逞恶误区 第36章

现在找工作普遍都不容易。

其实也不算他走了狗屎运,他本身的条件摆在那里就能让行业淡季里闲得长毛的猎头闻着味儿找过来。

工作坏境也很好,因为是新媒体公司,同事都是不超过三十岁的年轻人,工作氛围也很轻松。干完自己的手里的活儿,到时间打卡然后下班。

季仰真入职的那天晚上跟任檀舟说起自己的新工作,叽里呱啦地复述了一遍老板给他画的大饼,任檀舟听了也没有给他泼冷水,只在第二天出门上班之前叮嘱他不要傻乎乎地什么都跟别人说,社会上没有太多的好人。

季仰真当然知道任檀舟的话在理,但防备别人也是很耗精力的一件事,有这时间他不如想一想中午吃什么。

季仰真的薪水虽然不低,但市中心的消费也高得离谱,公司十五号发薪日,他在锡港培养起来的节约意识又被盐京的纸醉金迷摧毁得如烟四散,工资在他卡里存活时间不超过一周。

如果不是任檀舟隔三岔五的接济他,他连轮流请客吃下午茶的钱都掏不出来,这么丢脸的事情肯定是不能发生的,不然季仰真会没有脸再去上班。

季仰真有那么一点点感激任檀舟对他伸出的援助之手,但是很快他就想到自己跟任檀舟睡觉一分钱的专款也没有得到,这样算起来任檀舟对他的帮助也不是无偿的。

床上运动这件事不是季仰真说不做就可以不做的,但他也没有那么死心眼,认清胳膊拧不过大腿的现实之后,他只能旁敲侧击地为自己争取一点权益。

在季仰真的强烈抗议下,他们一起做运动的频率固定在每周两次,每次间隔不得少于三天。

“比方说,今天做过了,今天是周一,那二三四这三天就不可以了。”

任檀舟被他软磨硬泡了好几天才答应听听他的意见,这会儿手里正剥着桔子,也没抬头,“周五可以?”

季仰真忙不迭应声,顺便抢走他手里剥好的半边小橘子。

“你怎么想的,给我定任务?”任檀舟倒没有真的不高兴,只是道:“有什么意思,像公司里固定例会。”

季仰真一听这话就知道没戏了,瞬间瘫回沙发上,“我还觉得没意思呢,我又不是给你打工的,凭什么你发情了我就得配合你啊?麻烦你搞搞清楚,是你非要跟我睡觉,又不是我求着你......你要是觉得这样不行,不是还有那个臭橘子Omega吗?”

再说下去就更没意思了。

任檀舟手里那半边橘子顿时有些碍眼。

跟相亲对象的约会地点,任檀舟都选在公司附近的餐厅,约会项目也就只有吃饭,还严格施行分餐制。

他拒绝的态度再明显不过,可对方却像是毫无察觉,依旧热情体贴,毫不气馁地对他做出各种邀请,甚至提出要到他家中做客。

Omega去过静江路八十八号,他指的是任檀舟独自居住的地方人。

Omega对他们之间毫无进展的约会感到担忧,言语中不乏自荐枕席的意思,但任檀舟却对他说,家里有一位Beta,不太方便带外人回去。

他们的相亲在上周已经以失败告终了。

还没来得及告诉季仰真。

“已经结束了。”任檀舟观察着季仰真的神态,说:“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

季仰真先是愣了愣,很快就咧嘴笑道:“啊,我就说人家看不上你嘛......”

“没有。”任檀舟原本是不在乎这些的,但今天他却一反常态地对季仰真说:“他说他很喜欢我,想跟我结婚。”

其实季仰真相信的,抛开别的不谈,像任檀舟这种级别的Alpha自由恋爱还谈不过来,鲜少有机会流入相亲市场,大概也没有那么眼高于顶的Omega,何况那个第一次见面就陷入假性发情的Omega,这得喜欢死了。

“你就吹吧。”季仰真表现得很不屑。

“你觉得我在骗你?你不是有听过他给我打电话都说了什么?”任檀舟不介意帮他巩固一下记忆,“他知道我在跟一个普通的Beta谈恋爱,但是他说他不介意,像他们那种家庭,这些事都很正常。”

任檀舟说完掰了一瓣橘子丢进嘴里,酸甜的汁水在口腔中炸开,还有点提神醒脑的作用,他默不作声地看着季仰真火燎眉毛。

“什么啊?你说谁普通?”季仰真从沙发上弹起来,急吼吼道:“靠!你们才普通!不就是运气好分化了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就知道,虽然你嘴上说没有性别歧视,可是你只会用普通还形容Beta,从来没听你说过什么普通的Alpha普通的Omega!”

季仰真做梦都想分化也没有资格指责别人,社会环境造成的性别歧视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不是嘴上不提就能揭过去的。

他踹了一脚茶几,脚趾头差点撞折了,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抽一抽地说:“Alpha又怎么了,还不是贱得要命,我说了不喜欢你不喜欢你,你还不是非要绑着我......”

任檀舟晾了他两分钟。

客厅里安静得只剩下季仰真吸气的声音,他脸变得通红,好像也在为自己突如其来的敏感情绪吓到了,重新坐回沙发上,之后没再吱声。

他每次就只会把别人对他的喜欢当作刺向对方的利刃,他也说不清什么是原因,天生就知道怎么用赤裸的讥讽来自我保护。

任檀舟则是尽量让自己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变得麻木。

他面无表情,不太在意地颔首,“你知道我们是在谈恋爱就行。”

季仰真正攥着手指头出神,闻言差点没转过弯来,回过头瞠目结舌。

“你......”

任檀舟比他更擅长玩文字游戏,洞悉他性格上的弱点,轻而易举的就能套住他。

季仰真更生气了。

“谁跟你谈恋爱啊?”他口不择言,嗫嚅道:“你充其量算我的舔狗。”

大概找遍盐京都找不出第二个人敢当面这么称呼任檀舟。

季仰真说话不过脑子的后果是什么,他自己也心知肚明。

他总觉得任檀舟连生气都很有分寸,除了差点掐死他那次,后来任檀舟牵他的手都很小心翼翼,顶多在床上会刻意地粗暴一些,但那也只是为了让他听话。

所以他才敢一次又一次的招惹任檀舟,要看任檀舟被他气得面色铁青,要看任檀舟明明憋得难受却在人前不好发作,这样会让季仰真产生一种自己是证券市场上操盘手的错觉。

可是这样,他们好像都活不了太长。

正常人都会想着好好过日子。

季仰真这一刻才开始怀疑,是不是他们俩都有点问题。

怎么神经病还真的会传染啊。

又过了几天,季仰真终于挨到周六,他背着任檀舟在手机上挂了一个比较权威的心理医生专家号。

天气回暖,他难得没睡懒觉,早早吃过饭然后步行到了医院。

这些年医院他没少进,但心理科室他还是第一次来。

上方的白炽灯照得他精神一凛。

“我跟这个朋友总是吵架,每次都是我赢,但是他吵不过我就会动手......”

年轻医生转笔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又认真打量他一眼,轻声问道:“他打你了?”

“啊?”季仰真有些心虚地看了眼天花板,勉强接道:“你可以这么认为,差不多吧,我们关系很不好,吵架,打架都很频繁。”

“有到医院验过伤吗?如果以后要走司法程序,还是提前保留一些证据为好。”

季仰真有些迷茫地挠了挠鼻尖。

给人家看自己屁股上的巴掌印吗,还是他胸口那些奇怪的痕迹?

好像丢不起这个人。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暂时跟这位朋友分开一段时间?各自冷静一下。”

“我也想啊,但是我们......住一起。”季仰真有点后悔来医院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东西,“不是我说分开就能分开的,他比较强势,而且他是Alpha。”

我真的打不过他。

医生了然地点点头,立刻梳理出具体内容,“你们是合租室友?跟业主签了租房合同没有到期房租也退不了,你刚毕业没两年也有经济压力。”

季仰真僵硬地抿了抿嘴巴,“差不多,我主要是想问,为什么我总是要让他不高兴我才高兴呢?这是不是不太正常?”

他没能一五一十地说出实情,医生给他的建议也只是纸上谈兵,他在诊室的按摩椅上睡了一觉,还没他家里的按摩椅舒服,纯属浪费时间。

结诊疗费的时候医生提醒他有同价位的项目可以走医保,考虑到他展现出来的经济情况,便好心问他需不需要另开单子。他嫌麻烦就拒绝了,刷完了工资卡里最后一千块郁郁寡欢地回家了。

任檀舟最近很忙,每天回来的特别迟,有时候天亮了才回来洗个澡换身衣服,躺在季仰真身边睡了两三个小时就又要出门了。

他动作很轻,基本打扰不到季仰真,连每周雷打不动的运动日都旷了好几回,后面又突然出差一周,给季仰真开心坏了。

季仰真还很不满足的想,为什么他只出差一周,一周能把事情办好吗?

任檀舟回盐京的那天,季仰真晚饭和同事吃了麻辣火锅,夜里渴醒起来喝水,正好碰见他提着行李箱到家,季仰真揉揉眼睛随便问了一句,“你不是说后天才回来吗......”

季仰真合理怀疑任檀舟是不是在诈他,万一他今天不在家岂不是完蛋了。

“计划有变,晚上给你发消息了。”

任檀舟是晚上十点给季仰真发的消息,但不巧的是,今天季仰真聚餐回来有点累,没到十点就睡了。

才几天没见面,就客气得像陌生人一样。

季仰真端着水杯打了个哈欠,“没看见。”

任檀舟用湿纸巾将行李箱的四个轮子擦干净推到一边,又掸了掸大衣的衣摆,半开玩笑道:“没关系,不用你去接机。”

季仰真手里的水杯被他抽走安置到旁边的桌上,然后整个人都被他拥进怀中,暴风雪扑面而来的感觉也不过如此了。

“有按时吃饭么。”

季仰真脸埋在他的肩膀那里,闷闷地说了声没有。

一天吃四五顿,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他能感觉到任檀舟又收拢了胳膊,将他抱得更紧了。

“你想勒死我......”季仰真抬腿撞了任檀舟一下,“好了没有!”

“还没有。”

其实任檀舟起初是想问季仰真有没有想他,但他也能预料到季仰真的答案是什么。

不仅会坚定的否认,还会嘲笑他痴人说梦。

还是不问了。

任檀舟松了领带才透出股熬了许久的疲惫感,他从庆功宴上离开没回酒店而是直接上了飞机,酒精的味道被他的信息素压下来,他抱了季仰真好一会儿才转身进了浴房。

从第一次标记以后,哪怕季仰真百般抗拒,任檀舟还是会按时加固,导致季仰真出门的时候不得不贴上两层抑制贴纸。

他们分开快一周,刚才任檀舟发觉季仰真身上的标记已经很淡了。

对任何一位Alpha来说都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大约是酒精干扰的缘故,洗澡不是任檀舟现在最想做的事情,他应该先去跟季仰真睡觉。

谁让季仰真那么坏,不回他的消息,不按时回家,脱下来的衣物还沾着别人的信息素。

更令他烦躁的是,季仰真都不说想他。

【作者有话说】

季仰真:谁坏?清汤大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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