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辞:来审核。】
【晏辞:[图片]】
【晏辞:画不让拍,花总行吧。】
之前给晏辞的备注名太长怨念过深,直觉告诉柯眠晚放着不改终归有一天会被晏辞并且发现拿来说事,所以上次得空改成了正常备注。
晏辞发过来称要审核的照片是昨天杀青时剧组和他送的花束。
两束花被叠在一起放倒在棕红色的木桌角落,花朵和衬托的绿叶颜色互相,错落有致,照片构图简单,但赏心悦目。
就是角落照片角落入境一个角的画框看起来跟他的有那么一点点像……算了,问题不大。反正其他人怎么不会看出跟他有关。
上次饭局结束之前,非常有版权意识的晏辞向他征询能不能拍照片发微博。KPI的DDL固然恐怖,然而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的恐怖程度高出100倍。
浮雕花卉是他一时兴起,画出来的东西是他现阶段能够呈现出来的最好的画面,但是跟真正的专业人士根本没法比。权衡二者利弊,柯眠晚选择了拒绝。
画不行,但是花没问题。
柯眠晚认真负责,检查过后发了一个OK的表情包过去。
他一点都是不想经历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
没等他切回微博,对面那人罕见地秒回消息:今天不忙?
【忙。】
柯眠晚顿了一下,补了张图,编辑道:【来比赛。主办方大气,茶歇应有尽有!】
单发一张图像是他忙着吃东西一样。
这么想着,他毫不客气地挖了一口蛋糕嚼嚼嚼。
【晏辞:确实大气。】
【晏辞:也看出来了胃口不错。】
哪里多了!
明明说了是下午茶歇!
在心底哼了声,柯眠晚绝对把人晾一会儿,专注开吃。
馋死他!
“小柯同学,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坐着呀?”
柯眠晚刚收起手机,迎头看见之前推荐他去策展的许满老师带着慈祥的笑容走过来。暗自加速咀嚼的速度,他站起来立得笔直:“许老师好。”
“坐坐坐,这么拘谨做什么。”许满笑着拉他坐下,“之前没跟你打招呼就把你推荐给那边,可别怪老师。”
柯眠晚双手扶膝坐姿乖巧:“没有,感谢老师推荐!”
没有老师会不喜欢真诚阳光的乖孩子,许满脸上的笑意更深:“你交过去的展会方案我看过,果然不错。”
柯眠晚谦虚道谢,和初次见面的许满教授东聊西聊了十来分钟,解救他于水火的的声音从远处飞奔而来。
感恩的眼神激动的心,柯眠晚不动声色越到许满身后的目光委婉打断了话匣子。
“许教授您也在。”段鸿流畅地做了个自我介绍,而后不好意思地指指柯眠晚,嘿嘿一笑,“借人领奖。”
领奖?
柯眠晚眨眨眼睛,寻求答案的目光落到陆延城身上,似乎在向他确认是脱困的话术还是确有此事。
陆延城颔首,言简意赅道:“一等奖。”
柯眠晚:“!!!”
段鸿等不及上手拉起柯眠晚,推着人往领奖台走:“快走快走,领完奖我请客!陆延城你这次不准跑了啊。”
陆延城走在外侧,双手插着口袋笑了一下:“等账单出来别后悔。”
这就是答应了。
柯眠晚被夹在两个争辩的人中间欲言又止,最终一个字没说且被安排了再再再聚餐的行程。
他刚想说最近这个月他们的聚餐次数是不是超标了,在他印象里天天都能找到出门奢侈的记忆。柯眠晚默默心疼了一下自己和他想都知道逐渐癫狂的体重……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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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华的水晶吊灯高挂在金碧辉煌的酒宴内场,刺眼的灯光将周围照得熠熠夺目,仿佛想将漆黑一片的夜包装成白日,又好像想借光亮遮蔽住心虚,就此掩盖某些不为人知的腌臜交易。
一套又一套的高定盛装,一位又一位名流闻人齐聚,看似高雅难得,实则……
不过如此。
眼前自诩内行人的企业老总高谈阔论,可但凡细听两句就能知道所说的每一个字都着实可笑,浪费时间。可偏偏无人察觉,又或者在意,周遭人的脸上依旧挂着虚假吹捧的笑。
晏辞笑了一下。
讽刺之极的是他也沦落在列。
“失陪。”
他嘴角挂着笑,说出来的话却是带着寒意,深色的眸底不带一丝温度。平淡冷漠的两个字堪比寒刃,瞬时冻住了周围所有人僵硬的陪笑虚伪。
为表离场扫兴的歉意,晏辞微据手中的玻璃杯,琥珀色的液体迎着灯光被他一饮而尽。
在场之人心思各异,却无人敢因他的离场说长道短。
夜间的微风闷热不减,月色称不上多么宜人,但要比无关紧要之人的脸色令人舒坦得多。
“这位先生架子不小。”挑拨的声音裹挟着酒气传来,“不知可否赏脸喝上一杯。”
来人一袭高定的浅灰色西装,穿着正经,却未尝将这人张扬的性格连带着有所收敛。
晏辞听出了来人身份,意思意思向庄简瞥去一眼。
面子被拂,庄简也不恼,自说自话地占了晏辞身边的空位,故作失望语气:“看来美人没兴趣。”
这下晏辞连眼神都懒得给一个,好在庄简也是自娱自乐,没指望晏辞真给他什么回复。
刚才的事他恰巧撞见了,且看了全程。
放到交涉场上,晏辞的表现非但无懈可击,而且给足了面子。不过这个面子不是给那位老板,也不是给他,而是……
“晏辞,我认识你五年多了。”庄简收起性子,冷不丁念叨起往事,“去掉零头,这五年里你委托我办的事情不超过一只手。”
“我是真的很好奇,那场你去都没去的展览会究竟是哪里吸引到了你,”庄简笑了一下,两杯酒精下肚,他的眼里带着心照不宣的清明,“能破天荒让你同意陪我出席酒宴。”
表面问事,实则…问人。
他的票,谁拿了谁用了,他自然一清二楚。
晏辞仿佛没有听出庄简的言下之意,语气平淡:“心血来潮。”
平淡的语气里仿佛没有参杂任何感情:“跳槽之前,总得借个由头物色新下家。”
庄简笑意更深:“活招牌摇钱树…我会给你这个机会?”
且不说晏辞不会考虑跳槽,就算他真有这份心,那么庄简也有绝对的自信能够发现,至少绝不会将人带来酒宴拱手相让。
云层逐渐聚拢。
晏辞忽地笑了一下,转移话题道:“心情不错。生意谈成了?”虽是猜测,后半句的语气却格外肯定。
庄简撇撇嘴,他懒得在没有答案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是很愉快。”说着,他背过身去随意摆了摆手,“你说得对,趁活招牌在场,我应该再去捞点别的项目。”
走出两步,庄简想起了一件无足轻重但或许有必要提一嘴的事:“对了,楼下有熟人找你。”
晏辞微微挑眉。
熟人?
酒宴到场的人非富即贵,晏辞并不认为他和在场的哪位商贾算得上熟人。
皎洁弯月被厚重的云层遮盖,压抑的深夜叫人透不过气来。
思绪飘逸,晏辞想起下午未完的那场聊天。借口有了,话题也有了。
寂如一潭死水的心情略微回温,接着在看到两个未读小红点时瞬间攀升至愉悦。
两个小时前……一等奖。
晏辞唇角微扬。
倘若算上庆功宴聚餐,两个小时差不多该到家了。
打个电话恭贺拿奖,合情合理。
—
夜晚的马路川流不息,闷热的风呼啦啦地往脸上拍,多多少少吹散了些酒精引起的燥热。
车辆缓缓驶进小区,精准停在家门口。
段鸿侧身弯腰怼到柯眠晚面前,面露担忧:“眠眠,你确定真没事?”
一等奖的庆功宴外加恭贺眠眠策展一次性通过,两喜临门,聚餐的地方又是在段鸿家里的餐厅安全性强,三个人多多少少都沾了点酒精。
“没事。”柯眠晚揉了揉发烫的脸,语气平静,“都到家了。”
头脑清晰认知清楚,看上去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
段鸿自己也喝了不少,见柯眠晚毫无异常便没多想,目送他安全进门之后才喊司机开回家。
咔哒。
柯眠晚背靠着门,用身体的重量抵到底关好。
隔绝外界的一切因素,柯眠晚紧绷着的弦当场松弛下来,霎那间天旋地转。
靠着大门缓了一会儿,他凭着肌肉记忆一路扶着东西上楼,径直走进洗手间。
冰冰凉的水拍上燥热的肌肤,激得他顿时多了几分清明。
……头好晕。
水带来的冰凉逐渐退散,脸颊的热度再度攀升而上。
好热。
呆呆在洗手间站了一会儿,柯眠晚平静地走回房间,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哪怕有旁人在,不跟他搭话细看,很难发现行动一切正常的柯眠晚眼神茫然,脑袋一片空白。
本能地推开窗,外界的风吹进室内,柯眠晚不禁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