着其他人,想好好和你解决问题,你能不能也给我点反馈?”
“你想要什么反馈?”
“亲我一下。”李赫延不假思索地说。
奚齐站在原地没有动,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李老板,我想要尊重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
他顿了几秒钟,才鼓起勇气往下说,“我只是真的不想和你好了。”
第三十八章
李赫延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大脑一片空白。
门外传来了周宥谦的呼唤:“小溪,小溪?”他只是和林楚恒多说了几句话,一转头奚齐就不见了,以为他去上厕所了,跑去厕所门口喊他名字,被正在上厕所的雷晓冬赶出来了。
“再过十分钟要开拍了,雷大头又要骂人了。”
话音刚落,雷晓冬从厕所里出来,脸色铁青。
李赫延目光从奚齐脸上移到紧闭的门上,又移回奚齐的脸上。化妆师给他修了眉毛,做了一些修饰,本来就长得好看,现在更加俊美精致,有点明星的样子了,但是眼神还是和以前一样清澈。他没有见识,几件小礼物就能哄上床,又穷又没背景长得还漂亮,他哪里来的勇气离开自己一个人混吃人不吐骨头的娱乐圈。
“别叫我李老板。你只是说气话,哥就当没听到,等你想清楚了,以后再说。”他伸手想摸奚齐的脸,被侧头躲开了,想发火,但是此时不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